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一聲驚雷――
駭人的雷聲在窗外悶響，時不時伴隨着嘩啦的閃電，雪亮的光芒穿過窗戶蓋過金黃的燈光。秦威綳得發緊的身軀有抽搐的跡象，太陽穴處的大筋突突直跳，眼神越漸迷惘痛苦。
奸-夫-淫-婦！
你們這對狗男女就像蒼蠅一樣讓人噁心！
擋風玻璃窗上隨風飛逝的碎片，碎片中女孩破碎的笑顏越飛越遠，極速奔馳的跑車，刺激的速度，充斥胸腔的心虛和緊張，不敢面對坐在副駕座上痛聲咆哮的女孩。
我恨你，我恨你，為什麼要這樣欺騙我？！
彭轟巨響，跑車撞在了一輛貨車的車尾，所有的記憶剎那間一片漆黑！
燈光下，秦威額角沁出冷汗，頭部的震蕩暈眩讓他有作嘔的衝動，然而他的瞳孔聚焦一處閃着空洞深邃的光芒。
“我，想起來了……”
明雪菲正卷緊被子，縮在沙發里，顯然被剛才的閃電嚇得不輕，冷不防聽到這句話，一時沒反應過來。
秦威沉浸在突然閃出的畫面里，喃喃自語。他修長的手插進濃密的短髮中，銀色的指環在他的食指上彷彿褪去了顏色，“車禍的地點，是在城郊的碧水山莊？！”
這時，明雪菲才意識到秦威在說什麼，她眼睛睜大，心臟都停止了跳動。他，記起什麼了？
先前就聽秦昊說，兩年前他恢復記憶的速度很快，只是有些人是選擇性忘記，她和楊可柔的存在都是后來才想起來的。
是不是就不該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不該和他靠得這麼近？否則以他的智商和偏執，應該也會很快記起她來。
明雪菲又驚又悔，整個人獃獃的。
你在後悔什麼？記起來不是更好，讓他想起當初你們是因為什麼才離婚；讓他想起當初他是怎麼在你眼皮子底下和情人整夜纏綿？想起來，你們之間就徹底了斷了，不會再有什麼糾纏。難道你還奢望恢復記憶的秦威會再回來找你嗎？
你忘了楊可柔，楊建是怎麼對你和爸爸的？你忘了那個孩子是怎麼流掉的？你都忘了嗎？
明雪菲捫心自問着，傻傻地坐在沙發上，任由一顆心七上八下……
外面悶雷不斷，客廳里只靠一盞流蘇水晶燈維持着光亮，金黃絢爛地斜照下來，安撫着兩個不平靜的人。
許久，頭痛漸漸褪去，秦威鬆開手，內心一片荒蕪和空虛。那一幕幕零星的片段拼湊起來仍然拼不全她的臉，是活該么？失去了她，連記憶也被車禍剝奪，她的名字，樣子，全成了一片無法彌補的空白。
察覺到身邊靜得異常，他抬眸瞅了眼沙發上的明雪菲，正好與她注視的目光不期而遇。
我雖然不清楚，但也知道一個女人離開一個男人，一定有她非離開不可的理由。你找到又怎樣，這麼長時間了，她也許已經開始了另一段人生，你又何必再去打擾她。
秦家的二少爺有錢有勢，多少女人為之着迷。只要吱個聲，想要什麼樣的沒有，幹嘛非得執着於一段過去？難道你要跟全天下證明你是個痴情漢？
突然就想到了幾個小時前，她諷刺的笑話，像是被戳穿心事，秦威冷汗干透的身子顯得那麼透明而低迷。
我……
他輕若無聲。
“還有機會嗎？如果找到她，向她認錯……”
明雪菲眸光閃爍，她知道他說什麼，但無力回應，“我不知道。”
“如果換成你，你會重新接受一個曾經出軌的丈夫嗎？”
說著這些假設的話，秦威面上攏着一層晦暗的神色，只有褐色的眼睛裏帶着純凈的溫柔。任何女人都無法抵擋他眼神中的脆弱。
可世上沒有那麼多假設，事實擺在眼前，他們已是兩條平行線。太多的恩怨橫在他們中間，那份愛情顯得太過渺小。何況明雪菲根本沒法忘記，他是怎樣背叛她。
