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心有猛獸

16心有猛獸

“前進!前進!”

“我中彈了!我中彈了!”

“有人倒下!有人倒下!呼叫救護人員!保持前進!”

吼聲和槍聲交雜在一起,蘭德爾隔着帶有熱成功能的護目鏡,看見不久前那個在射擊場上請求自己示範的菜鳥摔倒在破舊的樓板上,熱成像顯示他正在流血。他抬槍向對面射擊,幾發子彈打在木頭門框上,一陣乒乒乓乓的亂響,碎屑橫飛,手持自動步槍的敵人應聲倒下。

男人利落地做了一個手勢,小隊按照戰術隊形小心而迅速地向前推進。幾個帶着頭巾的中東模樣的男人倒在玄關處,槍聲已經停止了。

蘭德爾稍稍放低了槍口,他走進那間裏屋,房間擺設簡單,牆角立着一隻一人高的保險柜。蘭德爾走過去,他身後的幾個人保持着警戒。男人從腿袋裏掏出一塊塑膠炸藥——哦,別問是怎樣一個奇葩才會在自己貼身的地方擱這種東西,貼上那隻看上去無比牢固的保險柜,然後揮了揮手示意屋子裏的人清場,點着了那上面短短的一根引線。

“——轟!”

一陣濃煙彌散,火藥味瀰漫了整個房間,霧氣糊住了眼鏡,蘭德爾有些不滿地將護目鏡推起來,大步跨進了劈里啪啦燃着火苗的房間,他旁邊的阿曼達似乎想要勸阻,但最終忍住了沒有說話。

那隻巨大的保險柜已經被劣性炸藥炸得面目全非,櫃門都已不翼而飛,只剩下因為高溫而變形得格外猙獰的外殼。蘭德爾動作粗魯地划拉了一下裏面一些文件的灰燼,然後從中拿出一隻小巧的盒子。那盒子上也帶着鎖,金髮男人想也不想放下手中的步槍抽出手槍來對着那鎖便是一發子彈。盒子裏面是五隻絨布的小袋子,蘭德爾拿在手裏掂了掂分量,露出一個笑容:“我想我們已經拿到東西了。”他比了個手勢,幾個人有條不紊地撤出。

小隊九人,一人死亡,一人輕傷。蘭德爾擺了擺手,道:“原地休息。”他將任務伊始就被扔進自己腿袋裏和c4炸藥呆在一塊的耳機戴上,說了一句:“任務完成,人我帶回來……”金髮男人向四周張望了一圈,很明顯是在臨時點數,“七個,很遺憾死了一個。”

那邊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蘭德爾笑了笑,取下耳機。

阿曼達眨了一下眼睛,問道:“sir,大衛特工……”

蘭德爾斜睨她一眼,“如你所見。”他根本連“大衛”是誰都分不清楚,但顯然應該是那個倒在客廳門口的,被一整個小隊繞過的屍體。

——你說過這只是一場常規測驗的。阿曼達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男人同樣也說了“我不能保證你們每個人都通過它”。只是她當時沒有想到,失敗就意味着死亡。

剩餘的六個隊員或站或坐,日落後的沙漠地區開始變得寒冷,天氣晴朗,星星的光芒出奇的明亮,但並沒有人有心情去欣賞這景色。這是菜鳥們在特遣處的最後一次常規測驗,由他們的訓練官蘭德爾詹姆斯親自挑選並且帶隊執行。但新特工精英們並沒有想到這一次的“測驗”是真實的戰場,幾乎等同於一次中等烈度的突襲行動。

“為什麼?!”一個年輕的黑髮傢伙衝到了蘭德爾面前,他的眼睛裏儘是憤怒。

金髮男人笑了笑:“你不該問太多問題,菜鳥。”

年輕特工大聲吼了出來:“大衛死了啊!他死了!”他因為自己喊出的話停頓了一秒,似乎仍在消化這個事實——他們一起訓練生活的同伴剛剛就在轉瞬之間喪命於一顆子彈。“你甚至沒有告訴我們這會是一次真正的外勤任務!我們沒有準備!還有,我們是特工,不是他媽的特種部隊,不是陪你玩這種沙漠突襲的遊戲的!”他的聲音很大,像是要將心中所有的憤怒和困惑都發泄出來。周圍的菜鳥不約而同地看向蘭德爾。

蘭德爾挑了下眉梢,道:“特遣處不要廢物,如果連特種部隊的活計你也做不來,相信我,也不會有什麼其他的結局。”他沖那個不停喘息着的年輕特工道:“你只是嚇壞了而已,男孩兒,喘口氣,慶祝自己還活着吧。”金髮特工甚至安撫似地將手放在對方的後背上拍了拍。

一個後勤樣打扮的人朝這邊跑過來:“特工,請移交吧。”

蘭德爾看着那人手上拿着的高級保險箱,揚起一邊眉毛。

對方看着金髮男人的表情,明顯有些忐忑,連忙又加上一句,“這是sir的命令。”

