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如同表演的，本性解放
第148章如同表演的，本性解放
老實講，王水一開始並沒有狩獵的打算。
他一路尾隨，只不過是想找個活躍的傢伙混個助攻，畢竟救援搜查的任務，似乎快要結束了。
嘖，多棒的借口。
臨時用鍊金術搓出的木床上，米婭緩緩睜開了雙眼。
雖然視線很是昏暗，但她的精神和身體，卻都輕鬆了許多，只是稍微有點，彆扭。
接下來恢復的感官，讓她聞到了腐朽木製品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再之後就是輕微的疼痛。
看來是【WA3·極限喚醒藥劑】的效果退去了。
米婭在粗糙的木床上艱難坐起，順便牽動了身上大量的金屬線，她認識這些東西，這是醫用傳感器的納米線，結實，且容易消毒。
順着線看去，昏暗光線下，空曠的小屋子裏果然堆滿了各種儀器設備。
確認身體恢復到了能夠自愈的狀態，米婭十分平靜的表示了感謝。
撲通——
王水還感受到了涉世不深的小心與戒備，以及——屈辱。
米婭沒有着急披上潮濕的大衣，新鮮的水漬告訴她，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
“當然不是，雖然濁淵原住民都是出了名的沒腦子，只會為了生存繁衍而殺戮，但敢於承載濁淵力量的智慧生物，無一例外的，都是聰明傢伙。
“為了防止你無意識的反抗，我用了些麻醉劑，你帶來的麻醉劑，藥效快過去了——哦對了，你的衣服在床的另一邊。”
“這是？”
米婭的聲音非常清冷。
“看來，你是完全沒有認真聽我說話啊。”
王水似乎有所察覺，他主動打破了沉默：
“你的身體，修補過的地方太多，所以需要一定的適應時間。
王水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米婭立刻問道：
米婭並沒有在意王水語言中的淡淡譏諷，她只要線索和答案。
她發現了正在收拾儀器的傢伙，也想起了之前，對方充滿蠱惑意味的話語。
米婭知道【濁淵】，但她不懂王水的意思。
如果訓練到位的話，只要半年左右，你就能恢復之前的身手。”
“你手中的血肉組織，源自於一隻【濁淵臟蟲】，它不是融合了濁淵力量的現實世界生物，而是實打實的【濁淵】原住民。
但和大多數超凡者的孤獨與疏遠不同，她的清冷是沙啞、絕望、無助的。
而另一邊的米婭，也一言不發的爬回了床上，然後用笨拙的四肢開始穿衣。
我個人認為靈魂和記憶會更重要一些，所以自作主張的保證了靈魂的完整，至於身體……
王水的話，成功留住了米婭，而後者也看向了自己接住的東西。
不對！難道時間已經過去了很久？！
米婭一陣警覺，但她並不在意王水對她做了什麼，她只是想起了自己要做的事——她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她認識這裏大多數的儀器，但從來沒把它們連接到自己身上過。
這是一支完美密封的水晶試管，沒有任何接合痕迹。
“你是說，那個自爆的傢伙，是濁淵生物的宿主？”
他在慢慢收拾着滿地的儀器和瓶瓶罐罐，並沒有多說，或者多做什麼。
裏面是一團暗紫色的粘稠液體，比瀝青的流動性稍微強一點，但瀝青可不會伸出觸手來探索周邊的環境。
王水不是刻意賣關子，他在組織語言，也在查着資料。
他們不會這麼容易暴露，更不會甘願待在社會底層任你們揉搓。”
她需要一點時間來等待麻醉劑的作用消退，也需要一點時間來思考。
她身體似乎失去了超凡者的韌性。
“謝謝。”
王水靠在了窗檯邊，隨手將一支水晶試管丟向了米婭，然後看着外面的雨夜說道：
“這就是伱追查的方向，且不說戰鬥的問題，你真的準備好面對【濁淵】生物了嗎？”
她拽過潮濕的大衣披上，拄上了床邊的手杖，一邊走向門口，一邊說道：
“感謝你的幫助，我會在找到我的朋友之後……把一切都送給你。”
王水的聲音沒有了之前的蠱惑性和神秘感，恢復了原本的懶散與平淡。
米婭重重摔在了地板上，沒有衣物的阻隔，粗糙的木質纖維在她細嫩的皮膚上留下了清晰的搓痕。
這一幕讓她有些莫名的既視感，現在的她，就像在之前冰冷的雨夜裏，笨拙的給武器裝彈。
【濁淵臟蟲】會寄生在任何生物身上，吞噬並代替宿主的某個器官，然後為宿主提供來自濁淵的力量。”
米婭並不在意衣服的彆扭，因為現在她的身體更不合身，就好像靈魂穿錯了衣服。
