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朕行事,何需解釋?

第四章 朕行事,何需解釋?

李媽媽一把奪過了李師師捲起一半的宣紙,展開觀看,朗聲讀道:

“《少年游》。

並刀如水,吳鹽勝雪,縴手破新橙。

錦幄初溫,獸煙不斷,相對坐調笙。

低聲問:向誰行宿,城上已三更。

馬滑霜濃,不如休去,直是少人行。”

李媽媽沒讀落款,便驚嘆道:

“好詞、好詞啊!

嘖嘖嘖,不愧是號稱‘詞家之冠’的周大人所填的詞啊!

韻律工整,意境妙極、郞情妾意、引人遐想。

那些相公、文人們,最好的就是這口了。

可惜,師師你已經被趙大官人包下,最近時日,不宜再出面彈唱這首《少年游:並刀如水》了。

媽媽先將這詞拿去前院礬樓,借給你的姐妹們學唱。

稍後,媽媽再將這首詞還於你。”

“媽媽,不必還了!”李師師冷冷道:“女兒已將這詞記住了。

不過,女兒好心提醒媽媽,最好不要將這詞傳揚出去,免得惹禍上身!”

李媽媽笑嘻嘻地道:“一首新詞而已,能惹什麼禍上身呢?

師師你莫忘了你爹爹入獄后,是誰收留了你,是誰教你彈曲唱詞、歌舞書畫的?

是誰給了你如今的榮華富貴?”

“都是媽媽給的!”李師師嘆氣道:“女兒終身也不敢忘記媽媽的好。女兒四歲半流落街頭時,是媽媽您收養了我!”

“師師,你記得就好。”李媽媽得意一笑,道:“那你就不要吝惜這詞借與你的姐妹們學唱了!”

李媽媽說完,便興高采烈地拿着書寫着《少年游·並刀如水》的宣紙,離開了。

李師師暗嘆道:“若趙郞真的是當今的趙官家,那麼,這礬樓可能要惹禍上身了。”

可是,她知道自己根本就勸不動固執的李媽媽,多說也是無益。

…………

方才,趙吉和梁師成出院后,得到翠兒報信的王黼,慌忙地跳下床,穿好下裳,便慌張地跑出礬樓。

他跑到大門口,來到趙吉的面前,躬身見禮,低聲道:“官家,玩得盡興否?

這麼快,就要回宮去了嗎?”

“王先生,你玩得盡興就好!”趙吉瞪了一眼王黼,又呵斥道:

“王先生,忘了出行之前的吩咐了嗎?”

“是在下一時大意了,本以為這街上已無行人,故此那般稱呼主子的。”王黼辯解道。

趙吉藉著燈火通明的礬樓投射到街道上的燈光,看到王黼長得人高馬大,穿着絲綢衣裳,還算儀錶堂堂。

王黼那黑中偏黃色的頭髮高高地束在頭頂,兩個大眼珠子也是金黃色的,目光卻炯炯有神,其嘴巴巨大,很像只大蛤蟆的嘴。

趙吉一瞧王黼的長相,就跟中原漢人長得不一樣。果然史書上記載說,王黼有胡人血統,誠不欺我啊!

趙吉一揮手,道:“我們快走吧!”

“遵命!”王黼一邊答應着,一邊解開礬樓門前栓馬樁上的白馬,先牽到趙吉的面前。

他們君臣三人,之前翻皇宮院牆跳出來后,先去了王黼的府上,換乘了三匹馬之後,才來逛礬樓的。

作為穿越者的趙吉沒有騎過馬。

現在,他看到王黼讓他騎馬回宮,他略一遲疑后,便通過原主宋徽宗留下的記憶,想起如何上馬了。

沒有想到,王黼見到趙官家遲疑着沒有上馬,他心裏懷疑:莫非是官家私會李師師,累乏了龍腰,才上不了馬嗎?

王黼很有眼力見地走上前,趴俯在地面上,小聲道:“‘神宗’,請踩在臣的後背,以便上馬。”

趙吉心裏暗嘆:這奸臣雖對國家非常有害,但論奉承、服侍朕、讓朕舒服的能力,那些剛直的大臣們屬實比不了啊!

趙吉沒有客氣,左右腳分別狠狠地踏在王黼的後背上,便搬鞍認凳上了馬,他雙手拉住韁繩,雙腳伸進馬鐙里踩好。

王黼忍着後背的痛,起身又將那匹棗紅馬牽來。

他對梁師成以父禮事之,尊敬道:“恩府先生,我扶您上馬!”

梁師成被扶上了馬,最後,王黼才騎上了自己的那匹黑驃馬。

快馬加鞭,蹄踏薄霜,三人來到宮城東華門附近的某處較偏僻的宮牆外,勒馬駐足。

北宋的國都汴京城,共建三道城牆,從外向里分別是:外城、皇城、宮城。

號稱京城七十二這首的礬樓,在宮城的東華門之外。

而北宋又不像唐代那樣實行宵禁,因此,梁師成和王黼為趙吉找到的這處能翻出、翻入宮城的偏僻處,還算是費了很多心思的。

王黼下馬,望着高高的宮牆。他知道自己又要當人凳了,感覺到之前讓趙官家上馬時被踩的後背,還隱隱作痛。

他諂媚地向趙吉獻計,道:

“臣有一計,官家可以不用再如此費力地翻牆進出皇宮了!若依臣之計,日後官家也能像今夜一樣,微服私訪去礬樓柳巷體察民情。”

作為穿越者的趙吉,倒是從野史上看過,原主宋徽宗為了方便出宮逛青樓,在皇宮裏命人挖了一條地道可以通向宮城之外。

趙吉冷冷地道:“王少宰所獻之計,莫非是要朕命人挖一條地道,便可私通這宮城的內外嗎?”

