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少女的死亡
第1章少女的死亡
夏夜,屋內一片黑暗。
睡在狹小的客廳里的女孩睡不着,她起身,準確地找到那隻小貓躺着的位置。
她伸手撫摸小貓,小貓若有所感,蹭了蹭她的手心。
這時,西邊的房間門突然打開,一個黑影走出來。
黑影徑直走過來,蹲在她對面。
緊接着,黑影一手掐住小貓的脖子,一手高高揚起。
等女孩看清楚對方揚起的手拿的是把匕首的時候,匕首已經深深刺進小貓的肚子。
小貓掙扎,想叫,但是被掐住了脖子,什麼聲音也發不出來。
一刀、又一刀……
女孩獃獃地怔在原地,手依然保持着摸小貓的頭的姿勢。
一股血腥味清晰地鑽入她的鼻息,同時也能感覺到小貓的身體慢慢變冷、變僵……
這是她第一次深刻地感受到生命的消失。
多年以後,她還記得殺死小貓的人,離開客廳前,對她笑了笑。
大概是記錯了吧,那晚屋裏那麼黑,她怎麼能看到對方笑?
*
1991年,一所頂尖高等學府的教師辦公室里。
一個五官明艷,氣質淡薄空靈的女孩在靠窗的辦公桌翻閱資料。
突然,有人推門進來。
“林老師,請你幫幫我吧。”
來人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黑眼圈很明顯,滿臉憔悴,頭髮還有些凌亂。
林漫不解,“我能幫你什麼?”
“我女兒肯定是被那家人害死的,但是警察找不到證據。上次隔壁學校有個女學生差點被拐賣到山裏,瀕臨絕境的時候,是林老師你幫忙破案,把人找回來的。林老師你一定也能幫我找到證據的,求你了。我女兒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說完,中年婦女失聲痛哭。
林漫最不擅長安慰人,清冷的臉微微怔了一下,拿起辦公桌上的紙巾,上前,遞過去。
“可是我不是警察。”說完,大概是意識到自己語氣冰冷得不近人情,林漫又補充說:“而且警方也不會允許非專業人士插手案件。”
婦女沒接紙巾,而是直接握住林漫的手,邊哭邊說:“林老師,心理系的周教授說,警方想聘請你去當顧問,讓你去講課。你肯定有辦法的,求你了。”
林漫不習慣甚至抵觸這種肢體接觸,她後退一步的同時,把手從對方手裏拔出來。
讓林漫意想不到的是,她的手剛重獲自由,婦女突然雙眼緊閉,踉蹌了一下,倒了下去。
林漫趕忙上前查看,先是探了一下頸動脈,在跳動。
又探了一下鼻息,呼吸也還好。
大概是早飯沒吃,最近身體太勞累,再加上情緒激動,突然暈倒。
林漫起身,準備給保衛科打電話,讓他們幫忙把人送去校醫務室。
話題剛拿起了,中年婦女就悠悠轉醒,聲音虛弱地說:“林老師,我沒事,應該是低血糖。”
林漫轉而從辦公室抽屜里拿了一顆大白兔奶糖,剝開,送到中年婦女嘴邊。
“我緩一下,馬上就好。”
就在這時,一隻狸花貓跳到窗台上,歪着頭,圓圓的眼睛好奇地打量屋裏的情況。
看清楚地上躺着的人,狸花貓又恍然大悟的樣子。
【原來是住海棠樹旁邊的房子那個女孩的親媽啊。】
林漫看着狸花貓,微微疑惑。
【學校的西門出去不遠處有棵海棠樹,那裏有一處房子,她女兒和她爸爸還有……人類說的后媽一家人住在那裏。】
是的,林漫能聽懂貓的話。
那年,一隻貓在她的掌心下,慢慢失去溫度。
那之後,她就多了一個人類不應該有的特殊技能——她可以和貓溝通。
她已經從一開始的恐慌到後來的接受,再到現在習慣成自然。
也是因為這個特別的技能,林漫大學選修了心理學,又去哲學系旁聽過不少課,甚至還去農業大學的動物醫院系蹭過課。
狸貓大概是覺得林漫凝神的樣子是不相信它的話,又補充一句。
【上次那隻腿斷了的三花妹妹,原來的主人就是那個女孩。三花妹妹生下來三天,被女孩撿回家的。她后媽不讓養,女孩就讓三花妹妹多抓老鼠和蟑螂,又被留了一段時間。兩個月前,她后媽的兒子不知道為什麼,把三花妹妹打了一頓,半死不活的時候,被后媽扔出來。】
林漫終於想起來,原來中年婦女是學校食堂的工作人員,前夫似乎是返城知青。
“怎麼樣?好點了嗎?要不要扶你坐起來。”林漫清冷的眼神流露出些許憐憫。
中年婦女看着天花板,眼神空洞,“我女兒很樂觀,前兩天還跟我說,她就算考不上大學,也可以做小生意,以後買房子,跟我住。她怎麼可能自殺呢!一定是他們害的,他們全家害的!他們不想養,為什麼不把女兒還給我啊,為什麼要害她,她才十七歲啊!”
林漫思忖道:“我幫你去看看,但是能不能找到線索,我不能保證。”
中年婦女一聽這話,如獲新生,立刻從地上坐起來,渾濁的雙眼噙着淚,“好好,謝謝林老師。”
她叫田秀,外省農村人。
她父親是村支書,前夫是他們村裡插隊的知青。
前夫是主動追求她的,她以前以為是真愛,後來才明白,他愛的是她村支書女兒的身份。
成為村支書女婿,干最輕鬆的活,吃最多的肉。
後來,政策改變,知青可以返城。
男人提出跟她離婚,他先返城,再帶她們娘倆過來。
後面事情的發展走向和大多數人預料的一樣,男人返城后,並沒有把妻女接過來。
不但沒有接,男人還寫信跟女人要錢,說城裏很多地方要打點。
田秀在鄉下不僅要養活女兒,還要去附近的礦上打工,除了娘倆的生活費,都寄給男人。
五年後,田秀沒知會男人,帶着女兒找到城裏,才知道男人早就在城裏再婚,而且還有一份穩定的工作,每個月拿着她寄來的錢,過得比他周圍的人都好。
田秀躺了兩天,很快就捋順了自己的現狀。
家,肯定是回不去了。幾個嫂子對她們母女倆早就有意見,她們住的房子要騰出來給侄子結婚。
留在城市,女兒想在這裏讀書,必須解決戶口問題。
田秀拿着刀,直接殺到男人家裏,刀往桌子上一插——要麼把我女兒的戶口解決,要麼我跟你們同歸於盡。
一路從學校走去田秀前夫家,從她絮絮叨叨的描述中,林漫基本知道了她和女兒的情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