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鷹與騎士
祖波夫當即愣住了。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示意隨從取來地圖，開始跟俄國國務大臣細細研究起應該割讓哪些地方。
直到下午五點多，雙方才敲定了未來波、俄兩國的新邊界線。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慷慨地將中東部大部分省份都划給了俄國。
接着，他又拿起了祖波夫草擬的條約：“您看，只是修改憲法中的這些條款，難保議會那些傢伙不會再對沙皇陛下生出異心。
“我們應當討論一套詳細的方案，確保議會不會違背陛下的旨意。”
祖波夫瞪大了眼睛點頭：“好，好的。”
停戰談判進行到第四天。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瞥了眼談判大廳門口實槍荷彈的俄國衛兵，心中默念：22天了。華沙還需要18天。
祖波夫享受了這幾天的“跪舔”之後，對波蘭國王的態度已經和藹了不少，見後者走了進來，立刻微笑示意：“啊，您來了。請坐下吧。
“哦，您給柯斯丘什科將軍的命令，近日應該就能送到了。沙皇陛下決定等他的軍隊投降之後，將親自為您頒發一枚聖佐治勳章。”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立刻受寵若驚道：“這真是我畢生的榮幸！太感謝陛下了。”
祖波夫又讓人拿來了近幾日的談判結果，道：“沙皇陛下對這份條約非常滿意。
“不過，我們談得略久了些，陛下似乎有點不耐煩了。她吩咐我們先儘快將停戰條約簽署了，細節問題可以之後慢慢談。”
“這當然沒問題。”斯坦尼斯瓦夫二世賠笑道，“不過我認為，關於貴國在華沙的駐軍方面，還應該再增強才行……”
他又東拉西扯地在條約上加了不少內容，一直談到黃昏，見祖波夫要按着他簽字，立刻捂着肚子倒在地上：“啊，好痛苦……我的痢疾恐怕又犯了……”
在經過一整天的治療之後，祖波夫終於黑着臉來到了波蘭國王所住的房間，質問道：“我問過醫生了，你一整天都沒有腹瀉或發燒。你根本沒得痢疾！”
“我，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病，總之，我感到非常虛弱……”
就在此時，一名官吏來到祖波夫身旁，對他耳語一番。
後者立刻指着斯坦尼斯瓦夫二世，冷聲道：“柯斯丘什科拒絕了你的命令，他的軍隊仍在繼續向東深入！”
“這，這不可能！”波蘭國王還在拚命拖延，“我可以再給他寫一封信，措辭會更加嚴厲。”
祖波夫沉下臉來，在他的病床旁坐下，將停戰條約遞了過去：“我要你現在，立刻，在這上面簽字！”
“哎喲喲……”
“衛兵，把國王陛下架起來。給他筆。”
斯坦尼斯瓦夫二世無奈坐直了身子，戲謔地瞥向沙皇的情夫：“您知道，按照波蘭憲法，停戰條約需要議會通過才有效，所以我……”
祖波夫頓時暴跳如雷，吼道：“你這個混蛋！我一定會讓你後悔的！”
波蘭國王看着他摔門而出的背影，喃喃自語：“24天……我，真的儘力了。願天主保佑波蘭。”
……
斯塔尼斯瓦夫二世和他的隨行人員被丟進了監獄。
葉卡捷琳娜二世看着站在一旁，抖得如風中秋葉般的科雷澤尼科夫，又掄起手杖，朝他狠狠地敲了下去：“蠢貨！”
魯緬采夫忙上前轉移她的注意力：
“陛下，好在我們對中部的防禦措施仍在按計劃實施。局面並沒有太糟。”
沙皇轉過頭來，喘着粗氣道：
“呼，呼……必須給予波蘭人以沉痛的教訓！命令蘇沃洛夫伯爵親自指揮明斯克的戰鬥。”
之前，俄國上下都沒把波蘭當回事，蘇沃洛夫只是掛了個對波戰爭總指揮官的名頭，在斯摩棱斯克負責總體調度。
而如今沙皇暴怒之下，也顧不得這位老將的年齡了，直接讓他頂上前線。
“是，陛下。”魯緬采夫瞥了眼科雷澤尼科夫，又道，“或許可以讓科雷澤尼科夫將軍去對付柯斯丘什科，以將功贖罪。”
“就按你說的辦吧。”
……
俄國中西部。
布良斯克城外。
農奴雅科夫將一塊木板遞給蹲在豬圈上的耶格爾，大聲道：“我聽古米洛夫老爺說，皇帝陛下的軍隊已經快攻下明斯克了。”
“明斯克在哪兒？”正在釘豬圈的農奴咕噥着，“給我窄木板。皇帝的土地總在不停地變大。”
“在西邊，是波蘭人的地方。”雅科夫道，“聽說有十幾萬軍隊在進攻那裏，這次應該會一直打到華沙。哦，這個是波蘭的首都。”
“聽起來應該離得很遠。波蘭人不會反抗嗎？”
“自然會反抗。不過古米洛夫老爺說，波蘭人非常弱，20年前我們就打過他們一次，獲得了不少土地。這次肯定也一樣。”
“戰爭獲勝的話，老爺們會高興的，也許會賞我們白麵包吃。”
“呵，也可能是喝醉之後揍你一頓，就像將軍們揍那些波蘭人那樣。”
“但還是打贏了好……”
兩人正說著，忽然不約而同地直起了身子，朝西南方向望去。
“那是什麼？”耶格爾顫聲道，“像是前年的冰雹……”
“聲，聲音比那大得多。而且，你感覺到了嗎？地，地好像在顫抖！”
“上帝，要世界末日了嗎？”
旋即，他們就呆住了。
地平線附近，出現了密密麻麻的紅衣騎兵。
在那些騎兵的背後，高聳的白色羽翼迎風輕擺，如同一大群天使飛掠而來。
兩名農奴拚命在胸前畫著十字，大聲祈禱。
緊接着，他們就看到“紅天使”從村莊裏呼嘯而過，像是一柄重鎚般，狠狠砸入了不遠處的布良斯克城。
脆弱的城市幾乎沒有任何反抗，幾乎瞬間便在騎兵的衝擊下崩碎。
騎兵後面是十多個步兵方陣，從多個方向湧入了布良斯克。
不到半小時，城中的貴族老爺和普通市民便一起哭喊着逃出城外。
巨大的城市如同一個被挖開的螞蟻窩，無數的黑色小點從那裏朝四面八方擴散。
躲在豬圈裏的耶格爾戰戰兢兢地問同伴：“這……這是些什麼人？”
雅科夫指着遠處士兵舉着的紅色“田”字格旗幟，分辨出上面的鷹與騎士，用極為驚恐的聲音道：
“好像……是波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