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擴展空間，拉戈
胖魔方的公寓在第六層。
這一層的擴展空間建在500平方米的空房間裏。
胖魔方領着藍天出了電梯，走過一個小走廊，來到空房間門口。
“拉戈！”他對着那張門說。
“你今天的工作結束了嗎？”門答道。
此門叫拉戈，是上面派下來的睡夢使者，一個精神化的存在，職責是守護魑魅衙成員在睡覺時的安危。不過他的力量在魑魅衙小島上才能最大化使用。
離開了小島，它的能力會削弱許多。
從老白髮明了擴展空間技術那天開始，拉戈就來到魑魅衙，至今快三個月了。
沒人見過他的實形，至少魑魅衙成員沒見過。
“我昨天給你編的AI怎麼樣？”
“它很好，會陪我聊天，讓我更多地與人類世界共情。”
“那就好。我還怕你孤單呢。”
“謝謝你。”
“這個人叫藍天。”
胖魔方瞅了眼藍天，道：
“他是房哥拉進來的，最近先睡我這兒，說不定你之後還要看守他的夢境呢。”
門的獨眼掃描了一遍藍天，沉默了。
“你怎麼了？”胖魔方道，“怎麼不說話了”
拉戈不說話，因為它受到了震撼——它知道自己以前和藍天體內的東西打過交道，可惜找不到藍天的信息。
幾秒鐘后，拉戈說：
“他具有潛在性危險。”
“你看見一隻蒼蠅都說具有潛在性危險。”
“一隻蒼蠅的確具有潛在性危險。而且，你看見的蒼蠅不一定是蒼蠅。”
“快開門吧，我要去找麗麗了。”
“收到。”
門開了——
一個跟夢境空間一樣被虛無包圍的空間呈現在藍天眼前。
那些虛無觸之無感，聞之無味，聽之無聲，卻實實在在地包裹着胖魔方的公寓，不可突破。
“那些黑色的東西是什麼？”
藍天的腳踩在虛無上面，它們回以阻力，抬腳的時候又忍不住踩下去，就像夢裏的模糊與無力感，完全無法捉摸。
“它們給我一種有鬼要跳出來的感覺，怪嚇人的。”
“我最初搬到這裏來的時候也怕過幾天，適應了也就沒什麼了。”
“它們不會害人吧？”
“這個擴展空間還在測試階段，我們可以說是實驗對象，的確有面臨空間塌陷的生命危險。但除去空間塌陷這一點之外，我們在這裏絕不會受到任何攻擊。老白說哪天要是世界末日了，就躲在這裏面，吃着薯片等待世界末日過去就行了。”
“你覺得他說的話信得過嗎？”
“擴展空間是他用命換來的，絕對安全可靠，我肯定信啊。他走進能力測試空間帶着這項技術出來后就老了七歲，換你敢做這種發明嗎？老白就是魑魅衙的武器庫，上面隔三差五就要他造東西。我想他至少損失了8年壽命。”
藍天這才意識到魑魅衙的人有多瘋——的確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連自己都在殺自己。
“你以後不要喊老白大爺了，他其實沒那麼老，最多才三十歲。”
“啊？他才三十歲，可他看上去......”
