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第91章 生死之外
秦家,後院竹林,流水潺潺。
僕從退避,院中只有兩人。
二禮站在院外,看似無意的閑逛,實則在嚴防死守每一個靠近竹林水榭的人。
秦清越躺在搖椅上,愜意的晃來晃去。
“廣利通商號開設,短時間內籌集了大筆銀子,獻給陛下,好讓陛下有足夠的銀子繼續修建皇陵,重造朱雀宮,也算是立了大功一件,可解了殿下眼下的困局,相信用不了多久,殿下就能平安歸府。”
初燕寧握着茶杯的手握的很緊,“經襄州一戰,國庫吃緊,從襄州鑄錢工坊帶回來的銀子-,既沒有撥付軍需,也沒有用來興修水利,反而用在了修建皇陵。這也就算了,竟然還想重造朱雀宮。前朝廢棄的宮殿,如今只剩個空架子,修建起來所花費不知幾何,也不知道怎麼想的。”
“噓……”
秦清越斜瞥了一眼,指了個禁聲的手勢,“燕寧,這是我家,你可別在我家大放厥詞,省的連累我。更何況,你應該感謝陛下如今正急需銀子,要不然咱們的殿下從雍州被捆回來,少不了要遭一頓皮肉之苦,如今正好,平安無事。”
“可是……班文國已經攜着陛下的密令去了北庭。”初燕寧壓低了聲音,身子往秦清越身邊靠了靠,滿臉擔憂,“雖然近幾年柴大將軍一直遞摺子要軍餉,可陛下撥付的軍餉,只有十之一二。幾十萬軍眾除了自給自足,就是靠鑄錢工坊運去的銀子沖抵軍餉。鑄錢工坊被封,如今不過才半年,北庭現下必然是不缺軍餉。班文國此去北庭,明察暗訪,必然逃不過他的眼線。若他回京密奏陛下,北庭軍需糧草充足,那該如何辯解?”
“燕寧,我既然能探得班文國暗中前去北庭的消息,當然也肯定能探得制約班文國的密報。”
秦清越勾了勾手指,初燕寧見狀,往他身側湊了湊,輕輕由附在他耳邊講了幾句,隨後重新躺回搖椅,搖椅又吱嘎吱嘎晃了起來。
初燕寧滿臉不可置信,花了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你確定?不對,我應該換個方式問,你如何證明那是真的?”
“不需要證明是真的,只需要班文國知道那是真的就行。”秦清越挑了挑眉,“人生在世,除生死之外,都是小事。偏偏那事,能讓班文國生不如死。”
說到底,當今陛下從來就不相信鑄錢工坊是襄王設立的,更不相信襄王的餘孽會在崇州驛館葬身火海。
他懷疑自己的兒子梁王,但又沒有切實的證據,可他又按捺着性子,沒有向梁王發難,也並非出於父子情深,無非是怕突然發落梁王,會逼迫駐守北庭的幾十萬大軍公然反派。
所以,才想着找一些證據,更名正言順的除掉梁王和整個柴家軍。
他所忌憚的,則正好是梁王所依仗的。
“好,我會暗中關注班文國的行蹤,待他從北庭回歸,入京之際去找他。另外,你好好養你的腿傷,若不是看你行動不便,我才懶得翻你秦家的院牆。再說了,秦家人多眼雜,這裏也不是絕對安全之地,以後還是不要在這裏見面了,省的徒增麻煩。”
不過是顧忌着秦清越的腿傷,才能讓初燕寧冒着暴露的風險,翻秦家的院牆,來跟秦清越商議要事。
就在此時,就聽見二禮赫然奏起的聲音:“大小姐,你怎麼來了?大少爺正在休息,要不要我先幫你看看少爺有沒有醒來?”
是秦瑞芝?她怎麼突然來了?
初燕寧瞥了一眼院門口的方向,以眼神示意秦清越:“你妹妹怎麼來了?”
秦清越卻穩如泰山,鎮定中又帶着幾分喜悅,從躺椅上起身,“我妹妹來看我,最正常不過了。實在不巧,初統領,您請先行一步。走後門,不要翻牆,容易被我妹妹看到。”
初燕寧怒瞪了一眼秦清越,沒轍,一閃身鑽進竹林之內。
竹林內留了一道暗門,由暗門出後院,繞行三兩步,便是後院,正巧後院無人,掀了院門的栓子,從後院離開。
初燕寧離開之後,秦清越一甩手,將初燕寧喝的茶杯,扔進了水池裏,又用袖子擦乾水漬,然後重新在搖椅上躺下。
秦瑞芝走到他身邊時,才像剛發現他一樣,驚喜的轉身,“是妹妹啊,你怎麼來了?”
他的一隻腿還吊著,使不上力。
“喏,你欠楊孟璋五千兩的借據,我替你要回來了。”
秦瑞芝把欠據和楊孟璋寫的收據一同遞給秦清越,秦清越伸手要接的時候,又被秦瑞芝收了回來。
秦清越的手僵在半空,拿也不是,收也不是,“妹妹,你這是什麼意思?逗哥哥開心呢?”
秦瑞芝把東西塞在懷裏,一轉身在他對面坐下,“哥哥,五千兩可是我從鄭家要來的,是我辛辛苦苦,拼了性命護送鄭頻回京換來的。你也不好意思白白拿我拚命換來的五千兩吧?”
哦,是想跟他談條件。
秦清越心裏有數,反倒有了底氣,“妹妹拿命換來的銀子,哥哥無功不受祿。那麼,請問妹妹,我有什麼可以為你效勞的?”
秦瑞芝婉婉一笑,“效勞談不上,我想哥哥久居京都,又擅長賭藝之術,那麼三教九流的朋友肯定很多,所以,我想請哥哥幫我查一下古秉義和他的妻妾子女,只要是與他們有關的消息,我都要,越詳細約好。”
秦清越再也沒發裝雲淡風輕,僵硬的表情掛在臉上,一臉不解,“妹妹,你要查古將軍做什麼?如今京都之內,有兩尊大神不可褻瀆,分別是蘇意凌和古秉義。想查他當然也可以,只是你不說原因,很難讓我說服我冒險去查他。”
秦瑞芝不好直說,是想向古秉義復仇,只能顧左右而言其他,“蘇意凌和古秉義如今都深受陛下盛寵,官居高位。可我想不明白,明明母親也跟他們一樣,也庇護過陛下安全。憑什麼他們官居高位,加官進爵,我們的母親就只能避居蒲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