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心思
就在范曉華和林小慶,劉英三人一邊吃飯,一邊閑聊的時候,班上還留在教室的不少男女學生,都注意到了他們這一“一男二女”,平時八竿子都打不到一起的奇怪組合。
在所有暗自打量,私下猜測的人群中,便有班長兼英文課代表吳煙。
和班上的大多數女生一樣,吳煙也不喜歡去外面吃飯——夏天太曬,冬天有風,冷颼颼的,出去幹嘛?
待在能夠遮風擋雨的教室不好么?
而吃飯的時候,作為勤奮好學的典型代表,吳煙吳同學也絲毫不放過這一天中不多的休息機會,利用吃飯的時間,一邊和同桌薛靜靜邊吃邊聊,一邊攤開英語書,見縫插針地記幾個單詞,看兩道錯題。
今天,原本和薛靜靜一起打了飯的吳煙也是在自己的座位上進行着雷打不動,延續了兩年多的操作:
一邊和同桌吃飯聊天,一邊背單詞。
最開始,這一十分平常的操作進行得也十分的順利,直到她無意中發現了范曉華,林小慶和劉英這一罕見組合后,不知道為什麼,原本輕鬆,簡單的單詞,一下子就變得複雜起來,彷彿從英文一瞬間變成了法文,怎麼記都記不住。
於是,心頭有些懊惱的吳煙乾脆合上課本,塞入桌洞,不再一心二用,而是一心一意地吃起飯來。
當然,她也不是全然的一心一意,而是一邊吃,一邊不經意地抬頭,用餘光暗自打量教室右上角的那個新興“三人組”的動靜。
“平時也沒見范曉華和林小慶,劉英走得近啊?
“今天那傢伙不僅跑去和林小慶、劉英一起吃飯,而且還一起吃菜。
“天啊,是我眼花了么?他……他剛才在幹什麼?給林小慶夾……夾菜?他……他就不怕惹來嫌言嫌語?”
眼前的情景,讓吳煙心頭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震驚無比的同時,心頭還有一些說不出的感覺冒了出來:
茫然,空洞,似乎還有一絲絲苦澀……
總之十分的不好受。
幸好,接下來的一幕讓吳煙的心境猶如撥雲見日,一下子敞亮了不少。
因為她又看見那傢伙在給林小慶夾了菜后,很快又給林小慶旁邊的劉英夾了一筷子。
“看來,他剛才的行為,不是‘特指’——特殊,區別地對待某一個人——;而是一視同仁。
“但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呢?
“林小慶和劉英又不是沒手,用得着他去給人家夾菜么?
“還有,他們的關係很熟么?”
昨天晚上父親買了一斤瘦肉回來,母親用辣椒炒了一盤青椒肉絲。這是她比較喜歡的一道菜。
然而,現在的吳煙,卻感覺原本十分可口,下飯的青椒肉絲,吃在嘴裏,卻有些沒滋沒味。
“唉,不想了。人家願意坐哪是人家的自由。人家願意和誰一起吃飯也是人家的自由。自己並沒有什麼權力去干涉。自己還是多想想周末的黑板報吧。鄧老師叫我可以在班上找兩個助手。李剛的字寫得好,可以負責寫字。我可以畫畫。還需要一個會設計的人,負責版面的設計和佈局。
“這個人……去哪裏找呢?”
吳煙細細的眉頭一皺,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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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幾節課,吸取了上午的教訓,范曉華沒有再出什麼風頭,而是老老實實,中規中規地上課,下課。
不過,他也不完全老實,因為幾乎整個下午,他都在掛羊頭,賣狗肉,裝模作樣地拿出應該上的課的課本,實際上卻是在一張白紙上不停地寫寫畫畫。
范曉華的異狀自然被他的同桌李剛發現了。
同時,李剛也發現了范曉華在白紙上寫的東西,雖然都是漢字,但是組合在一起,大部分卻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所云:
香江,明報,龍蛇演義,陽神,褻瀆,狩魔手記,盤龍,斗破蒼穹,斗羅大陸,慶余年,遮天記……
除了些奇奇怪怪,不明所以的中文,還有一些英文單詞——依然是單個字母他認識,組合在一起,他就雲裏霧裏,不曉其意了:
HARRYPORTER(哈利波特),ASONGOFICEANDFIRE(火與冰之歌)……
已經是初三最後一學期了,能否考上雍縣一中,改變自己的命運,成敗在此一舉,可這傢伙,卻不好好聽課,難道他不想考一中了么?
亦或是他只想讀個中專?
看到自己的同桌范曉華上課開小差,盡幹些“球莫名堂”,和學習無關的事情,李剛心頭感覺可惜的同時又對其有些鄙視。
想了想,他覺得不論是作為對方的同桌,還是關係比較好的朋友,他都有責任,有道義提醒一下對方。
於是,趁下課休息的時候,他便委婉地向范曉華表達了自己對對方的關切之意,又重點提到了雍縣一中這所知名的省重點中學,說只要他們努力,憑他們現在的成績,只要中考的時候不發揮失常,他們是很有希望考上的。
而一旦考上了雍縣一中,以雍縣一中的升學率,那他們的一隻腳,差不多就可以說踏入了大學的校門了。
“……所以,華兒,時間緊迫,時不我待,是龍是蟲——是像咱們的父輩一樣,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靠天吃飯,土裏刨食,還是潛龍在淵,一飛衝天,這一切,都將在最後這半年內見分曉。”
說到最後,李剛自己都感覺自己有點“苦口婆心”了。
“呵呵,安啦,剛哥。一中對我來說就是apieceofcake,小菜一碟。你就放心吧,你就是想擺脫兄弟我,你一時半會兒也是擺脫不掉的。咱們高中,估計還得再當三年的同窗,不過到時候能不能在一個班,那就難說了哈。”
當時的范曉華,是這麼回答他的。
按照過去的記錄,作為鄉村中學蘭回二中每年能夠硬考考上一中的,也就十來個,平均到每個班,差不多就是三四個。
而他李剛,和吳煙常年輪流坐莊班上的一二名,年級上的前五名也是常客。只要他穩定發揮,考上一中,那就是板上釘釘!
但他范曉華呢?
近三年來,考得最好的一次,也就考了個班上的第三,那還是初一的時候,後來,基本上就是在四五名,五六名之間徘徊。
他這個成績,如果從現在開始就“頭懸樑,錐刺股”的話,考上一中也還有那麼一線希望。
可是這傢伙卻……
“唉,算了,作為同桌和朋友,該說的說了,該勸的勸了,我對他,也算仁至義盡了。他自己自甘墮落,不知進取,最後考不上一中,那也怪不上我!
“而且,如果我和吳煙一起考上一中的話,那也……更好……
“平時雖然沒看出吳煙對范曉華有什麼特殊的對待,特別的意思,但范曉華畢竟比我帥……
“而女人,通常都是感性動物,而且大多膚淺,只看臉蛋,不看內涵的。
“如果范曉華和我們一起上了一中,以後大家一起上學放學,尤其是下了晚自習,孤男寡女,騎車走在一起,萬一范曉華突然對吳煙起了逮貓心腸,甜言蜜語,油嘴滑舌一番,吳煙會不會因此淪落,那就不好說了……”
經過了一番里裡外外的心理鬥爭,利益權衡,李剛打定主意,從此以後,他再也不會勸范曉華“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半句。
當然,如果范曉華還是要繼續自我沉淪,像以前一樣連老師佈置的最基本的作業也懶得做,想抄他的作業的話,這種忙,他還是幫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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