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悟道
到了此際,陳錚終於確定了文氣神韻產出的規律準則:
首先:得有作品;
其次:作品要給人看,傳揚出去;
最後:看得人越多,得到的反饋就越多。
歸納總結:流量決定一切!
莫名地,他腦海里蹦出“流量”一詞,倒覺得有些怪異,多半是宿慧帶來的新奇詞彙。
也就懶得管了。
另外補充一點,只要是陳錚自己寫出來的筆墨作品,冠名哪個,卻不受影響。
依循相關思路,再仔細深入地思考,漸漸恍然過來:
這個,不正是兩大根本法門之一的“觀想感應”的具體應用嗎?
別人來觀想陳錚的作品,同時會產生感應。
這感應是多元化的,主要分為正面和反面。
正面不用多說,反面則是批評、嫌惡、抹黑、甚至唾罵那些。
相比之下,文氣神韻的產出,無疑來源於那些正面的感應反饋,由於受到了認同和喜歡、獲得共情與共鳴后,才有此等產物。
在某種程度上講,和神廟香火有異曲同工之妙。
雖然形式不同,但本質上是一個道理。
天上明月正圓,路邊燈籠如月。
人在其中,當想通了丹青神火內在的邏輯關係,陳錚欣然而喜,赫然有一種“得道”的明悟。
只要明確了方向,往後的道路,就知道該怎麼走了。
……
見到杜元亭來到,蘇元武一箭步上去相迎,神色頗有些激動:“夫子,剛才我們幾個,真是被陳錚給嚇到了。他拿出一疊紙,每一張紙上都寫着詩詞,然後分給我們……”
杜元亭一擺手,打斷他道:“這個事情不用跟我說,自己好自為之。”
倒不是責怪這種投機取巧的行為,而是暗示:那些詩詞都是陳錚所作,暫時冠上他們的名字而已,不能真得就想着據為己有。
藉助詩詞過關,尚可接受;可若是剽竊抄襲,那就惡劣至極了。
蘇元武心中一凜,忙道:“夫子,這個吾等明白。呵呵,真沒想到,今晚能登頂,見識中秋詩會的大場面。”
杜元亭淡然道:“上個山頂而已,沒甚值得大驚小怪的,我倒希望爾等不只當看客,而是能參與角逐。”
蘇元武忙道:“那只有請陳錚出手了,他寫的詩詞,那是真好。”
杜元亭終是按耐不住內心的好奇,把陳錚叫來,要詢問清楚,自己也好心裏有個底。
畢竟今晚陳錚的表現,事情的發展趨勢,遠超出了預期,有點不受控制了。
兩人走到一邊去,杜元亭直接說道:“你把那幾首詩詞全部念給我聽聽。”
陳錚就念了起來,都是短詩,四句一首,不用多少工夫。
杜元亭仔細傾聽着,他何許人也,一聽便聽出了這幾首短詩在水平上的差異。
怎麼說呢。
首先:陳錚掛在自己名義下的,無疑都是上佳之作,尤其是那首《江雪》。
杜元亭不禁心想,以陳錚的年紀,到底經歷了什麼,才有如此孤寂傲然的心境?
轉念一想,想到其伶仃孤苦的身世,倒也不難理解。
而給蘇元武等人寫的五絕短詩,則屬於風格簡樸的類型,比如其中一首寫花的:
“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澗戶寂無人,紛紛開且落。”
這就質樸直白得多了,只能算是一首合格之作,並不那麼顯眼。
“這小子,還是知道分寸,有所保留的。”
對於陳錚的精明,杜元亭頗為欣慰。
正所謂防人之心不可無,哪怕同窗之間,也應該保持一定的分寸。
他看着陳錚,越看越覺歡喜。
為人師者,幾乎沒有不喜歡好學生的,尤其這種給自己大漲臉面的好學生。
那麼,當今夜的詩會正式開始,以月為題,陳錚又能寫出什麼樣的佳作來?
真是期待呀。
接下來不再多說,於是繼續上山。
過了半山,往上的人們就少了,三三兩兩的,再不像下面那種人群熙攘的情景。
山本不高,路也好走,半刻鐘后,六人順利地登頂。
但見此地被開闢出來,地形開闊,形成一個大場子,四周俱建有各式的樓閣,懸挂着不同的旗號,以表身份地位。
居中一座華麗的大檯子,乍看上去,就像是一座戲台。
在台上,現在確實有伶人樂師在做着表演,彈拉吟唱,頗為動聽。
檯子正前方,擺出一個環形看台,其中不少位置上已經坐着人了,大都是高冠博帶的打扮,顯得隆重而正式。
這些人就是今年詩會的評委們,其中有高官、有大家、有名士,甚至還有兩三個妝容精緻的青樓花魁。
莫說青樓賤籍,能當上花魁的,影響力不容小覷。而且她們琴棋書畫,無一不精,可不是光靠身子來做皮肉生意的。
杜元亭目光一掃,嘴角微微露出冷意,囑咐道:“今夜此地,江州的達官名流們悉數匯聚在這裏,你們可要謹言慎行,莫要去招惹事端。”
蘇元武等未曾見過如斯場面,一個個早緊張得手心出汗了,忙不迭地點頭答應。
杜元亭又道:“那你們先找地方坐下,我去尋朋友說說話。”
說罷,帶着阿狄離開,去了另一邊。
山頂上的區域地方,劃分得相當清楚,其中持請柬上山的,都是有頭有臉,有名有號的人物。
他們的座位早就安排好了的,按號入座即可。
而身份高貴顯赫的,則都是進入四周的閣樓上。
至於通過考核過關,登上山頂的人,主要安排在邊上的西南方位。
一排排的長條木椅,條件要簡陋許多。
“元武?”
驚訝的聲音,來自陳渭斌。
這位翩翩公子罕見地露出了驚詫之意。
如果說杜元亭出現在山頂上,那是正常的事,可陳錚、蘇元武等同窗一個不落,又是怎麼回事?
“夫子呢?”
“夫子去找老友敘話了。”
陳渭斌就把蘇元武叫到一邊,趕緊詢問。
蘇元武也沒什麼隱瞞,一五一十說了起來。
了解到事情的經過後,陳渭斌往陳錚所在的位置看了一眼,眼神複雜,不知在想着什麼。
隨後道:“那你們在這裏坐。”
說罷,匆匆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