王黼震驚得瞠目結舌,蛤蟆大嘴張得更大,一對黃眼珠子驚得溜圓,難以置信地望向趙官家。

還是老奸巨猾的梁師成看到王黼這種窘態后,輕咳一聲道:“將明,官家問你話呢!”

王黼,字將明。

王黼立即反應過來,忙答道:“‘神宗’聖明啊!官家真的是千古明君,臣之計還未說出,官家就已經知曉了!”

“哼!”穿越者趙吉看着王黼這副拍馬奉承的小人嘴臉后,氣得恨不得立即跳下馬,暴揍這位當朝王少宰一頓。

趙吉冷冷道:“少宰之計,實不可行!”

王黼愣在當場,心中疑惑無比。

與王黼素來交好的梁師成,立即試探地問道:“官家,老奴看來,將明之計甚好,為何不可行呢?”

“哼!”趙吉冷哼一聲道:“朕行事,何需解釋?!”

梁師成和王黼訕訕。

王黼還想着如先前翻出宮牆時那樣當人凳,讓梁師成和趙官家踩着他分別翻過宮牆。

可是,這時趙吉卻冷聲呵斥道:“朕的皇宮,朕想回宮,何需如雞鳴狗盜之輩般翻牆?

朕回皇宮,走東華門!”

王黼和梁師成又是震驚無比。

可是,趙吉先前那句“朕行事,何需解釋”,這次起到了作用,二人很知趣,沒有再向趙官家建議什麼。

君臣三人騎馬,轉向東華門。

東華門早已城門關閉,城上有皇城司下轄的禁衛軍守衛着。

梁師成領趙吉的口諭,去叫城門了……

今夜,當值東華門的為張曹司,見到有人叫門后,他在城上領兵一看,便認出:叫門者為大宦官號稱隱相的梁師成,後面騎馬的兩人,分別是當朝少宰王黼和當今聖上趙官家。

張曹司心中甚疑,夜已三更,趙官家為何才回宮?

不過,他還是按照皇城司規定的進出宮的嚴格制度,象徵性地檢驗了梁師成遞來的出入宮門的銅牌之後,大開東華城門。

張曹司與手下禁衛軍,向趙官家下跪參拜……

趙吉一揮手,道:“平身。今夜,朕出宮體察民情,爾等若泄露機密,當斬。”

張曹司嚇得渾身顫抖,立即發誓,他和手下禁衛軍們絕不敢泄露天機。

雖然大宦官梁師成在宮城外是有府邸的,但是夜已深,今夜又是他當值,陪着趙官家回宮很正常。

只是,此時王黼方才被趙官家訓斥后,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放蕩不羈,他小心翼翼地問道:“官家,臣是護送官家回宮呢,還是就此告辭呢?”

趙吉瞟了一眼王黼,想起回宮后,還有一件事要辦,那就是要讓耗費國庫之財巨大的妖道林靈素,吞服他自己煉製的回春丹,驗證一下那丹藥是否有毒。

趙吉對王黼命令道:“王少宰,傳朕口諭,請林道長立即入宮。朕欲有勞元妙先生,幫朕在修道之路上解惑!”

“微臣王黼,謹遵聖諭。”王黼答應道。

他里也有些疑問:起碼這種傳召道士覲見的差事,不都是由宦官去辦的嗎?趙官家怎麼欽點我這當朝少宰去辦這等事呢?

雖然,王黼與礬樓的姑娘們喝花灑、研究詩詞等諸事到了三更,真的有疲倦了,但是他怎麼敢不乖乖地領趙官家的口諭呢?

不過,王黼隱約感覺到,今夜的趙官家好似跟平日裏對他的態度不一樣了。

難道是趙官家在礬樓的後院楚館裏,沒有玩得盡興所致的嗎?

心懷疑問的當朝王少宰,調轉馬頭,打了一個呵欠,還是揚鞭促馬,直奔宮城外那林靈素所居的上清寶籙宮。

上清寶籙宮的上一位主人,是宋徽宗曾經寵信過的道士小王先生王仔惜。

可是,四年前,王仔惜自己作死,在觀中養女子行奸事,被林靈素舉報其道心不純、欺君罔上,論罪被殺。

那時,王仔惜獲罪的主要原因是,宋徽宗對他漸失寵信,加之其太目中無人了,連趙官家身邊的大宦官們如梁師成、楊戩等,他小王先生都呼來喝去,如對僕役一般。宦官與林靈素相互勾結,搬倒了小王先生。

今夜,在大宋政壇摸爬滾打十數年的王黼,隱約的嗅到,這四年來一貫被趙官家寵溺的林靈素,可能要攤上大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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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我成了趙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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