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為城鎮戶口而奮鬥一
第3章為城鎮戶口而奮鬥一
拋去所有不可能,答案只有一個!
顧維軍抬起自己的左手對着陽光反覆詳細觀察,手心滿是老繭,這輩子沒少幹活啊,除了老繭就是老繭。手背,好黑啊,怎麼還有煤土?打盆井水,用香皂反覆清洗,再拿到陽光下,終於有發現了!左手手臂虎口附近的位置,隱約出現一個類似圓錐形的邊框,斷斷續續,一直延伸到左手食指和中指內側。收回左手,不仔細觀察根本看不見,就算看見了第一反應也是手背粘灰,顧維軍滿意的點點頭,低調才是王道!
喝口茶潤潤嗓子,深吸了一口煙,扔到腳下碾滅,顧維軍拍拍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塵,站了起來。關上房門,再次深吸一口氣,右手猛地一拉房門沖了進去,定睛一看,還在老家堂屋!
姿勢不對,再來!
顧維軍閉上眼睛,左手緊緊抓着門把手,放鬆!深呼吸!“我左手右手一個慢動作”嘴裏嘟囔着五音不全的腔調,緩慢而用力的拉開房門,邁了進去。
腦海中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顧維軍心中略微安定,忐忑、緩慢的睜開了眼睛。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北牆正中掛的一個大幅面毛主席半身像,下書“為人民服務”五個大字,主席畫像下方是一個長條形案子,擺了兩盆君子蘭,兩側各有一個靠背椅子。
北邊的角落裏是兩個大水缸和兩個水桶並排,扁擔壓在水缸的木蓋上,上方牆上的一排釘子掛着各種炊具。屋子左側緊貼內牆是后砌的大灶、灶台和爐子,水泥抹的面,內側灶口煙道都直通卧室的土炕。
屋子的最右邊角落裏則是一個寬1.5米高2米左右的木製碗架或者叫櫥櫃?櫥櫃前面是靠牆立着的摺疊圓桌和兩兩疊放的木凳。三個寬大的卧櫃,兩紅一黃,下面墊着1米高的磚頭,差不多佔據了剩餘的右牆,鋪上被子差不多可以當單人床,隔壁就是著名的聾老太太家。
顧維軍再次雙手叉腰,放生狂笑,金手指名副其實啊,高喊:“那年我雙手插兜,不知道什麼叫對手!”幸虧老子這輩子還是處男,到歲數就結婚,堅決不用左右互搏!
身後的房門“嘎吱”一聲開了,顧維軍剛回頭,躲閃不及,只見一個巴掌一下子糊在腦門上。
顧維軍懵圈中,“媽,嘎哈啊!”顧媽二話不說又來一個巴掌,顧維軍縮了縮脖子,用手搪了一下,趕緊抓住顧媽的手。“媽、媽,有話好好說,別把你手打壞了!”
顧媽看着眼前的傻兒子就氣不打一出來,吼道:“屋裏鬼哭狼嚎什麼?”
“還對手,你配么?來來回回的摔門,壞了你修么?”說完,聞到了顧維軍身上的煙味,“是不是又偷伱爸的煙抽了?”顧母又要上手。
“不!我不是!我沒有!我剛才在練習朗誦呢!”看着門外的二大媽強憋着笑,顧維軍尷尬的衝著對方笑了笑,趕緊把門關上。
顧媽眉毛一挑,譏笑的說:“呦,我咋不知道我兒子還這麼愛學習吶,那咋連個高中都考不上?都畢業了才來事後磨槍啊!”
“媽,我這不是知恥而後勇么!”顧維軍一臉的陪笑。
“呸,畢業了還睡懶覺,還勇呢?”顧媽怒目圓睜,“趕緊麻溜的出去找活去,把自己口糧掙出來,我們家不養閑人!”
“得,得,媽,我馬上就出去找活,您就瞧好吧!”顧維軍雙手合十,點頭哈腰,搽了搽不存在的冷汗,轉身就要出門。
“等會兒!”顧媽從口袋裏掏出一個手帕,打開,翻撿出一張一塊錢紙幣,遞給顧維軍,“去門口的供銷社買塊豆腐,打一瓶酒,今晚你黃大爺來喝酒。”說完,又掀開卧櫃找出一張豆腐票和酒票,連着窗台上的酒瓶子一起遞給顧維軍,“買完趕緊回來,早飯在鍋里,吃完了再出去混!”說完,給了顧維軍一個白眼。
“喳!”顧維軍雙手接過票和瓶子,倒退着擠開房門,轉身小聲嘀咕,“東北老娘們就是虎,惹不起啊!”
“你嘟囔什麼呢?”身後傳來顧媽的叫喊聲,“沒啥”顧維軍一溜煙跑了。
“個鱉犢子!”顧媽也低罵一聲關好門,繼續在後院跟二大媽扯閑話拉家常。
穿過月亮門,到中院顧維軍特意看了眼水龍頭的位置,很遺憾沒看見寡婦洗衣服的經典畫面,中院的幾家人家都關着門,只不過賈家的窗帘動了一下,可能是周末出去了,也可能是還沒起。過中堂到了前院也沒看見閆老扣澆花,倒座房這,到是看見閻解成打開房門剛要出來,結果一看見顧維軍,這孫子咣當一聲又關門回去了。“呸”顧維軍吐口唾沫,不屑的撇了撇嘴,走出了東南角的院門。
院門口的兩個石獅子現在還在,不過也是坑坑窪窪的,回頭看了眼院門,就是普通的紅色木門,已經斑駁不堪,院門立柱上釘的門牌號是南鑼鼓巷40號。“這宅子最多就是富商的,院門連個釘子都沒有,不過小說上不都寫的95號么?”顧維軍搖了搖頭,“還想這麼多幹嘛,真是閑的。”
不過現在自己“穿越”過來了,該怎麼繼續跟院裏人相處也要好好思量下!“紙上得來終覺淺,覺知此事要躬行!”