“所以說，你從這裏走出去，又要從其他線索開始大海撈針嗎？差點被炸死，還沒意識到線索就在你手裏嗎？”
精神開始趨於穩定，米婭的注意力和體力開始回歸。
原本十分合身的社團制服，如今正歪七扭八的箍在身上。
米婭並不在意王水會時不時變得譏諷的話語。
她上前半步，用眼神催促着答案。
“哈，不要急，我當然會告訴你，因為我原本就是來幫忙的，只是單獨救活你的這部分工作，花銷相當大，所以需要額外的報酬。”
王水先表明了自己不是趁人之危，然後便開始了分析。
“稍微整理一下思路，你難道完全沒有奇怪嗎，為什麼一個底層的幫派成員，會觸發這麼猛烈的屍爆？
我可以確定，當時周圍並沒有死靈或者生命學派的法師。
看你的眼神，似乎沒有這方面概念，唉，起源之樹的大小姐，讓我來給你解釋一下吧。
【屍爆術】相關的知識和道具，本就是A類違禁品，而且還有不小的掌握難度，施法時還需要屍體作為材料，所以在一般情況下，市場需求很小，但它的價格卻一直很高。
唔，我剛剛查了一下，在中城區這邊，刻印式的【屍爆術陣列】，要2800塊，需要被刻印者先死亡才能觸發，而同等威力的【秘卡】，至少要上萬，需要持卡人主動釋放。
先不要在意條件，2800合金幣，你知道這筆錢在中城區的意義嗎？”
米婭太知道了，畢竟她手裏的錢，大多都是通用合金幣，只有少量的，本星球自己發行的【亞金信用點】。
她買那個幫派成員的命，只花了區區72塊錢。
換算成本地信用點數，也不過是720點。
“看來你了解這些錢價值，2800塊，夠這裏三四個人好吃好喝的活一年。
不管你懂不懂小幫派的生存邏輯，我可以十分明確的告訴你，他們根本不會考慮所謂的滅口保險，再便宜也不會。
幫派組織和其他組織還是有區別的。
他們終究是為了賺錢，為了活下去才聚到一起，而不是為了力量、權力之類的，虛無縹緲的東西，起碼小幫派不會考慮。”
王水一邊說著，一邊勾了勾手指。
米婭感受到了手中的水晶試管在被輕輕拉扯，便鬆開了手，任由它飛向王水。
“所以，為什麼會發生屍爆呢？是誰，要隱瞞什麼嗎？
一般人也許會忽略，但非常不湊巧的是，我最近對血肉造物很感興趣，所以對這些東西相當敏感。”
王水晃了晃指尖的試管，然後將它收了起來。
“它們分散在了正常的血肉里，連能量特徵也壓制到了最低，但只要稍微懂得玩弄血肉，掌握一些專業的小技巧，想把它們挑出來也不難。
好了，繞夠了，讓我來說一下我的猜測——
最近……大概四個月之前，有個幸運的傢伙，成功被一隻幸運的【濁淵臟蟲】寄生了。
他挺過了死亡率極高的寄生過程，也扛過了危險的【意識溶解】。
然後，他就從一個普通人，或者低階超凡者，成為了擁有自我意識和智慧的濁淵生物。
飛速提升的身體素質，並沒有沖昏他的頭腦，強大的施法能力沒有讓他膨脹。
他悄悄藏了起來，靠分裂出【次級濁淵細胞】來控制一些意志薄弱的人，讓他們幫他賺錢買材料，幫他捕獵，以湊齊下次進化的資源。”
“我的朋友，成了他的獵物？”
米婭沒有懷疑王水的猜測，或者說任何一種合理的猜測她都會信，都願意去嘗試搜尋。
“可能性不大，這個傢伙是靠腦子活着的，他對獵物的安全性要求很高。
雖說中城區的人命並不值錢，但各種組織，也不會放任這些「資源」被肆意捕食，底層組織更在乎底層人的生命，他們踐行着自己的秩序。
如果自己的地盤上出現了影響秩序的玩意兒，自己又解決不了的話，他們也不會吝嗇，雇傭超凡者的價格並不高，尤其【獵魔人】之類的，夠強，夠專業，還便宜。
只要你確定，在你地盤上肆虐的，是來自其他世界的玩意兒，或者異神眷屬。
所以，如果我是一個有智力的濁淵生物，我絕對不會隨意獵殺本地人，更不會去招惹那些光鮮亮麗的內城人，太不安全了。
我會控制一些零散的勞動力，讓他們去賺錢，然後去買一些便宜的奴隸。
買奴隸多安全啊，平時用不完，還可以改造成打手，讓他們也去打工賺錢，錢生錢，無非是效率低一點。”
王水說到這裏，突然伸手打開了窗戶。
外面依舊是暗沉着的雨夜，而且大多數燈光都已經熄滅了。
“我……然後呢？”
米婭還是不理解王水為什麼強調濁淵生物，又說不是它做的。
“我也想不出更多的細節，”王水攤了攤手，
“但這位幸運且機敏的先生，似乎並不想讓你拷問他的手下。
畢竟你的信息，幾乎讓他的手下失控，所以他才痛下殺手，直接解決了自己人，然後臨時構建了【屍爆術】來除掉你。
嗯，用【次級濁淵細胞】為媒介構建法術，確實是個有想法的傢伙。”
“所以？”
“所以你應該去當面道個歉。”
“啊？”