蘭德爾扯了扯嘴角,他露出一個不加掩飾的,有些厭惡的表情。“哦,沒有別的意思,只是不太喜歡您腔調。”他挺直白。蘭德爾自然知道對方口中的“sir”是哪位,可聽起來還是有點怪異。通常情況下這種程度的行動布魯斯是不會過問的,哪怕有一大群菜鳥的性命擠在懸崖邊上。“sir”親自下的指示,恐怕只是針對他的。

金髮男人手伸進兜里,掏出幾隻絲絨布製成的小袋子,正是他從剛剛保險箱裏找到的那些,然後扔進那個外勤的手裏。對方謹慎地清點之後將它們鎖進了新的保險箱裏。

阿曼達控制着自己的不去想那個還倒在前廳里流血的他們的隊友,她看着前方的蘭德爾。她看見金髮特工將四隻小袋子交給對方,它們看上去很有些分量。四隻。阿曼達迫使自己回想了一下之前的場景,眨了眨眼睛。她清楚特工的另一個必備素質便是知道怎樣保持沈默,裝作自己什麼都沒看見。

那個金髮男人不知什麼時候連頭盔也摘掉了,金色的頭髮在夜色里有些暗淡,卻依舊醒目。蘭德爾穿着標準的作戰服,上身的防彈衣並沒有讓男人顯得臃腫,反倒更顯出硬朗的氣質來,——當然,也許對於蘭德爾來說他身上最明顯的氣質是無論走到哪兒都帶着的那股子落拓和野性。

金髮男人忽然轉回身來,他向阿曼達露出一個笑容來:“覺得我很帥嗎,菜鳥?”

阿曼達一時語塞,她停頓了兩秒,道:“sir,現在並不是開玩笑的好時機。”

蘭德爾聳了聳肩膀:“我只是給你一個說出來的機會呢。”他壞笑着沖年輕的女特工擠了下眼睛。

阿曼達妥協了:“好吧你很帥,sir,說真的。”

蘭德爾愉快地笑笑。他看着後續跟進的醫療隊從屋子裏抬出傷員和屍體,在火藥味兒還沒散去的房間外大大咧咧地道:“你知道為什麼嗎?”他湊近了阿曼達的耳邊,“因為我不守規矩。”

阿曼達僵硬了一秒,跟着笑起來。遠方傳來直升機的槳聲。蘭德爾淡淡掃了眼身後的幾個初上戰場的新人,道:“我們的飛機來了,在你們挪動屁股回到特遣處之前,我得說,恭喜。”金髮男人稍稍提高了一點音量,“這兒現在還站着的,你們可以正式加入特遣處。從明天開始,為了每天晚上還在喘氣努力奮鬥吧,菜鳥們。”

在漫長而艱苦的訓練和折磨之後,在剛剛經歷的人生第一場血與火的真正的戰鬥之後,他們終於獲准成為特遣處的一員。一種無聲的喜悅在新人之間瀰漫開來,儘管他們看上去疲憊,狼狽,剛剛失去戰友,因為腎上腺素的退去而驚魂未定。

而阿曼達並沒有心情去雀躍。她聽着金髮男人說著那些“恭喜”和“歡迎”之類的話,看着那人臉上漫不經心的笑意。她的戰友們大約已經習慣了這位訓練官的古怪,但阿曼達清楚,那人是真的不在乎他們,他不在乎這些“菜鳥”的生死,而這個甚至連姓名都沒有透露給他們過的金髮特工臉上的笑容,帶着某種令人害怕的譏嘲和冷意。而她同樣在蘭德爾甫一湊近自己的時候便清楚,他知道自己看見了。

阿曼達暗暗地捏緊手指。男人明知道自己看見他的行為,卻並沒有威脅她。女特工看着她前面那個人的背影,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這個人強大而危險,也同樣魅力逼人。這樣的人是一個beta,多麼離奇的事情,年輕的女特工知道自己應該和那人保持距離,而心中卻莫名地生出別樣的感觸來。

他們的小隊回到cia特別派遣處已經是夜裏三點中了。蘭德爾並不感到疲憊,他興緻正在頭上,也許是因為被囚困在特遣處那鬼地方一個月以來第一次外勤任務,也許只是因為可以在自己的靴子上沾上些黃沙。他並不在意誰死了,誰在算計,或者誰該頭疼。他只是單純地感到愉快,為剛剛那些散落一地的彈殼和踹壞的門板。

他不是瘋子,只不過是找到個正常的途徑紓解那些暴力傾向,也許還可以得個“為國效力”的勳章呢,蘭德爾愉快地想。他追逐那種強大的為所欲為的快意,就像布魯斯斯圖爾特追逐掌控和權力。他們都不是輕易放棄的人,當然,也都不是什麼善類。

有些人心裏是住着猛獸的,時不時需要釋放出去食肉嗜血,才能獲得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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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Omega特工的素質提升[AB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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