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63章 第一個

63.第63章 第一個

第63章第一個

白瓷湯碗落在飯桌上,熱湯滴滴答灑了一桌子。

“小姐!”

“杳杳!”林頌宜連忙起身將人拽起來。

蘭生尚且不知二人在假裝不和,為免蘭生看出什麼,林梔予強撐起笑容,“阿姐的教導杳杳記住了,阿姐先行離去吧。”

林頌宜心臟緊了又緊,死命握着拳頭,“不識好人心,你當我願意管你?!”

罵完,奪門而去。

蘭生望着那氣沖沖遠去的背影,“小姐,大小姐她……”

“潤書在哪?”

嗓音低啞難聽,如同行將就木。

蘭生意外,但很快反應過來,沉浸在悲傷中,“在後院柴房。”

林梔予沒說什麼,只點了點頭。

再回神,林梔予人已經站在了後院。

廢舊的柴房年久失修,因着近來春雨頻繁,房頂塌陷大半,露出了霉跡斑斑的木樑,腐爛的柴草讓院子有一股發腥的味道,像一隻如影隨形大手,扼住口鼻堵塞呼吸。

破敗的木門遮不住裏面的光景,推開后,林梔予見到了潤書。

“小姐,潤書給我留了信,讓我午時二刻時來這找她,我來時她已經……”

林梔予沒應聲,往裏走去。

柴房裏唯一算得上乾淨的,只有潤書。

潤書的表情很平靜,真的很平靜,像風暴行經過後的湖面,凍結的冰,再生不起一絲波瀾,連嘴角的笑紋也被凍住。

青灰泛白的臉上還有干透了的血跡,那雙沉穩的眸子緊緊閉着,再也不會睜開。

午後,陽光正盛,穿過坍塌的屋頂,在牆壁地上灑下斑駁光點。

細小的塵埃在光束中跳躍,讓林梔予想起湮沒在前世的一些事。

許多年前,這柴房並非是如今這般破敗的模樣,院子裏有一棵百年老槐,樹上有一架鞦韆,那鞦韆出自潤書之手,那時潤書雖然年紀小,卻手腳麻利,做什麼都像模像樣。

這處偏僻,不常有人來,久而久之,便成了幾個小小孩童的樂園。

前世玩鬧猶如昨日,林梔予低頭尋找着什麼,果不其然,在角落裏看見了幾顆散落的五色珠。

珠子在陽光下晶瑩剔透,像是被珍視擦拭過,而潤書的袖口,沾染了灰跡。

林梔予身子晃了晃。

“小姐!”

蘭生將人扶住,尾聲隱含哭腔。

要問這府里誰與潤書感情最好,除了身為主子的林梔予,只有蘭生。

潤書選擇死在後院柴房,而非是平日居住的卧房裏,也是為了將最後的清凈留給蘭生。

林梔予朝蘭生露出個稱得上難看的笑,“我沒事。”

關於潤書的死,林梔予早料到會有這天,這幾日她一直等着,她知道就在這幾日,二房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背叛了她們的人。

潤書似乎也知道這一點。

壽宴過去至今,她每日都看着潤書用或哀思、或猶豫的眼神深深望着她,似乎有話要說。

林梔予等着潤書主動來找她,卻也深知她不會來。

二房利用了潤書,林梔予又何嘗不是。

那些賞賜、偏寵、倚重,無一不是潤書的催命符,一步步促使二房將懷疑落在潤書頭上。

直至那幅鶴壽圖被換了又換,成了最終劈向潤書命門的鋒刀。

關於那幅鶴壽圖,潤書確實按照二房的吩咐毀了去,是林梔予中途換上了完好無損的,誘使二房將染了妒夫人的那幅最終換了上去。

林梔予知道潤書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懷有愧疚,卻也知道潤書放不下家人,明白潤書的難處,於是替她解救家人,安置還債,期盼她能迷途知返。

就像她之前對潤書說的,二人從小一塊長大,那些情誼是真的,哪怕潤書一而再背叛她。

在這之前,只要潤書對她說一句實話,她就可以留她一命。

可潤書沒有。

潤書不信她,不信她能斗過二房。

念及多年來的悉心服侍,林梔予給足了她體面,但也只能做到這一步,最後這結局是潤書自己選的。

兩世,潤書都沒逃過死劫。

前世,林沈兩家覆滅,林梔予被迫嫁給蕭玹,潤書畏罪自戕。

今生,行至末路,明知二房對她下毒手卻不逃不避。

“小姐,潤書便是那個內奸是嗎?是她害得您被莽匪擄走險些喪命,也是她將您的消息透露給了二房,您早知道這一切了對嗎?”

林梔予側目看向蘭生,便見蘭生從袖兜里掏出封信,說是封信,其實也只有薄薄一張紙,並未用信封裝着。

“小姐,這是潤書留給您的信。”

林梔予沒接,“這信你看了嗎?”

“奴婢…奴婢……”

她自是看了的,不看怎知這一切?

林梔予伸手,將信拿在手上,她沒展開,只是拿着,“關於潤書,蘭生你可會覺得我做的太狠了?”

潤書最後的死局,雖是潤書自己選的,卻也是她一點點親手將她推上去的。

她從一開始就決定利用潤書,哪怕潤書迷途知返,也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潤書總是要為她犯下的錯付出代價的。

林梔予無法忘記前世的仇,潤書犯下錯事是事實,不會因她重活一世,死去的人還活着便改寫不存在。

這一世她仍舊因着他們深陷困局,誰也不知最終的結果如何,如若她心慈手軟,只會重複前一世的老路。

那些本該好好活着人不該再走向死路。

蘭生強壓着淚意,搖了搖頭,“小姐做的沒錯。”

“小姐,潤書有此下場,是她咎由自取,怨不得任何人。”

蘭生非是會感情用事的人,心裏固然空落落的難受,但也明白潤書落此下場已是蒙了大恩。

最起碼潤書的名聲是好的,家人不會因此受到牽連。

在此之前,蘭生其實便隱約察覺潤書有問題,故而才會在壽宴的前夜說那樣的話,要潤書記得林梔予是怎樣好的主子。

可潤書聽不進去。

那頻頻丟失的珠寶首飾,也是潤書拿的。

“信上說了什麼?”

明明就拿在手上,林梔予卻不打算看。

沉默的人此刻變成了蘭生。

林梔予其實也並不想聽。

信上的內容,無外乎和前世那封一樣,道歉、悔過,以死贖罪。

可又有何意義?

傷害不會被一封信撫平,死了的人也再回不來。

最初重生回來,林梔予是真的恨極了潤書。

那恨意便如前世甫一得知潤書背叛時那般濃烈,那是她全心信任甚至算得上是依仗的人,竟也是害她失去所有的幫凶。

可這恨意隨着時間的推移,退去了大半,正如前世見證了潤書的死狀后一樣,而剩下的,也在此刻盡數化為了塵埃。

火摺子點燃牆腳的枯燭,燭火吞噬信紙,殘灰隨風散盡。

“忠僕潤書忽遭惡疾,暴斃而亡,安置好她家人,至於這銀子從哪出……”

林梔予目光落在那棵又發新芽的百年老槐上。

傍晚,蘭生挖開了老槐下的新泥,在裏面找到一個箱子,箱裏裝着的,赫然是林梔予早前丟失的那些珠寶。

潤書用之後的賞賜將它們盡數贖了回來。

她是打算還回去的,可錯了就是錯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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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不入愛河,瘋批偏要她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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