大街上已經是人來人往,雖然面有菜色,但是精神昂揚,認識的都互相熱情的打着招呼。道路兩側的牆上也都貼着富有時代氣息的標語:“備戰、備荒為人民”“全世界人民團結起來,反對任何帝國主義”
南鑼鼓巷供銷社更是人多,已經快排隊到下一個路口了,顧維軍趕緊站過去排隊。這要買不到豆腐打不到酒怎麼辦?倒不是怕挨揍,關鍵是捨不得老母親費勁兒,罵人不也得消耗肺活量么?
總算進去了,擠到櫃枱,顧維軍手舞錢票,提上瓶子,高呼:“姐姐,一塊豆腐一斤酒,”裏面更是亂鬨哄的,這年頭物質緊缺,豆腐更是好東西,一到就沒,顧維軍他爸是跟人提前打好招呼,才留了一塊。一位面容姣好身材飽滿的小姑娘,看到顧維軍,翻了個白眼,甩了下辮子,走過來一把扯過顧維軍手裏的錢票和瓶子。“怎麼這個點來啊,不知道這個點忙死啦!”少女是顧維軍鐵磁楊雨的姐姐楊晴,一個晴天出生一個雨天出生,還有個哥哥楊晨,早上出生的,幾年前當兵去了。
“哎呦姐姐,我可是一起床就來了,早飯都沒吃呢。”
“懶鬼,別人都是天不亮就來排隊了!”
“咱這不是有姐姐在么?”
少女“哼”的一聲,漏出甜美的笑容,“就你嘴甜。”從櫃枱下面拿出用黃紙麻繩捆好的豆腐和提前打好的酒瓶,還有找零的2毛錢塞給了顧維軍。“趕緊走,沒時間搭理你。”
“得嘞,姐姐,回見!”顧維軍舉着東西屁股左扭右扭往外面擠。
少女好像想起了什麼,又緊跟着喊了句,“和小雨不許跟別人打架哈!”
顧維軍轉身都費勁,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知道了,就繼續往外擠。
這時有個鸛骨突出的老太太尖銳叫喊:“小丫頭,不是說豆腐賣完了么?”剛喊完,就被邊上另一個老太太扯了一下,耳邊嘀咕了幾句,鸛骨老太太嘴上小聲嘟囔幾句就不言語了。
“切!”楊晴甩了個白眼,又忙活去了。
顧維軍回家把豆腐和酒放在灶台,對着卧室收拾房間的顧媽喊了一嗓子,就火燒火燎的跑出去了,早飯?什麼早飯?菜糰子么?哪有餃子香!
出院門左轉500米就是小雨家的大雜院,人口更多,你搭一尺我搭一丈,就留了中間窄窄的過道。好在小雨家就在前院,也就20多平,隔了一間半。直接推門而入,楊媽正在擦灰,“嬸子好,小雨呢?”楊媽對着卧室歪了歪嘴,轉身又繼續幹活。顧維軍推門一看,好傢夥,鼻涕泡都睡出來了,一把掀開被子,對着小雨耳邊大喊:“太陽曬屁股啦!”小雨一個機靈坐了起來,一看是顧維軍,沒好氣的說:“你這孫子今天怎麼這麼早?”
“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趕緊的,我去找鐵子。”
“急毛急?等我刷牙洗臉吃好早飯的。”
“吃毛吃,麻溜的,衚衕口鹵煮張等你,老子今天請你開葷!”
聞言,正在穿褲子的楊雨頓了下,差異的問:“今兒個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不攢錢娶個像秦寡婦一樣的媳婦了?”
顧維軍的老臉一下子就掛不住了,這是哥們的黑歷史啊,你小子就這麼講出來了?我不要面子的么?難道哥們會跟你講,我就喜歡郝蕾老師這一款么!清了清嗓子,“哥們要求高着呢,以哥這樣的顏值,再找個好工作,那漂亮妞不得一茬茬的撲上來!”
“麻溜的哈,我去找鐵子,走了!”
“嬸子,走了哈!”顧維軍狼狽而逃!
“哈哈,哈哈”楊媽捂着肚子,都笑彎了腰!
等楊雨肩上耷拉着毛巾,端着洗臉盆回來,楊媽直接塞到楊雨褲兜里一毛錢,囑咐道:“現在家家都不容易,記得別讓軍子花錢哈!”
“知道了!”楊雨把毛巾和臉盆,架子上一搭,搖晃着出門了。
這邊風馳電掣的顧維軍早就不把剛才的丟臉放在心上,前世的臉皮是白練的么?不過顧維軍也發覺了,自己不光是身體青春期,心態也是正青春。感謝這個時代,沒有沒完沒了的加班!沒有高房價!沒有各種補課!沒有過度醫療!就兩個字:肆意!再來兩字:昂揚!
等楊雨溜達到鹵煮張的攤位,顧維軍和鐵子已經佔了一個桌子坐着,兩份冒着熱氣的鹵煮和燒餅已經擺在桌子上。楊雨瞅着顧維軍,有些吃驚:“軍子,你不吃?”
顧維軍挺了挺肚子,擺擺手,“早上家裏吃的餃子,油水足着呢,你倆吃!”
楊雨半信半疑的坐下來,將鹵煮和燒餅推到鐵子面前,兜里掏出一毛錢拍在桌子上,“老張,再來一份鹵煮和燒餅。”
鐵子“嘿嘿”一笑,也不客氣,端起一碗鹵煮呼嚕呼嚕的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