王水語出驚人，但他的語氣並不像是在開玩笑，房間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米婭在等待着王水的解答。
王水並沒有讓米婭等太久：
“找到了你了……真是個謹慎的傢伙，下級網絡套下級網絡，用這麼窄的帶寬都能實現遠程控制，確實很一套，我又要高看他一眼了。
跟上，我們去上門拜訪一下。”
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語后，王水便躍出了窗戶，三兩下借力，就跳上了對面的六樓房頂。
米婭也立刻跟了上去。
她的身體素質要比王水的【藍寶石】分身強許多，但因為身體與靈魂的不協調，加上修復后的虛弱，讓她的身手慢了許多。
能蹦能跳，能飛檐走壁，但身體會一陣陣發虛。
悄悄靠手杖支撐身體，米婭又用空餘的左手理了理額前的碎發。
早在幾天前，她就已經把銀白色的長發剪短，以方便活動。從這幾天的經歷來看，剪短頭髮確實是個明智的選擇。
王水並不在意米婭的拖沓，也沒有照顧她的意思。
他在夜雨微風中邁開了步子，整個人用一個不快不慢的速度，自顧自的融入了夜風中。
安靜、縹緲、迅速。
米婭全力跟了上去，雖然身體很虛弱，但她並沒有使用任何增幅藥劑。
因為她對自己的身體情況並不了解，不能隨便用藥。
而且，她的身體已經不再屬於她了。
兩人步行趕路，確實花了一段時間。
王水已經盡量走直線了，但在中城區的某些建築，房頂上都擺滿了陷阱，甚至有些房頂上還安排了機槍手和狙擊手。
整個世界的步槍文化一直都不怎麼強盛，這裏的機槍和狙擊槍，是指類似小口徑炮的神奇玩意兒。
王水沒有貿然去找麻煩，【心理學隱形】對自動炮的效果並不好。
最終，在一條幽深寂靜的小巷，在沒有多少光源的黑暗裏，王水隨着夜風，落在了一家黑診所的門口。
咚——是手杖輕輕落地的聲音，在安靜環境裏顯得尤為刺耳。
手杖的聲音，讓呼吸有些紊亂的米婭有些不好意思。
她看向了王水，但王水似乎並不在意。
他們的面前，是一家非常普通黑診所，大多數的街區都有一兩家，無論是幫派成員還是本地的居民，都非常依賴這種黑診所。
獨立三層小樓和乾淨的街道環境，表明了這裏的地位，但這裏確實沒有安保人員，看來整個街區的治安還不錯。
王水沒有多想，便直接走向了正門。
他沒有敲門，只是輕輕一推，門便開了。
米婭跟着走了進去，她瞥見了門鎖上正在消散的淡藍色輝光，在那裏，金屬的鎖舌已經被截斷了。
切割法術？鍊金術？
無聲無息且十分迅速，這個傢伙，不是一般的強！
米婭下意識的思索，立刻被刺鼻的劣質消毒水味打斷——這不只是醫用酒精的味道，還有許多讓她十分熟悉的，某些化工試劑的味道。
“誰！誰在一樓！是有傷員嗎？！說話！不然我開槍了！”
去往二樓的樓梯口，傳來了中氣十足的大吼，那似乎是住在這裏的醫生。
“您好，幸運先生，”王水說話了，
“對於此次的深夜拜訪，我表示十分的歉意，但我想，如果今夜不來，也許以後就再難找到您了。”
“這裏沒有叫幸運的人，你們找錯地方了。”
醫生一邊回答着，一邊小心翼翼的走下了樓梯，他察覺到下面的人似乎不是來搗亂的莽夫，所以才走到了樓梯的半截位置，居高臨下。
當然，他一直保持着據槍姿態，槍口一直鎖定着王水。
“嘖，深層次的認知修改，很謹慎嘛，幸運先生。
如果不想失去這個能賺錢的醫生僕人，我想您還是自己出來一下比較好，或者說，我上三樓？”
“你是什麼人？為了什麼事？”
用問題回答問題的，依舊是那個醫生。
但他的聲音卻從中氣十足的中年男性，變成了有些青澀的少女聲。
“哦抱歉，還未做自我介紹，在下【藍墨水】，一個剛剛加入搜救任務的小小賞金獵人。
今天我帶來了我的僱主，首先要向您道個歉。
因為我們的行動，導致您失去了一個手下，我們會給予相應的賠償，但也希望能從您這裏，得到一定的情報——
起碼那些學生，應該不是您殺的，對吧？”
王水的過分客氣，讓米婭也十分奇怪。
因為王水給她留下的短暫印象里，只有睿智與刻薄，以及難以掩飾的傲慢。
如今他卻如此的謙卑有禮，難道說，這個濁淵生物非常強大？！
米婭開始暗中提高戒備，做好了戰鬥準備。
“我不知道什麼學生，趕緊滾出我的地盤，區區兩個低階……”
砰——
醫生的頭部，驟然炸裂成了一團血花，他的聲音也戛然而止。
王水左手撩動風衣，右手將手槍甩了個花，然後順勢把體型巨大的手槍，插回了快拔槍套。
“踏馬的，虛張聲勢到老子頭上，下水道里的臭蛆，敬酒不吃吃罰酒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