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摸底
剛走進劉福的辦公室,就有一股滷肉香氣撲面而來。
劉福坐在辦公桌後面,桌上擺了一碟油炸花生米,一瓶白酒,手裏正捧着個鹵豬蹄吃得滿嘴流油。
周文強聳了幾下鼻子,心中暗暗讚歎。
這個時代的豬都是正經放養出來的,肉味純正,香飄百米,烹飪手藝只要稍微過關就不會差到哪裏去,真是吃貨的黃金時代啊。
“文強啊,坐。
這是旺角黎記的滷水豬蹄,港島一流啊,要不要來一隻嘗嘗?”
“謝謝福sir,還是算了......”
周文強探頭看了眼桌上的另一隻豬后蹄,微微搖頭道:“鹵豬蹄的最高境界是要渾然一體,絕對不能讓人看出骨、肉、皮有相互脫離的感覺,否則就是失敗。
這家的鹵豬蹄味道還行,可惜火候稍稍過了些,皮肉和豬骨已經出現了明顯分離,雖然爛熟,卻失去了豬蹄應有的口感。
我對美食的要求還是很高的......”
哈?
正在啃豬蹄的劉福頓時愣住,周文強你是什麼意思,你的要求很高?
意思是說福sir我就沒要求、不懂吃是吧?
你可以侮辱我,卻不可以侮辱我對美食的鑒賞能力啊!
一氣之下將剩下的半隻豬蹄扔回桌上,氣呼呼地望着周文強道:“你倒是說說哪家的鹵豬蹄最好吃,要是說不出,當心我處罰你!”
周文強兩手一攤:“那可就難了,港島有令人叫絕的特色美食,這個我必須要承認。
可要說到做滷肉,那還得是北方大陸,老燕京有百年老湯,港島這邊有嗎?
所以說沒得比。”
說到吃,劉福頓時來了興緻,兩隻眯眯眼也睜得溜圓:“百年老湯?
聽說過,聽說過啊,可文強你說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百年老湯啊?”
“有啊,不過估計也被戰火給毀了。”
周文強無奈道:“這些年,北邊可沒少打仗,尤其是島國鬼子......”
“哎,可惜了!
這幫島國小鬼子,活該他們撲街!”
劉福狠狠一拳捶在辦公桌上:“福sir我這輩子第一恨漢奸、第二恨島國鬼子,見到了,必殺之!”
周文強聽的哭笑不得,‘為吃愛國,劉福探長實為第一人也’。
或許也是感覺自己的表現有些不妥,劉福嘿嘿笑了兩聲,終於轉入正題:“文強啊,這期學員中有三個人學歷最高。
就是你、雷洛和陳志超。
陳志超其實只上到中三,比你們兩個的學歷還差了些。
你們三個學員,福sir我一直都有關注的啦。
今天叫你來,是因為關於你的一些事情,讓福sir我看不清楚,這就讓我很為難,就算想要提拔你,也很難放手去做啦......”
“哦,福sir有什麼疑問,儘管詢問就好了。”
周文強心中暗笑,你愛提拔不提拔,我如果不是因為主線任務都懶得來考差人呢,以後要不要繼續做差人,還得看我的心情。
“這些天福sir對你做了更為詳細的調查。
文強,你的身世實在是太奇怪了。
老媽去世早,你老豆更是因為賭被人砍死,你也只是一個靠賣魚蛋為生的魚蛋仔?”
劉福看了周文強一眼,連連搖頭:“福sir只想知道,這些‘表面’上的資料,是誰幫你做的?”
周文強笑道:“表面上的?
福sir你為什麼會這樣說,這些都是真實的資料。”
“真實?
哈,我明白,我明白滴,真實,非常之真實......”
劉福掰開胖胖的手指,一根根數着:“你這個魚蛋仔,忽然就成為了恒生銀行的vip客戶,而且在不久前還投資了一家塑膠廠。
你的合作夥伴叫做李家成,他本身倒沒有什麼,大陸仔嘛,這種人港島有幾十萬的。
可他的舅舅是港島著名商人,鐘錶大王莊庵......
還有,你對各種美食的見解,比福sir還要福sir,簡直就是一位見多識廣的美食家。
周文強,你居然告訴福sir說,你那些表面上的資料都是真實的?
