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孽障
在張予德和張楚嵐眼前，姜知魚的肩膀處枝枝叉叉的生長出兩條手臂。
通體灼灼生輝，手掌骨節分明。金光凝結出了相當真實的模樣，卻又如同神明般夢幻。
“這種金光化形的程度，真是讓人難以置信是一個入門不久的師弟能夠做到的。”張予德着實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爹，師叔那是什麼造型啊？哪吒嗎？”張楚嵐眼中彷彿往外冒着金星，“好酷哦！”
更能切身體會的張懷義則是發現一個事實，姜知魚現在展現的金光，比兩人剛開始比試時已經上升了好幾個高度。
這世上真的還有師兄那樣的人嗎。
那種讓人感到無力的進步。
姜知魚鳳目之中燃燒起金色的火焰，“師傅，您方才說我的東西華而不實，不知道現在還能否入您的眼。”
“哈哈，你這金光化形確實令人驚艷。可如果這就是你的新東西，恐怕還不夠格吧。你難道要拿拳頭捶打我這個耄耋之齡的老人嗎？”
張懷義誇讚之餘還不忘拿話調損一下姜知魚。
“呵呵，像您這般歲數的異人，才是不容小覷的。一個個越老越強，越老越剛。”姜知魚只是心裏念叨了一句，並沒有開口回應。
一人之下世界裏的異人隨着年老，實力普遍不僅不會衰減，反而更加深厚。誰要是想靠年輕的優勢對付他們，那才是自尋死路。
壓下一口氣進腹，將體內的炁鼓涌。現在才是姜知魚真正的出手。
金光化形的手臂延展屈伸，左手豎起劍指，右手在其上一抹。一道三尺劍鋒赫然成形。
有劍身劍鋒，無劍柄劍格。
不等張懷義細看，姜知魚化形出的左手劍指一揮，對着他的腦袋就是一削。
劍鋒迎面而來，一股鋒利的氣息讓張懷義一愣，那劍上纏繞的氣息，不會認錯的。
“那是我剛才對他所用破解金光的東西。這麼快就被學走了嗎？”
那是張懷義年輕時研究出來將金光磨鍊出鋒芒，專門克制同門護體金光的。
這對他來說真的是以彼之矛，攻彼之盾了。
很囂張，很惱人。
一個向後折腰，劍鋒貼臉而過，與自身的金光相互摩擦。
“鋒利程度已經有我五分火候了。”一縷髮絲飄落，這次交手中張懷義第一次被破了護體金光。
雖然只掉了一根頭髮，可也代表着接下來不再是單方面的無力攻擊了。
“但能這麼快做到這種程度，和他自身的純陽之炁脫不了關係。”
剛才劍鋒掠過，張懷義在劍身上看的清清楚楚，刻明着‘定陽’二字籙紋。
又是全真的手段。
天下道門如今非正一，即全真。
唯二門庭。
在異人界，雙方有沒有研究過克制對家的手段，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在門派的區分上，道門確實是比佛門更加有分端一些。
佛門講究唯我獨尊，甭管禪宗分為南北兩派，漸悟頓悟之分不絕。但大雄寶殿釋迦摩尼佛的位子還是穩穩的。
而道門裏各派道爺可不管什麼教派一統不一統，道家講究清靜逍遙，只要守正辟邪，思想信仰便不應合流。
元始，太上，東華，真武………
這方面的派別相爭，與佛門明面上的平和不同，道門更加激烈。
種種原因和問題下，才統歸到正一和全真兩類。
姜知魚曾有‘緣’得習全真一道的定陽針，如今也是藉著金光衍化升華，威力更甚。
全真定陽針善於破炁，對護體法門有奇效，再加上觀摩張懷義之前所展示的專破金光咒的金光斧刃，才有如今的鋒利。能出其不意的破開張懷義的護體金光。