“他以前是有故事的——反正不要那麼喊他了。”
“我知道了。”
“你餓了嗎，要不要吃點零食？”
“可以啊。”
藍天轉着圈，眼睛掃過一遍胖魔方的公寓，說：
“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你這麼多屋子，哪間才是廚房？”
此處應來展示一下胖魔方的公寓。
他的公寓，七室一廳，七個房間以客廳為中心環成一條彎，就像一個半圓。每個房間都被一個通道串了起來，從左至右依次是：
1，小食屋，最大的房間，裏面的零食琳琅滿目，像游泳池一樣分佈着：糖果池、堅果池、餅乾池、糕點池、肉乾池、巧克力池、雪糕池、膨化食品池。對於喜歡吃零食的人來說，這裏，就是天堂。
——通道——
2，卧室
——通道——
3，手辦屋，全是上面直接從圈內知名的原型師手裏購買的限量款手辦，統統送給胖魔方。對於喜歡手辦的人來說，這裏，就是天堂。
——通道——
4，VR遊戲室，玩的就是真實，同樣出自廠家第一手。最令人羨慕的是，他擁有全球所有遊戲公司的內測資格，許多後來成為知名IP的遊戲他都提前體驗了，公測時他的總是比其他玩家領先了一座珠穆朗瑪峰。
——通道——
5，衛浴室
——通道——
6，駭客空間，這裏是他靈光乍現時保存靈感的地方。
胖魔方有一個夢想——創造一個《頭號玩家》那樣真實的遊戲世界。
玄幻大陸、太空探索、魔法對波、機甲爭霸、超級英雄、時空穿梭、跨緯度溝通，等等，這許多的模式，許多的奇妙世界，他都想要和麗麗一起經歷。
這個空間就是他的夢想世界，他遲早要將這個世界創造完成，原動力則是令他痴迷的麗麗的聲音。
駭客空間往右沒有通道，因為右邊是虛擬麗麗的房間——
7，麗麗的房間——裏面住着一個虛擬麗麗。
每天他起床，會敲門跟虛擬麗麗道早安，睡覺前會跟虛擬麗麗道晚安。
“東西隨便吃，遊戲隨便玩，澡也隨便沖。今晚你就睡客廳吧，我和老白把室溫弄成自適應的了，會跟着你的體溫智能調節，不蓋被子也不會着涼，隨便躺哪裏睡都行。”
“我要躺在那些黑東西上面睡覺？”
“我也躺上面睡覺啊，你膽子怎麼這麼小？”
胖魔方有些鄙視他了。
“你喜歡手辦嗎？”
“不怎麼感興趣。”
“那手辦屋不準進。”
“好。”
“你夢遊嗎？”
“幹嘛這麼問。”
“你直說就是了。”
“我不夢遊。”
胖魔方把臉靠到藍天面前，眼睛瞪得巨大，像要告訴他這世上最無可違背的真理，如有觸犯，格殺勿論——
“如果你不夢遊，就和最後一個房間保持十米遠的距離。我等下會在那裏設一條警戒線，你要是越過了哪怕一毫米，它就會響起來。而它要是響起來，我就會把你手機里的瀏覽記錄在全世界範圍曝光，再請媒體瘋狂帶偏節奏，然後創建一個上百萬人參與的藍天討伐會，讓你永遠社死，懂了嗎——？”
藍天被逼得練練後退，答說：
“我保證和麗麗的房間保持距離！”
“你舉手發誓。”
藍天便舉起了右手：
“我發誓！”
胖魔方便滿意地、示好地笑了。
“那我先走了，你隨意吧。”
他走進小食屋拿了一推車零食，再從小食屋的通道里走進卧室，和麗麗開黑去了。
“好奇怪的地方......”
藍天嘟噥道。
“這些人怎麼一個時間一個樣，學過變臉嘛......”
“你絕不可能是一個普通的三維覺醒潛力者。”
拉戈的聲音在空中傳來。
“你是那張門嗎？”藍天問。
“我能感知到你體內的夢境碎片，但......”
“什麼東西在我身體裏捅來捅去的。是你乾的嗎？你在幹嘛？”
拉戈從藍天的腳下朝他全身蔓延，來到心臟與大腦處時卻被一股力量強硬地阻擋住了。
“你體內還有另一個存在，它令我感到熟悉與敬畏。”
“能不能從我身體裏出去——你是不是變態啊！”
“我只想看到你的能力，因為你似乎控制不了它們。”
“給我出去！”
他罵道，一層淡淡的夢魘在他的皮膚上繚繞着。
“你們這些人是不是完全不懂什麼叫尊重？欺人太甚了！”
“這個顏色的夢魘......”
“什麼夢魘？”
“我差不多猜到你是誰了，真是有趣。”
拉戈從藍天體內離開了。
藍天身上的夢魘也退去了。
“你在說什麼？”
“你叫藍天對嗎？希望你能阻擋那一天的到來，讓世界充滿藍天。”
“那一天的到來，什麼意思？”
“等你覺醒后再來找我聊這些吧。在那之前可以和我聊其它的，我也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我肯定會來找你的，你們這幫莫名其妙的人。”
“在那之前，如果你會在魑魅衙里入夢，請放心睡吧。我會守護你們做夢。”
“謝謝昂。我去洗澡了——”
藍天走了兩步，猛地想到一件細思極恐的事，對着這擴展空間裏無處不在的拉戈喊道：
“你是不是能看見我洗澡啊？”
拉戈沒理他。
“喂！”
他對於拉戈在他體內的所作所為感到后怕，打了個寒戰，慌裏慌張地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