打天打瓦呀!你當福sir是豬?
你可知隱瞞資料、欺騙長官,我隨時都能取消你的學員資格!”
劉福雙手撐在桌面上,上半身探出,口水幾乎要噴到坐在對面的周文強臉上,就像是一隻發怒的公豬。
周文強身體微微後仰,雙手攤開:“我說的可都是實話,福sir不信的話,那就儘管取消我的資格就好了。
無所謂的啦。”
劉福面罩寒霜,死死盯着周文強足有五分鐘,忽然胖臉抖動,綻露笑容:“哈哈,哈哈哈!
好,好你個靚仔強啊,真是有種,嘴巴夠硬!
要做我劉福的門生,第一就是要嘴巴夠硬,心態夠穩,恭喜,你有通過考驗。”
周文強暗中翻個白眼,心說你別自作多情好不好?我對做你門生都沒有什麼興趣,你考驗個鳥啊?
劉福拍拍周文強的肩膀笑道:“靚仔強,安啦,以後你便是我劉福的人了,從今天開始,你都可以叫我福伯。
你要知道,只有真正的自己人,才有資格叫我一聲福伯。”
把周文強收為自己人,劉福怎麼算都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這小子身份神秘,又不缺錢,還跟庄庵的外甥成了合作夥伴,說不是某位大人物的私生子誰會信?
嘿嘿,任你奸似鬼,還不是跳不出福sir我的五指山!
周文強心中又是一陣非議,福伯?這名字倒像是個看大門兒的。
“文強啊,聽說陳志超那小子跟你不合?
這好辦,我直接分配他去守薄扶林水塘,讓他先釣上幾年魚就好啦。”
周文強笑了笑:“一切都憑福sir決定啦。”
“你小子怎麼還叫我福sir?
以後要叫福伯!”
劉福看看他道:“至於你嘛,還是要先走走程序,先做幾日巡街軍裝。
福伯會找機會提升你做便衣的,以後如果立了功,隨時升你做沙展、甚至是探長!
對了,你想去哪個管區?本島不好說,九龍新界隨你挑啦。”
如今劉福名義上雖然只是九龍總區華探長,其實已經開始兼管新界。
只不過現在他的手還沒能伸到港島總區,大概再過兩三年,就會成為港島第一位華總探長,到時候總·理港島、九龍和新界三大管區的華裔差人,簡直是隻手遮天。
周文強想了想道:“我家住在九龍東頭村,暫時還沒有搬走的打算,所以最好能夠在附近的管區。”
雖然不想做什麼聖母,可是既然知道51年東頭村會發生一場驚天大火災,周文強認為自己應該做些事情。
這場火災波及面太廣,造成上萬人無家可歸,死傷更是不計其數,甚至令華夏第一位治國良相為之哽咽流淚,周文強身為穿越者,如果知道了卻不想辦法加以避免,那還是人嗎?
劉福笑道:“對啊,若你不說,我倒是忘記了。
呵呵,你這小子的趣味還真是跟普通人不一樣,居然喜歡住在那種棚戶區......莫非是看上了那裏的某個女仔?
好啦好啦......福伯自然會為你安排的。
對啦,那個雷洛是你的好朋友,是否安排他和你一起?”
周文強點頭笑道:“巧了,他也住在東頭村,這樣安排也更方便些。”
“那就這麼定了。
不過雷洛這小子是個愣頭青,你可要看好他,不要讓他給我惹下麻煩啦,否則福伯可是不會給面子的。”
“雷洛是我的好朋友,我會看着他,福sir要是沒有別的事情,我就告辭了。”
“文強,福伯有句話要告訴你、”
劉福叫住正要轉身離開的周文強,笑眯眯的胖臉上現出難得的嚴肅表情。
“你今天說的很好,連福伯聽了都很好奇。
好奇你是否能夠做到福伯當年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
也很好奇你會否與福伯一樣去試着挑戰環境,可最後還是輸給了自己。”
“福sir,其實就連我自己,都是很好奇的啦。”
周文強微笑:“要否去試,我還需要仔細考慮下,再見。”
“這小子......”
望着周文強挺直的背影,劉福微微嘆息,這小子終究還是不肯叫他一聲‘福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