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寫不出來的故事結局
第12章寫不出來的故事結局
柯羅諾斯被笑得滿臉鐵青。
想也知道，時間之神如果真把鵝毛筆上有關奧林匹斯的封印撤銷，其他神系絕不可能幫祂重新加回去。
即便不像阿斯克勒庇俄斯所說的“諸神都巴不得別人去死”，但“爾虞我詐、互相猜疑”卻是不可避免的。
解除了封印，鵝毛筆就成了奧林匹斯神系的一個破綻、弱點。
萬一什麼時候，就有機會拿這支鵝毛筆對付奧林匹斯神系呢？雖說需要一個來自現實維度的靈魂才能最大程度發揮威力，可萬一有機會把執筆者拉攏到自己這邊呢？
對於神明來說，祂們可比凡人更清楚、也更擅於利用這種“萬一”。
在蛇夫座聖鬥士刻意放大的嘲笑聲中，時間之神似乎下定了決心，祂直視眼前的八歲男孩，說道：“把你想寫的文字告訴我。如果可行，我會讓你獲得相應的權限。”
林祐聞言，先轉頭去瞧瞧阿斯克勒庇俄斯，卻見對方笑聲頓歇，同樣在目不轉睛地看着自己。
柯羅諾斯能夠凍結時間阻止世界本身的邏輯矛盾爆發，但是祂無法阻止兩個不同世界的世界觀衝突。聖鬥士世界距離大世界越近，毀滅得就越快；時間之神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在場最悠閑的反倒是阿斯克勒庇俄斯這位推動聖鬥士世界走向崩潰邊緣的始作俑者。他這會兒似乎連支撐身體半躺着的力氣都沒有了，扔下權杖斜倚在道旁的巨石，雙眼不住地打量着林祐。
林祐眼神微微一動，隨即又看到柯羅諾斯嘴角噙笑看着自己，似乎有所示意。他立刻就放下心來，甚至都可以推演出接下來可能發生的變故。
“把鵝毛筆給我！”
定了定神，男孩張口發出稚嫩而清晰的聲音，開始誦讀他打好的草稿：“因為蛇夫座瘋狂的滅世舉動，自神王宙斯以下，眾神皆感到恐懼，唯恐人類中的優秀戰士持續崛起，危及神明的威權。於是，雖不乏異議，但聖衣仍被封存，星座歸於沉寂；小宇宙的秘密從此塵封於神界，不知何時能重啟新篇。”
柯羅諾斯似乎被這個理由說服了，但是祂並沒有立刻答應，因為還有另一個更令人為難的問題。
“是啊，你還把整個世界都拉出了他預設的軌跡。否則，我也不用專程來這兒跑一趟。”
“雖然解決了邏輯上的問題，但是你認為宙斯會同意這個結局嗎？讓他承認對蛇夫座的恐懼？”時間之神不認為單純一個合乎邏輯的結局就一定能被奧林匹斯眾神所接受。
林祐卻滿不在乎，將鵝毛筆轉着圈圈；“可以理解，說什麼也不能把諸神命運完全交到一個凡人手裏嘛！能把結局寫出來就夠了。”
鵝毛筆的筆尖輕輕滑動，空氣全無阻力，筆畫順滑而流暢；男孩似乎全神貫注做着這件事，但眼角的餘光卻突然捕捉到阿斯克勒庇俄斯的細微動作。
“我知道你，也知道童虎。很遺憾，車田老賊很可能把你的故事和人設寫砸了。”林祐忍不住多打量了幾眼黃金聖衣，車田老賊編故事的能力不行，畫出來的黃金聖衣卻真的很養眼。
“布萊斯·德·佛瑞斯特，靈魂來自現實維度，此身生活在大世界的倫敦。平時，諸神會叫我前世的中文名字——林祐。”
柯羅諾斯一時猶豫起來。
阿斯克勒庇俄斯點點頭，算是致意，同時笑道：“我不在乎那個創作者把我寫成什麼樣。當我看清世界真相的時候，我就已經跳出了他給我設定的命運軌跡。”
阿斯克勒庇俄斯得意大笑，笑聲中彷彿不經意地問了個問題：“你是否想過，當你從現實維度來到我們這個虛幻的維度，你的人生、你的命運，是不是也像曾經的我一樣，處在別人預定的軌跡中呢？”
林祐不為所動，淡然提醒道：“我要糾正你一句話，並非鵝毛筆寫下的每句話都會變成現實，只有那些前因後果完備、本身合乎邏輯的話才會變成現實。
柯羅諾斯的決定屬於情理之中；林祐只是沒想到對方會這麼快做出決定。
這個時候，時間之神也終於做出了決定。
