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獸神的決心
“好啦，赤王，雨浩對我很好的。”赤秋把臉埋在赤王柔軟的毛皮里輕輕蹭了蹭，隨後便直起身子，“帝天找我們有事？”
“嗯。”赤王的三個頭都點了點，隨後又看了一眼霍雨浩背後的馬小桃，“你們還帶了陌生人回來？為什麼？”
霍雨浩立刻上前解釋：“我們這次回來，正好也有一件事有求於帝天前輩……不過，還是帝天前輩的事更重要，我們的事可以往後擱置一些，這次在星斗可以留一段時間。”
接着，他回頭對震驚的馬小桃點了點頭：“不必那種表情，記得我們的要求吧。”
不管怎麼說，這情形對於馬小桃來說也太震撼了。這兩個人別說和赤王親密無間了，比起他們和帝天言語間的熟悉度來說，這點事已經不算什麼。就連霍雨浩回過頭來對她說話，她都一時間沒能反應過來。
帝天是誰？他們每次隨老師進入星斗大森林時，不可進入核心圈，最最忌憚的不就是這位已經確認蘇醒的獸神嗎？
她一時間懷疑是不是自己的意識在聖靈教的邪術下還沒完全恢復正常，以至於出現了幻覺。
“馬小桃？”霍雨浩提高了音量。
“噢，噢。”她這才點頭，“我記得的。”
“嗯，別走神啊。”霍雨浩轉過頭來對赤王說，“赤王前輩，她和我的請求有關，但是應該不能讓她進入核心圈。可以給她找一個安靜的修鍊的地方嗎？”
赤王沖馬小桃伸過一顆頭去。馬小桃下意識地想要後退一步，但下一秒就被恐怖的威壓按死在原地，一步也挪動不得。這可是貨真價實的二十九萬年魂獸！曾經，史萊克有過一次傷亡慘重的記錄，就是面對十萬年魂獸。他們的大師姐張樂萱，她的第八魂環是用同伴的鮮血染紅的。
此時此刻，縱使馬小桃天不怕地不怕，血液里也流淌着最原始的，對絕對實力壓制的恐懼。
“她的火里有難聞的味道。”赤王下了評判，“你說的事就是這個吧。”
“前輩好嗅覺。”霍雨浩點頭，“這件事對我在人類世界接下來的行動很重要，所以……”
“哈啊，知道了，你小子需要的事情，我們哪次沒有幫你辦妥？行了，我帶這人類去安全的地方，你們記得路怎麼走吧？”
“我不可能忘啦。”赤秋沖赤王眨眨眼。
赤王又朝馬小桃靠近了一步：“跟我來。”
馬小桃這次猶豫地看向了霍雨浩，霍雨浩則一副“好了啦你跟着走就是了”的表情沖她揮揮手，轉身就和赤秋繼續往星斗大森林的深處走了。赤王則似乎很享受她的恐懼，大概是許久沒有普通人類這樣出現在他面前，而且還不是完全的敵對關係，可以盡情地炫耀壓迫力了。
儘管很猶豫，她也不得不跟上赤王。這星斗大森林的背面她完全不知底細，只能選擇信任。
他們走了一段，赤王卻突然開口了：“那小子叫你來，是想為你尋一個能把火焰變得純凈的契約吧。”
“……正是。”她咬咬牙回應道。
“邪火啊，我對此並不算陌生。”赤王身上的壓迫力不減，但語氣卻放友善了許多，或許是霍雨浩說了這人類對他的事情很重要的原故，“古往今來有不少邪火相關武魂的傢伙來星斗大森林求解，試圖通過融合一個高階的火屬性魂環或者優秀的魂骨來去除不純凈的部分。大多數都失敗了。”
“後來，邪魂師興起，那些失敗的人似乎找到了新的出路，比起辛苦凈化武魂，還因為壓制邪火的事情被外人指指點點，不如直接放任邪火肆虐，直接加入邪魂師的陣營，小心些還能活得一世舒暢，不需忍耐。”
赤王的一顆頭回過來盯着她：“你也是這麼想的嗎？”
馬小桃心裏一驚。很多事情是瞞不過修為比自己高很多階的人的，儘管霍雨浩的極致之冰為她壓制了邪火，但赤王一眼仍看得出她邪魂師的履歷。
“我沒這麼想過。”她低下頭，“我不否認自己干過傷天害理之事，但加入聖靈教確實不是我本意。”
