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對吧,雪乃?
茫茫大雪中,一個成年人類的腳印起碼要十分鐘才會消失。
假如兇手把屍體放在門邊,摁響了門鈴才離去,那毛利蘭和其他人走出別墅時,別墅外應該有一條清晰的腳印,或有一片兇手刻意製造出來干擾腳步方向的腳印。
但沒有。
別墅之外乾乾淨淨,只有茫茫的大雪,沒有絲毫的腳印。
這說明什麼?
說明要麼兇手會飛,要麼兇手根本就沒有離開。
毛利蘭握着電話,視線掃過亮着燈光的別墅。
別墅看起來毫無異樣,周圍的雪都乾乾淨淨,沒有一絲白色外的其他痕迹,連毛利蘭剛剛從窗戶翻出來留下的腳印都沒有了,每扇窗戶都緊閉着,有些窗暗着,有些窗亮着。
其中一扇亮着的窗戶是打開着的,三秋雪乃半傾出身體看過來。
溫暖的燈光從窗內撒出,照亮了紛紛揚揚的大雪,有些雪花落在了三秋雪乃的頭上,形成了點點的白色裝飾。
其實有些遠,毛利蘭是看不清具體的雪花裝飾的,但聽着手機對面的呼吸聲,她已經可以想像出雪花落在三秋雪乃的眼睫上,隨着眼睫的眨動而微微晃動的場景。
也無需多加思考,腦海中便描繪出了雪花落在三秋雪乃的唇間,從白色融化為濕漉漉的水意,又由她用唇抿開的樣子。
冰涼的雪花觸碰臉頰,毛利蘭收斂思緒,“兇手還沒有走。”
她和其他人重新進入別墅,把那具摁響門鈴的屍體搬進了大廳的角落。
開門的女老師已經沒有半分胃口了,“你們吃吧,我上去看那位鈴木同學,只是……”
一個人,她有些害怕會被襲擊。
“我還有些餓,”米原晃子開口,“你先上去吧,幾分鐘后,我便去找你。”
這便是要陪女老師的意思了。
女老師鬆了一口氣。
“我和你一起去吧,”毛利蘭沒有掛斷電話,把手機塞進了口袋中,“我和雪乃她們說過了,如果有人獨自前來敲門、一定不要開。”
大廳的角落裏有一具屍體,女老師真的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聞言鬆了一口氣,“那我們一起上去。”
她迫不及待地上樓。
米原晃子則去廚房拿出提前分出的晚餐,分別盛了三份,重新端了出來,對剛剛下樓的毛利蘭她們道:“飯菜還是溫熱的。”
“只是一些簡單的咖喱飯,別墅里什麼都沒有,而且有人襲擊,就算有食物,我們也不太敢吃,就連水也是迫不得已才用的,”她一邊分餐,一邊解釋,“今天先用我們帶的料理包,你們帶的零食和速食,明天再用吧。”
“雪這麼大,明天,我們不一定能離開。”
除了給灰原哀的那份晚餐小一些,另外兩份晚餐的分量差不多,米原晃子遞給毛利蘭一份。
在把最後一份遞給三秋雪乃時,她沒有直接遞,而是像自然而然一樣用手背試了試碗的溫度,又用勺子盛了半勺咖喱和半勺米飯。
她把勺子轉到了三秋雪乃的右側,才遞過去,“有些辣,不知道你會不會習慣。”
這是照顧小孩子的習慣。
三秋雪乃頓了一下,不確定地看了看其他人,發現灰原哀碗裏的勺子也是半份咖喱半份米飯的,便遲疑着接住,“謝、謝謝?”
遲疑的很明顯。
米原晃子反應了一下,立刻歉意地笑着道歉,“抱歉抱歉,雪乃看起來太可愛了,我是老師嘛,看你的時候,偶爾會想起小孩子們,就順手用上了照顧小孩子的手法,”
“抱歉。”
桌子對面,森敦士在皺着眉頭硬塞飯,“說的好像你很有愛心一樣。”
“杉山這傢伙可是死了,兇手、襲擊者和通知我來的傢伙,大概率是一個人吧?”
“除了這幾位意外住進別墅的客人,我們這些人,可和三年前的那件事有關呢,為什麼兇手率先襲擊你,很有愛心、對學生充滿關愛的米原老師?”
說著,他的眉頭又皺了幾分,硬吃不下去了,忍不住用手扇了扇鼻子,“……這是米飯的味道吧?還是屍體的味道?”
“三年前的事?”阿笠博士開口,“是什麼事?”
他向戳自己腰的柯南使了一個求饒的眼神,勉強嚴肅着道:“現在已經出現死人了,事情很嚴重,園子還遭遇了襲擊,請各位把事情說清楚吧?”
“啊,”森敦士終於塞完了飯,咧嘴笑起來,“當然。”
他的視線掃過兩位滑雪服和臉色蒼白的米原晃子,“這幾位人模人樣,看起來愛護學生的老師,可是曾對學生無動於衷、冷眼旁觀學生上吊自盡的呢。”
“對吧,諸位?”
“你們應該看見了杉山那傢伙手背上的片假名了吧?”森敦士讀了一遍,“在前兩個片假名出現時,我以為是‘全部都殺掉’之類的威脅的話,”
“但三個片假名連起來,就是‘美奈子’啊。”
“三年前沒有獲得任何老師的幫助,只能絕望上吊自盡的望月美奈子。”
他像是嘲笑一樣哈哈大笑起來,眼睛緊緊地盯着在場所有人的表情,“所以不會是想把我們都殺掉,為美奈子復仇吧?”
“明明自己也無視了學生的求助,三年過去,卻良心大發地想為學生復仇嗎?”
“如果不是有這群傢伙意外參與進來,你不會還要搞出什麼無人生還之類的小說劇情吧?”
他盯着三位老師的表情,意思已經相當明顯:他認為兇手是三位老師之一,打算為了死去的學生復仇,殺死所有漠視了學生的老師。
大廳安靜下來。
滑雪服之一表情變了又變,忍無可忍地錘桌,“你有完沒完!”
“是她、她自己自盡了的!”
他怒氣沖沖地站起來,看都不看其他人一眼,便向樓上走去,“伱們打算搞一些鬼把戲的話,就搞吧,從現在起我就不出卧室了,等信號一恢復就打電話報警!”
另一位滑雪服無措了一下,追上去,“下田,喂,你等等。”
他們兩個一前一後地消失在樓梯上,很快,樓上便傳來了前後兩道關門聲,代表着他們各自進入了房間。
米原晃子成了唯一一位留在大廳的老師,她迎着森敦士的目光逼視,臉色蒼白起來,“我上樓去找中村老師。”
她也匆匆離去。
森敦士逼問失敗,自討了個沒趣,他用力嗅了嗅空氣,彷彿聞到了屍臭味,嫌棄地捂住鼻子,“算了,”
“今晚,兇手可能還會襲擊,你們自己注意吧。”
他也上樓了。
一樓大廳一時安靜了下來。
毛利蘭握住了三秋雪乃的手,怕她因為剛剛接二連三的高聲而害怕,“沒事,我在。”
作為唯一一位和老師們有幾分交集,了解米原晃子的人,她蹙起眉,“米原老師不像是會坐視學生自殺的人,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她在教我的時候,對學生很關心的!”
這樣說,好像有些蒼白無力……
毛利蘭想了想,想出了有力的佐證,“米原老師對雪乃很好,人一定很好的!”
“對吧,雪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