她無助地躲在淡靜的面容下，控制着自己的肢體僵硬搖頭，“如果我是她，我一定不會原諒你。”
秦威一頓，受傷的情緒無所遁形。轉而，意識到今天太過煽情，他自嘲地笑笑，“幸好你不是她，要不……”
握緊左手，拇指狠颳了一下食指上的戒指，他恢復到往日的淡漠，沖她一笑。
“早點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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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風雨終究過去。
路兩邊的香樟樹秀麗挺拔，繁茂翠綠的樹葉還有雨水滴落。空氣清新潮濕，混着香樟樹特有的香氣。坐在車裏的明雪菲打着呵欠，透過窗口看向路邊還在依依不捨的一大一小。
還真像兩父女……
秦威正蹲着身子跟伊曉曉道別，面色和藹，他把聯絡方式給了伊曉曉，伊曉曉才放他離開。
“嘖嘖，一臉蠟黃，像個小黃臉婆！”一上車就看到呵欠不止的明雪菲，秦威心情很好地酸了她一把。
明雪菲心一緊，立刻反應到今天還沒化妝。她趕緊看向後視鏡里自己睏倦的模樣，見沒那麼糟糕心才放下來。
“你要回會所吧，順路載我去玉林華府，就在會所附近。”她沒心情跟他鬥嘴，只想回去補個美容覺。現在這副髮絲蓬亂的素顏實在影響市容！
“玉林華府？”
剛來中沙還不太熟的秦威開始輸入，導航儀上很快出現一條路線，他順口問，“你住那兒啊？”
“廢話！”
明雪菲把窗戶升上去，靠在副駕座上閉目養神。
爵士c8向外開出去，秦威見她累得很也不再開口，輾轉迂迴，從金池區一直開到中沙市的經濟開發區。玉林華府就落座在一條人工運河的旁邊，特色樓群分佈在主要水道的兩旁，住在這裏，完全可以欣賞到詩情畫意般的水上景觀。
這丫頭還挺會享受！
只是建在這樣豪華的地段，寸土寸金，而且現在房價瘋漲，像明雪菲這樣一個小小的時裝設計師，怎麼可能住得起？
秦威又瞟向明雪菲的衣着，歐美蕾絲休閑拼接雪紡衫，歐美專櫃發售，密密麻麻的綠葉蕾絲覆蓋在胸前，肩胛，讓白色雪紡上的綠葉栩栩如生。
名家設計，清逸出塵……
瞅着明雪菲轉過臉的睡顏，皺着秀眉，一副壞脾氣的可愛樣，秦威心中生出愛憐以及種種疑竇。她到底是誰？她的背景是什麼？
為什麼對她就是有一種無法形容的熟悉感，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裏常常讓他幻覺，好像她就是他夢裏的那個人。
聯想她和大哥的聯繫，還有出現在她身邊的那些男人，加之昨夜突然閃現在腦中的畫片，他目光如炬。
握在方向盤上的手指輕輕摩挲食指的婚戒，陷入沉思，種種疑團不得解開。秦昊騙了他，車禍的地點不在市中心，而在郊外的碧水山莊。
那個畫片里的女孩也真實存在，明明是他的妻子，可在所有親朋好友的敘說里，她只是一個他在外面誤交的女人。知道他車禍不可能醒來，就自動離開了。
他們都在說謊？
秦威如同置身謊言的牢籠里，倍感心寒。這次推介會一旦結束，他定要避開身邊的耳目去趟碧水山莊。誰，，
都沒有權利剝奪他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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