“嗯，我也知道那小子不是會把邪魂師引進星斗大森林的人。我的族人里，就有很適合與你契約的魂獸。火鳥一族也與你的武魂適配。只不過我要提醒你，如果我們和霍雨浩的合作還稱得上為人類與魂獸的共處互惠互利，對你，卻只是我們單向的幫助了。魂獸不是大善人，我們是要回報的。”
“您要向我要求什麼？”
“幫助。”赤王的三顆腦袋都悠悠轉過來，目光死死地鎖在她身上，“你是有天賦的人。契約還會進一步提升你的修鍊速度；未來，我們在某個迫近的危機中需要你的時候，你得來幫助。”
……
在距離生命之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一道碧綠色的光線在霍雨浩與赤秋面前一閃，攔下了他們的去路。來人正是碧姬，她此刻化作人形，清秀的容顏上流露出淡淡的憂慮。
“碧姬前輩？”霍雨浩看向她的表情，“有什麼事嗎？”
“帝天馬上就到。”她只是嘆了口氣，又看向赤秋，“瑞獸，我相信你也對此次呼喚的原因有些推測了。”
赤秋皺起眉：“銀……主上的封印真的有異動？”
“是有一些的。”碧姬清澈的眼睛中滿是憂鬱，“幸虧你身在日月帝國，要是在斗羅三國境內有這樣的反應，恐怕我們就攔不住了。”
聽到這話，霍雨浩稍稍感到驚奇：“您的意思是，現在你們攔住了那位銀龍王？”
“我們並沒有出什麼力，而且事情發生的時候……”碧姬快速地掃了一眼生命之湖，又立刻把頭轉了回來，“其實除了帝天外的凶獸都對此猶豫不決。”
說著她壓低了聲音：“熊君看起來更支持銀龍王出世。也許他只是看帝天不爽……萬妖王雖然說了要站在雨浩和瑞獸你們這邊，但當時並沒有第一時刻的動作。赤王是明確站在你們這邊的，但他……你們也知道，他總是不敢輕舉妄動。我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選擇。”
“所以當時，只有帝天出手了。”
說到這裏，碧姬回憶起了當時的場景。銀龍王只是稍稍動了一下，整個生命之湖附近便是地動山搖，風雲變色。凶獸們很快便聚集在了平時議事的位置，但卻沒有一人敢動。烏雲之下，金眼黑龍王的巨大龍軀若隱若現，遙遙往生命之湖的位置望了一眼。
下一刻，帝天便化作人形降落在湖邊。那時那刻，只有他能夠走向生命之湖邊緣，其他凶獸只能遠遠跪着，大氣也不敢出一口。他一步一步前進，恭敬得一如既往，直直走到湖水邊緣，低頭望向深邃的湖底。
然而，帝天脫口而出的第一句，並非所有魂獸們以為的呼喚主上，而是一句“還好”。
接着，他手一揮，湖面上立刻籠罩起一層漆黑的光罩。這光罩彷彿奇異的黑洞，一瞬間在外的所有魂獸都失去了對生命之湖的觀測，外界的一切包括光線碰到這光罩時都被融化吞噬，無法繼續進入生命之湖。
生命之湖很快安靜下來，但帝天依然維持着這個光罩，維持了一天一夜。等到撤除這股魂力的時候，一向臉色平靜無波的帝天臉上居然露出了疲憊的神色，後頸上也是冷汗涔涔。他回過頭，淡淡地掃了碧姬一眼，碧姬立刻上前來為他治療。
“帝天，”碧姬一邊釋放着治療術，一邊沒能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低聲問道，“剛剛那是……？”
“你感覺到了吧。”帝天幅度很小地搖搖頭，“瑞獸那裏的一些行動，讓主上察覺到了。還好在於她現在依然重傷不愈，加之瑞獸並不能發揮出那個的全部力量，她只是因為察覺而稍微睜了睜眼而已。”
“我立刻利用空間之力，盡量屏蔽了外界傳來的影響。讓她以為那一瞬的感受只是錯覺，再繼續休眠。”
碧姬垂下了眼眸：“帝天，這……”
“嗯。既然瑞獸相隔如此之遠的戰鬥都能被她察覺，那麼就不會只有這一次。這只是開端而已。呼喚他們吧，”帝天抬起頭，望向星斗大森林之外的遠方，“有些事需要攤開來說，有些立場也必須讓所有人都確定一下了。”
