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攜恩施壓
第12章攜恩施壓
“映竹七歲那年,我們帶着她去京都給蘇大人賀壽,賞花的時候,一個不小心跌進荷花池裏,是蘇攀少爺拼了命把映竹救了上來,從那之後,映竹一顆心就長在攀少爺身上。跟蘇家的婚約,不止是一樁婚事,那還是映竹的命。”
昏暗的書房裏,孫修揚跪在書案前,言辭懇切的給自己辯解道:“瑞芝攛掇攀少爺回京,那是要了映竹的命。作為母親,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的女兒沒命了。所以,我想,只要讓瑞芝知難而退,不要再打攀少爺的主意,能讓映竹順順利利嫁進蘇府就好了。”
“所以,你就派林護衛去殺了瑞芝?”
孫修敏看着面前跪在地上,滿眼帶淚的妹妹,非但無半分憐憫,總之是非常生氣,“你哪怕是把人帶回來,交給我們看管起來,總也好過你自作主張要殺了瑞芝?”
瑞芝的母親只是不問世事,又不是死了,一個好端端活在西跨院的人,難道聽聞女兒死了,她就不會興師問罪?
“姐姐……”孫修揚爬了幾步,跪在姐姐跟前,扶住姐姐的膝蓋,“我沒有殺瑞芝,我只是派林護衛去接應攀少爺。我當時想的是把攀少爺接走,留瑞芝一個人在漩渦嶺,就當是給她一個教訓。我也沒想到林護衛會自作主張,去謀害瑞芝。今天也是他突然向瑞芝發難,打傷了瑞芝。”
孫修敏沉默很長時間,她能猜到孫修揚的話語裏美化了自己的行為,將一切錯責都推到林護衛身上。
可揭穿又能如何?
這畢竟是自己的嫡親妹妹,若是將她投進大獄,治以殺人之罪,晏映竹的婚事肯定告吹,晏家前途盡毀。
若是要她以命抵命?可就算是償命,秦瑞芝也只是遭了大罪,並沒有真的死去。
可到底該如何處置呢?
孫修敏犯了難。
孫修揚看出姐姐的難處,藉機道:“瑞芝受傷,雖然不是我的本意,可確實因晏家所起,晏家責無旁貸。如今瑞芝受傷,急需要好好休養,所以我帶了靈芝兩棵,人蔘十株,鹿茸一對,冬蟲夏草一盒,還有對滋養身體有功效的翡翠、瑪瑙、和田玉各一對,還備了紋銀三千兩,就當給瑞芝賠罪。”
用銀錢抵殺身之禍,雖然不太公平,可也沒有更好的主意了。
但最終要看瑞芝的意思。
孫修敏不敢貿然答應,“命是瑞芝自己的,她想要什麼樣的結果,得由她自己定,我沒辦法答覆你。”
“姐姐……”孫修揚失聲喊道,猛磕了幾個響頭,腦袋上瞬間磕出幾個紅印:“你救救我,也救救映竹。”
………………
………………
夜色漸濃,暮色籠罩,一輪彎月孤零零掛在夜空。
就如同此刻孤零零的秦瑞芝。
就在剛剛,孫修敏過來找她,跟她說:“瑞芝,是我妹妹對不住你。可你能不能看在她是舅母的嫡親妹妹的份上,饒她一次。舅母跟你保證,絕對沒有下一次。”
秦瑞芝避開孫修敏的視線,轉頭看向那輪彎彎的明月,喃喃道:“所以,舅母是已經替我原諒她了是嗎?”
孫修敏沉沉嘆了口氣,臉上全是愧疚,“瑞芝,我知道這麼做是為難你了,可她畢竟是我嫡親妹妹,打斷骨頭連着筋,我真的不忍心送她去大獄。你若要怪罪,就怪舅母好了。”
“我有什麼立場去怪罪舅母呢!”
秦瑞芝唏噓道。
畢竟,那個真正被對不起的女孩已經不在了。
而那個女孩是孫修敏親手撫養長大,從呱呱墜地,養到蹣跚學步,牙牙學語,又長到如今標緻的模樣。
如果這個母親一般的人已經代替她原諒害死她的兇手,她這個寄生軀殼的靈魂又有什麼資格怪罪呢。
秦瑞芝只是想不明白,那日孫修敏跪在蘇老太太跟前,持刀談親的那份舐犢之情,怎麼就消散的這麼乾乾淨淨了。
果然,這世上所有的愛意都是分親疏遠近的吧。
“舅母,以後我就不欠你的了。”秦瑞芝的聲音淡淡的,明顯疏遠了幾分。
秦瑞芝的話讓孫修敏面色羞愧,無言以對。
她將瑞芝撫養長大,她的妹妹差點謀害了瑞芝的性命。她給了瑞芝生命,她的妹妹又差點奪去她的性命。如今恩怨相抵,又何嘗不是一命抵一命。
“那你好好休息吧。你姨……”此刻再喚姨母已是十分不合適,孫修敏立馬改了口,“宴夫人派人送來人蔘靈芝,明日我就請大夫開藥方,給你補身體。還有三千兩白銀,記了你的私賬,你想取用隨時跟我說。”
“……”秦瑞芝沒有說話,只是擺擺手,示意孫修敏離開。
孫修敏怔愣了片刻,微弱的嘆了口氣,從房裏離開了。
院門口,高氏姐妹守在那裏,看到母親過來,高凌舟忙迎上去,“母親,阿姐什麼態度?她是原諒姨母了嗎?映竹表姐是不是平安無事了?”
高凌楚斜瞥了一眼妹妹,頗有些不滿,“不原諒又能怎樣?母親都親自去求了,難道要跟母親撕破臉皮,從此恩怨分明嗎?”
這哪裏是求,分明是攜恩施壓。
謀人性命的罪魁禍首卻能高枕無憂做着富貴太太,而受到傷害的人卻要忍氣吞聲活着,高凌楚都要替她表姐感到委屈。
真是欺人太甚。
被女兒這麼一戳穿,孫修敏的臉色很難看,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忍下這口氣。
她冷着臉,看着兩個女兒,沉聲交代:“瑞芝的事情到此為止,知曉內情的也就我們幾個,不要傳出去一個字。映竹下個月初八出嫁,不要誤了她的喜事。”
高凌楚沒有應聲,高凌舟卻歡喜的應了一聲:“是。”
孫修敏離開之後,高凌舟又抓住姐姐的手臂,“姐姐,映竹表姐出嫁,我們可以去參加喜宴的吧?”
高凌楚額頭刺痛了一下,怎麼會有這麼不識好歹的妹妹,明明昨天還義憤填膺的痛斥宴夫人的卑劣行徑,今日就又忘得一乾二淨了。
她憋着一股怒氣,揶揄道:“當然可以,你還可以讓阿姐陪着你一起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