姜知魚一身真炁性質純陽，而要論對純陽之炁的應用，承呂祖道統，尊東華神脈的全真是道門中數一數二的。
如今姜知魚是用混合全真法門的正一金光，對付着張懷義。
莫名有些想打人的張懷義還來不及施展，就見姜知魚或許是怕一劍削不死師傅。金光所化的手腕一彎，劍鋒直指張懷義檀中氣海。
此穴為心肺之重，與下腹部的氣海穴主導着行炁之要。
而作為徒弟的姜知魚亦知此穴對龍虎山法門頗為重要，無論是金光咒還是陽五雷，都要用到它。
只要那麼輕輕的撥動，護體金光就會不攻自破。
好傢夥，姜知魚不僅學了張懷義的手段，就連心黑手黑也是學以致用了。
之前張懷義對姜知魚的腰子下手，這回姜知魚對張懷義的心肺動意。
張懷義感受着姜知魚的動作，不禁罵道，“孽障！”
罵完之後，心情舒暢。
當年師傅張靜清就是這麼罵師兄張之維的，原來如此爽快。
就像隔空罵師兄一樣。
此時張懷義仍用一隻手持拿關刀壓制着姜知魚，而身體呈現折腰的狀態。
頗為不雅，也不善發力。
雖然姜知魚一而再的快速變招，使得就算是張懷義這般高手，一瞬間也無法集結全身能耐。
可對付姜知魚，又哪裏需要張懷義自己的全力以赴。
胸口處一道道金光如同蚯蚓游蛇般集結爬行，跳躍合併到姜知魚劍鋒所指的地方，迅速化形成一道道鎖鏈，構造成一個個齒輪，如同鯊魚利齒般層層排列。
劍鋒直入，正中其下懷。鯊齒輪輪旋轉，緊緊咬鎖住劍身。
拔不脫，掙不開。
鯊齒向上攀爬蔓延，剎那間已經卡鎖住‘定陽’金劍的一半。
到底是仿製品，金光的鋒利堅硬根本不敵張懷義的原版。
被他的金光一別，姜知魚的‘定陽’劍已經被從中折斷。
斷掉的劍身，眼瞅着被張懷義的金光鉸碎磨滅。
咔咔做響，化作塵光點點。
雖然解了姜知魚的攻勢，折了他的劍身。可張懷義並沒有停止。
幾道繩索如同觸手喉管般從張懷義胸前的金光鯊口中彈出，攀沿到姜知魚作劍指的那條金光手臂上，纏繞緊束。順勢將身體拉起。
這次張懷義的金光就像燒紅的烙鐵似的，兩者一接觸，姜知魚的金光快速消融。
金光手臂肉眼可見的萎縮着，露出裏面的骨骼。
“哦，就連骨骼經絡都造就出來了嗎。你這孽障真是了不起啊。”
張懷義如今對姜知魚的愛稱改換成了孽障，這會讓這個老人發至內心的簡單快樂。
姜知魚化出的那隻左胳膊被融化成一滴滴圓潤的金色液體，一滴滴的掉落。
過程並不快，或許是想讓姜知魚看清張懷義對金光的應用，又或許是因為要教訓一下姜知魚對師傅下黑手。
而姜知魚也想到了，張懷義這些年來對如何更好更快的破除金光，必定有着極高的見解和造詣。
肯定下了苦心苦功，自己這個師傅到底是多念着自己的師伯啊。
不用想也知道，當今世上能值得張懷義這麼研究破解金光咒的或許也只有老天師張之維了。
其他的敵人，哪怕是參與甲申之亂的那些追殺過他的異人門派高手，也沒有人會值得他這麼做。
畢竟龍虎山門外的人又哪裏會金光咒啊。
眼見姜知魚已經無力回天，張懷義正想說一下這個孽障，卻發現這傢伙怎麼好像帶着笑意啊。
姜知魚的嘴角明明是沒有弧度變化的，可張懷義確實感覺到有一股不懷好意的笑容。
“是我忽略了什麼嗎？
是因為罵這小子孽障后，我的心猿歪坐蓮台，輕慢正果。才有所大意了嗎？”
不待張懷義找到問題所在，一道黑影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