碧姬又不動聲色地靠近了帝天一些，她稍微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後：“可是熊君？”
“我說了，是讓他們確定，而不是詢問他們的意見。”帝天的眼神冰冷異常，“這種時刻，我不會允許第二種聲音出現。”
……
“事情就是這樣。”碧姬對赤秋和霍雨浩描述了一番當時的情況。聽完之後，霍雨浩若有所思，赤秋臉色則只有愕然。
“帝天居然做了這種事……”她都沒有察覺自己的拳已經用力握緊了，指甲深深地嵌進手心的肉中，她卻對疼痛都渾然不覺。那日記憶之塔中，金龍王的咆哮猶在耳畔。
碧姬注意到了她的臉色。她試探性地望向赤秋：“瑞獸，你是怎麼打算的呢？”
霍雨浩伸出一隻手臂攔在赤秋和碧姬中間：“前輩，這事情換了誰也不好消化。現在別問她的想法了，我們直接和帝天前輩談談吧。”
碧姬嫣然一笑，收回了她的目光：“也好。”
她轉身，沒走幾步，天空便被烏雲盡數覆蓋。金雷滾滾，所有的附近的魂獸都驟然顫慄起來，盡數趴伏在地上，就連碧姬也立刻下跪，保持着謙恭的儀態。現在整個星斗核心圈裏，還站立着的也只有霍雨浩與赤秋了。
一道黑色的霧氣在二人眼前閃過，那熟悉的人類模樣便出現在二人眼前。比起前一次見面，帝天的表情依然冰冷無波，只不過看向霍雨浩的眼神沒有第一次那麼讓人畏懼了。雖然不知是不是錯覺，但霍雨浩從帝天的眼中看到了尊重。
“閉關了幾天。”他平靜地解釋，“到本座這個修為，結束一次修鍊也需要時間，稍微來晚了。”
“碧姬已經把情況和我們說了。”赤秋說，目光卻沒有直視帝天。“……因為那些消耗才不得不閉關恢復的嗎？”
帝天靜靜地看她，並沒有第一時間回她的話。這眼神讓霍雨浩的心底一顫，那也許是父輩望向孩子的目光，他曾經渴望的，從來沒能得到的。
“我覺得你去人類世界一段時間，變得更加敏銳了。”帝天的語氣中甚至帶着一絲探詢，“也許這就是人類與我們的差距。事到如今，因為是你的選擇，我倒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了。”
“我並不知道怎麼辦才好。”赤秋用力搖搖頭，“我現在的實力哪怕全解放也並不夠格，哪怕是你也……”
帝天上前兩步，他的手輕輕按上了赤秋的腦袋。那隻能夠用出驚天動地龍王爪的手，此刻正謹慎地摸着她的發頂，似乎並不清楚人類之間如何互相安慰，於是試探着在做。
“你只需要下定最後的那個決心。”帝天看着她，“剩下的，我會幫你下決心。”
霍雨浩站着一邊，無聲地望着這一切。他展露着嚴肅的表情，但心中卻情緒翻湧。母親說過，戴浩是一個很能給人安全感的人。直到現在霍雨浩才真的明白一個能夠給人安全感的人是怎樣的，雖然帝了這麼兩句話，但就連一旁的他，心底的不安都被撫平不少。
父輩嗎……
正當他陷入自己的情緒之時，帝天掃來的目光卻猛地把他拽了出來。那雙燦金色的眼睛望着他：“我想知道，人類世界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霍雨浩沒有猶豫，立刻將政變與聖靈教的事情和盤托出。這種時候沒有隱瞞的必要，只不過他盡量地概括了，省略了具體的細節，只細講了赤秋使用金龍王力量的一段。
“您也許會覺得不值，”霍雨浩說到這裏微微低下頭，“抱歉。”
“不，沒有什麼不值的。”出乎他意料，帝天並沒有對他們的行為表示批評，“你們扶植的那個人也用了契約，如果他能夠成為人類帝國的君王，這對日後的我們商談事宜都是有好處的。別把事情都往壞處想。”
不知為何，霍雨浩剛剛壓下去的情緒又有些翻湧起來。帝天對他的出言安慰，讓他居然也感受到了一絲他剛剛反覆心念的，父輩的關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