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世家所謀許已久,舊規一變似成空
天穹上,杜錚一行站在一隻仙禽大鶴上向廓天方而去。
腳下這大鶴也是丹頂白鶴,但非是尋常,乃是一能生霞化雲的鍊氣大境禽鳥,其浮空飛掠之速,遠在德冠院中那些白鶴之上。
“廓天方……”
杜錚想起出行前院主所講此處校比的地方,心中不由想到之前的竹經會。
怪不得,那一次竹經會的名額空缺會是由廓天方佔了五個,本以為是相熟,現在想來,其中背後也有別的原因。
大鶴在雲間飛掠而過,下方紅塵萬國如米雕一般渺小,不過兩個時辰,便過了數座王朝大國,皆是幅員遼闊,民以億計的大朝。
路上,有十一隻大鶴從遠處而來,與之並列。
他在其中一隻大鶴上看到了許慎獨的身影,想來,那十一隻應是中天方其餘下脈所屬。只可惜有大鶴離得太遠了些,未曾見到杜予敬的身影。
“院主,”趙方義在前方問,“按往年舊規,不應先是各方獨自校比,再是勝者之間再比一番嗎?”
他此時手執摺扇在後,緊緊攥着,似乎有什麼超出他把握的事情發生。
“你也說了,那是歷年舊規。”
畢巫岫坐在前方,微閉雙目,淡淡道:“今年裁正覺得往年舊規忒迂腐了些,把玄功道術生克都舍了,未曾考慮其中,容易埋沒英才。故而變了一變,新設了一番規矩。”
“這、這……”
趙方義面色雖然未變,但李忖府心知,對方已經有些方寸要亂的傾向了。
他打了個哈哈,笑嘻嘻道:“這新裁正是哪位?弟子這點道行,若是往年怕是止步中天方校比,如何像今日,還能去廓天方走上一遭?”
畢巫岫冷笑了一聲,卻是不說什麼了。
李書武找了個鶴背角落,見畢巫岫不瞧,便掏出個酒葫蘆來獨自暢飲,似要在這裏醉上一場。
古一欽則是就在畢巫岫身後丈許外趺坐,靜心修行,頗有不理外事的意思。
杜錚站在最後,將這些都看在眼裏,心中有了幾分揣測。以前以為上院師徒一系敗的厲害,德冠院都舍了,但如今這麼一看,似乎在別的地方又找補回來,而且還打了世家的七寸?
“厲害!”
他心中輕嘆一聲。
這趙氏乃至背後世家或許還有些謀划,都是在這一次校比之上,怕是都將頭名賞賜為何打聽了清楚。或是許出好處,或是割讓寶物,亦或者結交盟友,名次都已定好,誰為第一,誰為第二皆是世家內部的利益交換。
但如今裁正一換,舊規一改,便叫他們的謀劃成空。
這便是大勢!
雖是有了真傳支持,但說到底,那兩位真傳不過是為了破滅杜氏,去取了杜氏那寶物來辟紫府。至於這校比,應是干涉不得,也難得知安排。
只不過……
“杜氏知否?”杜錚心中如此一想。
畢竟這番變化,各大世家在校比上針對杜氏的謀算怕是也要成空,說不準,杜氏就能來個翻身,把頭名拿到手也說不定?
不!
“看院主意思,這次舊規更替,乃是師徒一系的人發力,而他那晚意思,顯然杜氏不只是惹了世家,更是干下了不容宗門的事來。”杜錚心中揣摩,“如此一看,此舉說不定,不但不會助力杜氏,反而是為滅杜氏所設的手段?”
將往日之事在腦海中又是過了一遍,反覆揣測,杜錚有了幾分算計。
不管如何,既然院主那日讓自己去奪頭名,顯然這番舊規改易,害不到他頭上。相反,說不定還能助他一臂之力。
杜錚淡淡一笑,手執竹杖,立在鶴背上,便等到那校比之地了。
又過了數時辰,他們才算是到了地方。
遠遠望去,只見五座高峰直聳入雲,如刀削般絕險。其上或為長青密林,或為怪石嶙峋,或為烈火長燃,或為奇金亮閃,或為千瀑垂落。
有大鶴,有大雁,有插翅虎,有斑紋鷹……
共有九類飛天獸禽,共計一百零八頭,皆為鍊氣大境,乘載下脈弟子及執掌而來,環繞這五座高峰盤旋,卻未曾落下。
“這是?”
杜錚見那五座高險奇峰,頗有些興趣。
“廓天方入雲五行峰。”
畢巫岫對身後弟子講道:“你們中應有知道的,但也只是知道個名,不知全貌。”
他睜開眼,看向那五座高險奇峰,頗有些懷念。
“這乃是上院一位真傳,模仿宗門中真寶,從紅塵萬國中攝來五座高峰,各居天之五方其一,攝取天清地陰,揉煉五行寶材,歷經六十年,最後卻因一件事耽擱了,最後功敗垂成。法寶未曾煉成,但五座高峰各佔一行,其上顯化其力,扎入廓天方中,生了山根,乃是宗門一大盛景。”
入雲五行峰,欲模仿真寶?
杜錚大吃一驚。
不管是誰,見到這樣五座高險奇峰,都難想像會是一樁功敗垂成的法寶。便是說某些修士歷經數十年打造的盛景,怕是都更有幾分可能。
厲害!
實在是厲害!
“不知何日,我也能有此等手段。”
正自感嘆時,突生變化。
只見四方雲海卷舒,天地氣機變換,杜錚所具“吐故納新”異力竟一時沒了效力,無法自外界攝取絲毫靈機精氣。
一道清朗之音響徹天地。
“一百零八脈,可算是都到齊了。”
嗯?
杜錚抬起頭,便見一身披青衣道袍的年輕俊朗道人踏空而現,氣機收攝無漏,又似一方混洞,牽引四方之氣機,納入其中。
在這道人出現時,畢巫岫蹭的站了起來,規規矩矩,不敢有絲毫逾矩,也不敢做出怠慢之姿來。
“我翻了翻往年的舊規,無趣,忒是無趣!”那年輕道人,輕笑一聲,“若是往常也就罷了,但今番不成,挑不出真正英才來。”
顯然,這位便是此次校比的裁正。
他站在天上,雲海聚攏,化作一方天穹白宮,腳下雲凝如白玉階梯,拾階而下。
“我這人跟以往那些裁正不同,修行不過三百載,尚且年輕。”道人笑吟吟,“腐舊陳規,看不進眼裏去,那等規矩下產生的頭名,如何承真傳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