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虎戲

第五十八章 虎戲

抬頭看去,只見院落大門的正上方,掛着一塊飽經風霜的長方形木板。

謝幕劇場。

上邊的這幾個字用紅色的油漆潦草的寫着,每個字的最下邊都有油漆拖拽滴落的痕迹,漆點斑駁四濺,又因着年歲久遠,上邊蒙了一層厚厚的灰,看起來不太清晰爽利。

大字的旁邊,還畫著幾隻奇形怪狀的小動物,塗鴉似的,油漆還很新,明顯是最近才加上去的。

狗的耳朵,豬的鼻子,馬的尾巴,七零八湊的拼起來,反正不像個全須全尾的完整動物,可見作畫之人的畫技堪憂。

院落大門上還貼着張巨大的海報,很新,字跡相仿,看得出是出自一人之手,但上邊承載的內容物,卻比之招牌上的還不如,跟雞爪子鬼畫符似的,狂野奔放。

梁越拿出做閱讀理解的態度,盯着看了老半天,才半蒙半猜的看出了其中的含義。

“近日,本劇場推出特別演出……虎戲?”

感情那招牌上畫的是老虎?

梁越狐疑的又抬頭看了一眼,終於才從那些四不像的腦門上看到了若隱若現的“王”字。

這個世界可真是太魔幻了,老虎都跑沙漠裏來了。

腹誹着,身邊的二牛毫無顧忌的一把將門推開,同時大聲朝里喊。

“舟山哥!我回來了!”

院門洞開,裏邊的場地很大,碎石鋪滿了泥地,靠着圍牆的一圈,擺滿了一排排的木籠,裏邊關着很多小動物,其中以狗和貓居多,稍小一些的細籠里還關着幾隻烏鴉和鴿子。

而在這些木籠的最裏邊,則是一個格外顯眼的鐵籠,焊接而成的鐵條,每一根,都有近乎成人手臂粗細。

裏邊關着的是一隻吊睛白額的瘦虎,皮粘在骨頭上,尾巴耷拉着,毛髮稀疏,看起來不怎麼健康。

我去,還真有老虎啊。

梁越看着這隻老虎,不由得嘖嘖稱奇起來,以外環城肉類的價格,養這樣一隻食肉動物的花費怕是不小,也難怪它瘦成這皮包骨的樣子了。

二牛的喊聲在院子裏回蕩,可不知為何,竟沒有驚動任何一隻動物,其中自然也包括那隻瘦虎。

它伏在鐵籠里,閉着眼睛,似乎察覺到了梁越審視的目光,挪了挪巨大的身體,把背部對朝了籠外。

院裏靜悄悄的,略微有些潮濕的空氣混合著動物排泄物的騷臭,一股腦的朝二人湧來,這種感覺實在是說不上太好。

梁越有些嫌棄,後退了幾步,但對二牛來說,早就對這些習以為常了,就跟喪失嗅覺了一樣,只是猴兒似的朝前躥。

“大哥你先在這等等,我去把舟山哥叫出來。”

話還沒說乾淨,就一溜煙的跑進了院子最裏頭的板房,很快,梁越就聽到了一道怒吼:

“孫二牛!!你他媽又給老子逃課!要不是周老師今天到家裏來說,我還被你這兔崽子蒙在鼓裏,快說!今天跑去哪了?”

“我錯了舟山哥!啊!!!!”

得了,這小子吃上竹筍炒肉了。

竹條飛舞的嗖嗖聲,再加上那鬼哭狼嚎的慘叫,實在是莫名的有喜感。

沒過多久,一個身材壯碩的中年男人,就揪着小光頭的耳朵出來了。

“叫你再給我逃課!快和我去周老師家道歉!”

孫二牛疼得齜牙咧嘴,眼裏憋着淚,一見到院子裏站得筆直的梁越,就一個沒忍住哭了出來。

“大哥救我!嗚嗚嗚!”

“大哥?什麼大哥……”

這位二牛口中的舟山哥面帶疑惑,抬頭看向院中,果然一眼就發現了杵在不遠處的陌生人。

梁越也毫不忌諱的直看回去,二人的目光有了一瞬間的交匯。

“你是?”

揪着耳朵的手沒有放鬆,壯碩男子皺着眉,試探的問道。

還未等梁越回話,二牛就立刻抓準時機接過了話頭。

“舟山哥你昨天不是和師傅說團里事情太多忙不過來,嘶,舟山哥你輕點,就,就想要找個人來搭把手嗎?”

“所以,他就是特意來我們馬戲團應聘的,叫……”

二牛眉飛色舞的說著,說到一半忽然卡了殼。

對啊,搞了這麼半天,他還不知道大哥叫什麼呢,這要是以後出去混,人家問大哥的名號,自己報不出來怎麼辦?

那未免也太丟面子了!

可梁越剛剛才交代過他,不能暴露身份,直接問似乎不太好,於是就偷摸着向對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梁越只是瞟了一眼,就明白了二牛的意思。

想了想,就隨口接道。

“我叫武水,文武的武,山水的水。”

“你好。”

主動和對方打了招呼,梁越笑了笑,向對方伸出了手。

沒有回握,也沒有任何動作,中年男人只是站在原地,用他那雙眯着的細長眼睛,盯着梁越上下掃視,

他的目光警惕而銳利,像是想透過皮囊,看透其中的靈魂。

男人如此沒有禮貌的行為並未影響到梁越半分,他就那麼站着,滿不在乎的讓對方隨便看,時不時還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微笑。

過了好一會,男人才收回了目光,面上沒什麼表情,也不回梁越的話,揪着二牛就想往回走。

“哎哎哎,舟山哥!你先別走啊,你還沒說行不行呢。”

二牛不知道舟山哥今天是怎麼了,他平日裏向來隨和,無論對誰都是客客氣氣的……好吧,對他孫二牛除外。

但這並不影響他趙舟山,舟山哥是整條八半門街脾氣最好的人,這是大家都公認的事。

可今天這是怎麼回事,舟山哥竟然極為反常的對一個剛見面的陌生人甩了臉色,就算沒看上人家,也不應該這樣啊。

更重要的是,他堂堂孫二牛,剛剛拜在大哥的麾下,海口誇出去了,結果這才過了多久,臉就被打得啪啪的。

於是孫二牛急了,顧不得耳朵的劇痛,慌忙的喊了起來。

“閉嘴,你這混小子今天沒完了是吧?”

趙舟山的口氣不是很好,訓斥了二牛一句,然後才頭也不回的對梁越道:

“這位兄弟,我們馬戲團不缺人,是我弟弟年紀小胡亂說的,你別當真,不過我想以伱的本事,我們這座小廟也裝不了您這尊大佛,就趁這天還沒黑,去別處看看吧。”

哦?

聽他這意有所指的話,是看出自己有什麼問題了嗎?不過梁越自認為普通人無法看透這幅皮囊下的真相,他又是怎麼發現的呢?

梁越的臉上依舊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心頭卻提暗自起了幾分警惕。

“別啊!哥!別這樣!你明明昨天就說過,為什麼要撒慌……唔唔!”

一把捂住二牛的嘴,只留下露在外邊的五官急切亂飛。

“請回吧。”

言罷,抄起地上掙扎亂動的小光頭夾在腋下,就想回屋裏去。

可一隻腳才踏進門檻,虛掩着的大門處便傳來的一道粗獷沙啞的聲音。

“趙副團長,虎戲訓練得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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