“抓緊時間。”柯羅諾斯黑着臉催促道。很顯然，祂對於解除封印所帶來的風險並非全無芥蒂。
“可如果故事不存在了，這個世界還能夠存在嗎？”
“對！”林祐坦然道，“聖鬥士世界的邏輯矛盾，就是在故事進程中不斷積累、惡化。絕大多數矛盾都與‘聖鬥士’這個團體的存在直接相關。如果‘聖鬥士’不存在了，矛盾也就跟着消失了。”
“不用等多久，就可以讓這段文字成為這個世界的歷史！”
“放心，這段文字不多，寫起來比拯救童話世界可容易得多。”林祐使用鵝毛筆已然駕輕就熟，區區不到一百個字熟記於心，筆下一揮而就。
林祐笑着環指四周，示意時間之神認清現實：“這麼寫可以順應聖鬥士世界的變化，最重要的是節省筆墨，不用大費周章再去編一個事件起因。都這種時候了，面子和裡子，不可能兩樣都占。”
林祐心下雪亮，猜到這位終生致力於反抗諸神的蛇夫座聖鬥士企圖往自己心裏扎刺。
“見面多時，卻不知道閣下的身份？看閣下的相貌似乎是亞裔？我有一位來自華夏的舊相識，叫童虎。”
“鵝毛筆寫下的每一句話，都會變成現實。一旦你這麼寫了，就會在奧林匹斯諸神心裏真正播下一顆對人類恐懼的種子；恐懼有時會讓人怯懦，但有時也會令人瘋狂。”柯羅諾斯語氣肅然道，“有多少災難是因為恐懼而爆發的？這可不是單純面子和裡子的區別。”
頭頂的天空已經被地球佔滿，時間所剩不多。
“對，就是你想的那樣。”林祐並不諱言自己的靈感來源，“漫威也好，DC也罷，時間線重啟這一招都玩爛了。當一個世代的故事發展到無法自圓其說的時候，就徹底重啟，從頭開始構建人物關係和世界觀。”
林祐沒有催促，而是抬頭望天；因為天頂越來越近的地球——那是林祐所生活的大世界——會替他發出催促。
阿斯克勒庇俄斯目光閃爍，只是陪着林祐笑了起來，彷彿放棄了繼續扎刺的企圖。
鵝毛筆遞過去，到柯羅諾斯手裏轉了一圈，立刻又回到林祐手裏。
鵝毛筆寫出的任何一點邏輯錯誤，都會在未來千萬倍地放大，釀成更加慘痛的災難。不給宙斯及諸神一個合理的源動力，這個結局就是無根之木。你還想保住聖鬥士世界的火種嗎？”
柯羅諾斯的眉頭從聽到第一句話時就皺成個“川”字，直到最後都沒鬆開。
柯羅諾斯想了想，總覺得這個方案聽起來似乎有點耳熟；“伱的這個辦法，似乎和某些漫畫世界的經歷很相似。”
蛇夫座聖鬥士拚死一搏，試圖毀掉拯救聖鬥士世界的努力，卻被柯羅諾斯輕而易舉地鎮壓。
連轉世雅典娜遭遇這位原始神的惡作劇都毫無還手之力，一個強弩之末的蛇夫座聖鬥士又豈能翻天？
可意外來得極為突然，不等阿斯克勒庇俄斯發難，林祐手中的鵝毛筆就先出了問題。
男孩似笑非笑地答道：“以我在現實維度寫網文的經驗來判斷，如果有人把我寫成故事，那他十有八九會撲街撲到餓死。”
“你想徹底抹去聖鬥士故事存在的基礎？”
阿斯克勒庇俄斯看了一眼，當時就笑出聲來：“您真是把‘恰到好處’這個概念踐行到極致。削減的封印不多不少，不留一絲一毫的餘地，正好可以讓這個孩子寫完他預設的結局。”
阿斯克勒庇俄斯不失時機地插話嘲諷道：“如果不是因為恐懼，我為什麼會被封印千年？”
不知什麼時候起，半躺着的蛇夫座聖鬥士已將雙腿屈起，雙足穩穩踩着地面，雙手也各自握住了斷開的兩截纏蛇權杖。這個姿勢，讓他可以隨時發力躍起。
林祐笑道：“所以我才留下最後一句，‘不知何時能重啟新篇’。我給它留下了一個火種，只要火種還在，聖鬥士故事就不算完全消失，這個世界也不會毀滅。未來合適的時候，就可以重建聖鬥士團體，衍生出新的聖鬥士故事。這個新故事會從零開始重新定義世界觀和規則，事先規避原有的一切邏輯矛盾。”
寫到最後兩句話時，鵝毛筆猛然一頓，彷彿被一股神秘力量拉住，就那麼牢牢固定在半空中無法移動。
林祐連吃奶的勁都使上了，卻連一點半畫都寫不下去。
第二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