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陳力與李曉兒
（BGM：《AlwaysInMyHeart》ByLosIndiosTabajaras.讀文配樂，心情愉悅）
有人說——先不要問這個人是誰，反正他說過：戀愛中的人智商會降低，腦子不好使。
這不僅適用於人，也作用於一只狐妖身上。
陳力喜歡一個人，他喜歡的那個人是一隻狐妖。
陳力喜歡他，把他從死敵手裏救了下來。
陳力喜歡他，把他從一艘大客船上帶到了峇里島。
為什麼是峇里島呢？
或許是因為，都說峇里島的酒店很棒吧，風景也很美。
在大客船上時，他網訂了一間山莊酒店：面臨大海，背靠山崖，椰樹成林，陽光、沙灘、樂隊演奏，陽台下面就是游泳池，方圓數百里，水天一線，青出於藍，碧波蕩漾——
這些又能證明什麼，證明氣氛很浪漫嗎？
無數對情侶手挽着手來到此地揮灑汗水與愛情的荷爾蒙又怎麼了？
有誰規定這裏只能情侶入住？
首領有過命令：不準讓人發現狐妖的身份，哪怕是因為愛情。
但他對自己說了，救下那隻狐妖，因為他是我的同類。
僅此而已。
陳力把衛衣男放到靠陽台的長椅上，讓他曬太陽。
“如果你總是這麼安靜多好？不然每次見到我都躲開。”
陳力說道，他端詳着衛衣男的模樣，對着昏迷的人說話。
“這次你的獵物長得還行。之前你都找些歪瓜裂棗，虧你也下得去口。”
陳力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威士忌，正要加冰的時候，望見了那令人面紅耳赤的場景：
對面山莊的酒店，一對歐洲男女在陽台上，光天化日之下，也不嫌害臊，拿着一瓶香檳往身上澆，行着那等動物的事！
“媽的，這才早上九點呢，你們能不能注意點場合！”
相隔着一百米左右的距離，陳力揮手大喊道，也不曉得聲音有沒有傳過去。
那對男女，一人在前，一人在後，也對他揮手，放着明媚的笑。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跟你們打招呼！”
那男人挑了下眉，那女人向他拋了個飛吻。
“有病啊！”
這就是度蜜月、情侶旅遊的象徵之地嗎？
未免過於開放了。
當然，是對於人來說。
陳力這幾百年以來，見過無數香艷畫面，親身經歷的也不少。
只是剛剛那對男女很煞風景，因為他對那個衛衣男狐妖的情感很單純，很單純地喜歡。每次一和衛衣男狐妖在一起，他就變得無比幼稚。
他們倆很久沒有共聚一堂過了。
算一算......有十五年了？
“你好吵。”
“你醒了......”
“是你救的我？”
“怎麼樣，我又救了你一命。”
“我的鞋子呢？”
“你的鞋子太臭，被我扔了。這個殺人犯是逃亡了多久，腳這麼臭？給你擦腳的時候，我差點吐出來。”
“我不想和你說話。”
衛衣男想走了。
“拜託，我們才剛見面啊。”
“我們還見得不夠多？”
“十五年了，你還不肯原諒我嗎？”
“換做是你，會原諒我嗎？”
“不那樣做，我們都會死的！”
“當初你加入夢魔，我不反對。可我說過，你只要敢動那個小孩，不要再來見我。”
“藍天，藍天！他到底對你做了什麼，讓你過去十五年了還這麼向著他？”
陳力的獠牙逐漸顯形，眼睛放着紅光。
“你沒資格過問。”
“他現在已經去到了白日夢那邊了，這樣你滿意了？”
“他被巒生抓走了？”
“自願的！”
說到這裏，陳力平和了許多，不禁笑着說：
“他有喜歡的女人了。”
“我為他感到開心。”
“那個女人是個夢魔。”
“我說過我不喜歡藍天，你幹嘛一副這樣的口吻？”
“那個夢魔是王冷。”
“王冷？”
“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衛衣男咬開自己的右手腕，他的皮膚變得透明，血管里的血液發了瘋一樣超速流動，鮮紅漸漸深沉，充盈着墨黑色的光，讓他看上去像是纏了一身橫七豎八的黑線——接着，夢魘便從他的心臟處飛了出來——他的胸前，跳動着一顆被黑霧環繞的心臟。
數百年來，狐妖都必須吃人的心臟獲得偽裝，不然就會變成火狐狸的模樣，在三天內化為一具火狐狸乾屍。
從吃掉心臟的那一刻算起，狐妖可以獲得該心臟原主人的三十天偽裝時間。該心臟三十天的偽裝時間過後，需再過三個月才能使用。
每過一年，就會少一天的使用期限。三十年之後將徹底失去那顆心臟的偽裝功能。
除去過期的心臟，她還有一百五十三顆可以使用。
每次變換偽裝形態時，他就咬開手腕，從儲存於夢魘里的一百多顆心臟中選一顆出來吃掉。
一顆心臟就代表着一條性命。
每一顆心臟都是她的戰利品。
使用壽命越久的心臟，血的紅色就越深沉。
這一顆，是她在五百年前所吞食的初始心臟，靠着夢魘保存至今。
那顆心臟的主人叫李曉兒。
狐妖也在那一天為自己取名：李曉兒。
“藍天是無辜的，他不該加入任意一邊的鬥爭。”
衛衣男說完，吞下了李曉兒的心臟。
他懸浮在空中，被渾身的夢魘脫下了衣物，像個人體模型一樣，剝落皮肉，更換筋骨。
很快，他粗糙的膚質變得光滑細膩，硬峻的面容變得嬌俏妖艷，體型也小了下去，性感豐滿，前凸后翹。
正如當初王冷對藍天描述的那樣：那個人不出意外的話，是個女人，長得很漂亮，像個電影明星。
“你知道嗎，我一直在暗地保護着你。”
陳力站在赤裸的李曉兒身邊，每次看見她都會心動。
心動五百年了。
李曉兒落到了地上，說：
“不如說是監視我吧？”
“怎麼能這樣說呢......”
“那些人要是想我死，我早就死了。我能活着，是因為他們覺得我還有用。”
“我可以保護你的？”
她穿上那個衛衣男寬大的衣服，說：
“一個需要夢魔庇佑的人，誇口來保護我？”
“我——”
陳力臉一僵，道：
“你走吧......”
李曉兒赤着雙腳，離開了。
陳力拿着威士忌，加了冰塊，坐在陽台的護欄上，喝了一大口，觀望着沙灘上遠去的李曉兒。
陳力喜歡她，做過對不起她的事。
陳力喜歡變成男人的他，變成女人的她，變成不男不女的ta，變成火狐狸的它。
陳力喜歡那個狐妖——就算身後有人給了他一拳，他也沒察覺到，而是在空中吐了口血，隨着那口血摔到陽台下的游泳池裏，激起了挺高的水花。
襲擊他的人是一個彪形大漢——是杜澤沒錯了。
他站在陽台上，瞄準了陳力，也跳向泳池，對他來個泰山隕石墜。
陳力躲過了杜澤的一跳，站在泳池裏，在噴泉一般的水花當中，吐着鮮血罵道：
“你媽的，搞偷襲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