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鹽湖
傍晚時分，小隊終於到達目的地。
只見一堵由黃土堆砌近兩米高的土牆，蜿蜒環繞，包圍着一座寬闊的山谷。
穿過土牆，左右兩邊有兩排平房，狼人守衛隨處可見。
往山谷裏面看去，遠處有一個很大的白色湖泊，湖泊邊緣有着兩三百頂密密麻麻的大帳篷。
更遠處就是白茫茫連綿起伏的大雪山，天空中還盤旋着鬼面鷹狼騎。
“是鹽礦嗎？還是積雪結冰的湖泊？”
隔得遠遠的也看不清楚。
問題大了。
就算是鹽礦，現在想走？
晚了。
傑利滿嘴苦澀地看着每隔一段距離就有的箭塔和土牆上擺滿的大型床弩。
這威力，天空騎士進來了也難以逃掉吧？
兩個狼人士兵將他們帶到湖泊邊緣的帳篷。
傑利和新來的十幾個獸人都被驅趕到一個四處漏風的大帳篷里。
離得近了，終於可以確認，整個白花花的湖裏面都是鹽。
鹽礦找到了。
可這又如何？
傑利想死的心都有了。
難怪這麼多前來尋找鹽礦的斥候都沒有回去。
你找不到鹽礦不敢回去，找到鹽礦，就再也回不去了。
從帳篷到土牆足有幾百米，沿途毫無遮掩。
想逃跑？
絕對是最好的箭靶。
逃到土牆又如何，那裏領頭駐紮的是狼人大騎士。
鹽礦如此重要，有天空騎士都不出奇。
往另一邊向著連綿的大雪山跑？
就算狼人當看不見，在萬獸高原待過的傑利知道，百分之九十九是餓死的下場。
忍受着帳篷中難聞的氣味，找了個角落躺下來。
傑利心喪若死。
……
……
第二天一大早。
帳篷里的獸人就被驅趕出來。
足有幾百個獸人亂糟糟擠在外面的空地上。
裏面居然還有人類。
有獸人在一個大帳篷里拎着一筐筐的食物出來分發。
傑利拿着分到手中黑乎乎的烙餅，跟着前面的獸人到一個大水池裏喝了口咸澀渾濁的水。
看着那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做出來的烙餅，忍了又忍，還是掰成一小塊一小塊放進嘴裏。
活着才有機會！
傑利等十幾個新來的獸人分配到採鹽隊。
跟着一百多個採鹽的獸人去到白色的鹽湖邊緣，用各式工具把鹽挖到一個筐里，滿了就提到一排獨立帳篷旁邊堆積起來。
經過帳篷的時候，傑利向裏面看去。
只見一排排的大鐵鍋在煮鹽，鍋里還有木炭。
鹽還要煮嗎？
想不明白，搖搖頭收回目光，繼續跟上那些早已麻木的獸人，周而復始地工作着。
一天又一天。
傑利逃跑的心思從沒斷過。
可惜，一直找不到機會，進來鹽區的獸人完全不準離開帳篷區。
從外面運進來食物、木柴和木炭等都由狼人守衛來做，從這裏運煮好的鹽出去也是狼人守衛負責。
甚至就連累死的獸人也離不開，直接就被狼人守衛放大鍋里煮熟吃掉。
挖鹽的工作對已經成為正式騎士的傑利來說非常輕鬆。
這裏的管理並不嚴格，環境實在惡劣，在帳篷區的狼人守衛很少出來巡視，也懶得管這些麻木的獸人。
這天。
傑利找准機會，閃進煮鹽的帳篷里，迅速走到那些人類煮鹽工的旁邊，拿起一個大木勺攪動着鐵鍋里的鹽水，一邊打量這些人類。
所有人都骯髒不堪，臉上黑乎乎，沒有一點表情。
進來也不管，繼續呆板工作着，沒人多看他一眼。
想了又想，傑利還是忍不住，再不掩飾直接發問：“你們是怎麼會來到這裏？”
旁邊那幾個人愕然地抬起頭看了看他。
很快，又低下頭麻木工作，沒人搭理。
傑利也豁出去了，繼續問：“我是從血色要塞過來的人，你們知道嗎？”
等了好一會，才有一個人彷彿喃喃自語地說：“那裏來的不重要了，來到這裏遲早都會變為食物。”
之後不管傑利如何問，這裏的人都木頭一樣。
第二天。
不死心的傑利又瞅了個空子，鑽進另一個帳篷找到另外的人類發問。
帳篷里，一個瘦小的人怔怔地盯着他看。
看得傑利莫名其妙心裏直發毛。
這些人都不正常了吧？
要不就是麻木得像木頭，要不就是瘋子。
“傑利，是你嗎？”有顫抖的聲音響起。
那瘦小的人才反應過來一樣，用手胡亂擦着骯髒得不成樣子的臉。
“我是弗蘭，真的是你？你怎麼到這裏了？”
傑利目瞪口呆，一點沒有他鄉遇故知的感覺，有的只是心酸。
瘦子都直接皮包骨頭，他自己也瘦得不成樣子。
“你先出去，這裏每天都會有人巡邏，我晚餐的時候再找你。”瘦子弗蘭很快平靜下來。
……
傍晚，傑利跟着瘦子弗蘭鑽到他們的帳篷里。
這個帳篷里住着十幾個人類。
“隨便聊吧，沒人管，你就算現在把頭上的牛角拿掉也沒人理，反正就是騎士進來了也只有等着做食物的份。”瘦子弗蘭苦笑着解釋。
傑利指了指其他人，低聲問：“他們也是斥候？你們就沒想過逃出去嗎？”
弗蘭搖搖頭：“你也看過環境吧，那裏能逃？他們說往年來的斥候副大隊長，大騎士級別，想跑的時候也被射成了馬蜂窩，然後還讓那些狼人吃掉了。”
傑利依舊不死心：“往大雪山那邊跑不行嗎？總好過等死。”
弗蘭依然搖頭：“那邊看起來沒有狼人防禦，其實暗中佈置有重弩和弓箭手，你是怎麼會來到這裏？”
傑利重重一嘆：“我是讓人陷害，突然調我到斥候隊讓我來搜尋鹽礦。”
旁邊一個人低聲接口道：“我們也是讓人害成這樣，都怪那些貪婪的貴族。”
誰害的已經不重要，都落到如此地步。
傑利心存僥倖，問道：“不是說有幾百個斥候過來尋找鹽礦，怎麼這裏人這麼少？是不是在其他地方？”
瘦子弗蘭悲哀地說道：“這裏的人既是苦力也是食物儲備，冬天缺少吃的那些狼人守衛會將這裏的人類和獸人吃掉一大半，就看誰運氣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