95,薛靜靜的慫恿
自從吳煙和自己的同桌薛靜靜因為喝夠了外面的西北風,而重新端着盅盅,返回教室,回到自己座位一起吃飯後,兩人的午飯時間,便回到了以前的模樣,一邊吃飯閑聊,一邊背兩個單詞。
當然,準確地說,儘管兩人重新回到了教室,但是有些東西卻回不去了。
比如,兩人閑聊的內容,以前,大多是關於生活,關於學習,有關各自家庭,雙方父母……話題很多,內容很廣,想到什麼說什麼。
而自從返回教室后,兩人聊天的內容,則更多的集中在了某個“負心漢”,“陳世美”的身上了。
當然,所謂的聊天,其實更多的是薛靜靜單方面對某個姓范的人的批判,諸如:
“哼,人家林小慶又不是沒有手,至於幫人家夾菜么?!”
“哼,和陳萍萍坐那麼近,肘靠肘的,大庭廣眾,就在卿卿我我,也不曉得避嫌,真的是男盜女娼!”
“哼,范曉華給那三個女人夾菜,三個女人也不曉得男女有別,直接拒絕,反而吃范曉華的口水吃得甘之如飴,津津有味,呸——!真是不要臉!”
“哼,老鄧也真是的。以前中午的時候,時不時都會端着碗來轉教室,現在竟然不來了,如果老鄧過來,看到幾個狗男女的打情罵俏,你儂我儂,那就有好戲看咯!”
“……”
面對自己同桌對范曉華和林小慶,陳萍萍幾個極其看不順眼的批評和批判,吳煙在心頭心酸,凄苦的同時,卻時不時地說薛靜靜,叫她別那麼說,教室內男女坐在一起吃飯的又不是只有范曉華他們,叫她別那麼刻薄。
薛靜靜則一臉不屑加諷刺地回答,班上的其他男女坐在一起吃飯,人家就只是老老實實,規規矩矩地吃飯,哪裏像他范曉華啊,給這個夾菜,給那個夾菜,親密、親熱得不得了,一點也不曉得害臊!
然後,便又笑嘻嘻,一臉曖昧地打趣吳煙,問她是不是對那傢伙還余情未了?捨不得?
“都跟你說了,我跟他早就是過去式了!”吳煙通常會一臉嚴肅地回答自己的同桌,而後低頭吃飯,常常是用勺子舀一大勺,塞入自己的嘴裏,也不吃菜,只是狠狠地嚼着飯,漂亮的眼睛眨巴眨巴,旋即,便會有亮晶晶,光閃閃的東西出現。
薛靜靜見了,便不敢再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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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卻和往常有點不一樣。
今天的吳煙和薛靜靜,飯還是一起吃,但單詞卻沒有一起背了,兩人乾脆連英語書都沒拿出來。
原本放英語書的地方,卻攤着一疊報紙,兩人一邊時不時從各自的飯盅里刨一口飯,一邊盯着擺在兩人中間的報紙,如饑似渴,全神貫注地注視着報紙上的內容。
這已經是兩人第二次看《龍蛇演義》的前兩章了。
如果說第一次看,兩人還只是走馬觀花,一目十行,匆匆掃了一眼的話,第二次看,則是一字一句,一字不落地精度。
十幾分鐘后,五六千字的兩章《龍蛇演義》終於被兩人看完。
看完之後的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兩張柔美,秀氣的小臉(薛靜靜需要忽略青春痘),全是震驚,駭然,難以置信的表情。
“那傢伙……那傢伙怎麼寫得出來這……這種文章啊?裏面的好多字詞,成語,對我來說完全就是生字,生詞,完全見都沒有見過!
“文章的文字風格,也充滿着一種古氣和古意,用詞老到,精雕細琢,很多表達,完全就不是我們平時說的口水話,或者我們這個年齡的小孩兒愛寫的‘為賦新詞強說愁’,只曉得堆積各種華麗的詞彙,卻完全沒啥內容……
“這傢伙,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詞彙量?怎麼能寫出這種老到,精妙,有內涵的文章?
“而且,這還只是說文章的用詞和句式等外在形式,還沒說文章的內容——人物形象的塑造,環境的描寫,小說裏面的專有設定……
“天啊,煙煙,我現在又不敢相信了!
“完全不相信這種東西會是范曉華這個十五歲的小屁孩寫得出來的!”
震驚過後的薛靜靜,美目連閃,驚嘆連連,整個白皙,秀氣,但卻被青春痘佈滿的既漂亮又難看的小臉,全是難以置信,不可思議的表情。
“噗——說人家是‘小屁孩’,好像你就是大人似的!”
聽了自從她和范曉華分手后對范曉華就再也沒有一句好話的薛靜靜說對方是“小屁孩”,吳煙忍不住一笑。
“我也是小屁孩嘛,所以我肯定也寫不出來這種文章嘛!但那傢伙卻真的寫出來了——他的作文,好像也並不怎麼樣啊?好像老鄧也從沒有給我們念過他寫的作文,是不是?”
“呵呵,好像是的……”吳煙微笑着點了點頭,記憶中,的確沒聽鄧雙林念過范曉華的作文,倒是經常念她和薛靜靜寫的東西。
“我不信!我真的難以相信就憑他范曉華,能夠寫出這種連老鄧肯定都寫不出來的東西!
“哼,真想現在就過去拿把斧子,把那傢伙的腦袋一斧子砍開,然後看看那傢伙的腦子到底是怎麼長的!”薛靜靜氣呼呼,牙痒痒地說。
吳煙見了,便只覺好笑,沖自己的道:
“他就在那邊吃飯,你現在就可以過去把他的腦袋砍開看看嘛。”
“我可不敢!”薛靜靜當即搖頭,一臉驚訝的樣子,而後眼珠一轉,看着吳煙,嘿嘿一笑,慫恿道,“嘿嘿,煙煙,我覺得你倒是可以過問問范曉華那傢伙,問問他到底是怎麼想出來這種文章的,是如何‘三日不見,讓俺們刮目相看’的!”
吳煙卻是臉上一暗,原本帶着輕笑的俏臉,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變成了黯然。
“如果我和他,還是以前……那種關係的話,問問他倒也無妨;但現在……”
吳煙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再說下去,但臉上的黯然,卻更深了。
薛靜靜本就打算當紅娘月老,勸自己的好友“吃回頭草”的,見狀后當即抓着吳煙的小手,一臉關切地道:
“煙煙,你並沒有真的放下他,你的心頭一直都還念着他——你先別急着否認,先聽我說——
“范曉華這傢伙,你和我都的確是看走眼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還是一個不出世的文學天才,所以,對他前頭‘不務正業’的表現,進行了誤判……
“但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啊?
“誰都有犯錯誤,看走眼的時候嘛!
“而且,在這個過程中,他范曉華難道就沒有一丁點兒錯?
“他如果早點告訴你實情,早點把他的小說拿給你看,而不是藏着掖着,生怕誰知道他在寫小說似的,難道你還會怪他?不理解他?
“你是那種蠻橫無理,不通情達理的人么?
“肯定不是的嘛,對不對?
“所以,既然你和他都有錯,那就相互抵消,不存在誰怪誰,對不對?
“再說,戀人之間,吵個架,拌個嘴,也正常——牙齒和舌頭關係那麼好,還有咬破舌頭,鮮血四流的時候呢!
“……”
薛靜靜的意思吳煙很明白,但是,她和范曉華之間,真的還能夠回到過去么?
吳煙抬頭看了一眼和范曉華同坐一條板凳的陳萍萍,心頭泛起一絲難言的酸楚和無限的悔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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