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牛人沒啥用
大學第一天,張塞就去了學校心理健康中心。他想看看兩次高考都牙疼,是不是因為心理問題。暑假他就懷疑這個,看電視上說有心理醫生,就想去看看。不過他打聽了一下,看心理問題要麼去精神病專科醫院,要麼去私人心理診所。還沒上大學呢就去精神病專科醫院看病,傳出去影響可不好,那不就等於跟別人說“我有精神病”嗎!讓鄰居們怎麼看!以後還能找到對象嗎?這個肯定不行!但是私人心理診所也不行,心理醫生水平良莠不齊不說,關鍵是死貴的。父母單位工資都快發不出來,哪有錢去看心理醫生。沒錢,那有病怎麼辦?只有一個好辦法——忍着。進了大學,張塞驚訝地發現,學校就有心理健康中心,有專業心理諮詢師,最關鍵是——免費的。他就喜歡這種不花錢還能辦事的。
通過談話、量表和測試軟件,諮詢師老師非常肯定地得出結論:牙疼只是偶然,你啥問題都沒有。老師那眼神里有種異樣,似乎是在說:“別裝了,你就是在給自己找借口。我們大學咋的啦,好歹也是省內二流名牌大學,就這麼不招你待見。你小子考的分數也就夠個二本,來我們學校不錯了。還非得給自己找個沒考好的理由,賤人就是矯情,呸呸呸。”
張塞看着老師飽含深意的眼神,相當無奈。大學心理諮詢不花錢是挺好,不過也解決不了問題啊!算了,好在最近沒牙疼,努力學習吧,轉移注意力,沒準以後就好了呢!
張塞考入的是松花江大學生命科學學院生物工程專業,這一屆有5個班,180多人。由於其學霸潛質,很快就學到了滿腹理論知識,練就了一身實驗技能。大學英語六級考了600多分,口語B級。
值得一提的是,張塞雅思考了7.5分,他家要是有錢,他都想直接出國深造了。多少富二代雅思連6.5分都考不到,勉強出了國,還得在國外花大價錢讀一年的語言預科。張塞跟那些人一起考試的時候,周星馳電影裏那句經典台詞不斷在他腦海里浮現:除我以外,在座各位都是垃(le)圾(se)。
可張塞心裏明白,那些垃圾家裏有錢,用錢鋪路,出國混個文憑還是不成問題的。他家可是真沒錢,心高氣傲屁用沒有,雅思7.5分有啥用,不還是出不了國,只能眼睜睜看人家出國變海歸,海歸變人才。
張塞父母都是工人,雖然沒下崗,但經常會被拖欠工資,離下崗也不遠了。上大學的學費還是父母二十來年省吃儉用攢下來的,一年4500元的學費呀!可不是個小數目。要不是前些年父母攢下點錢,以當下父母每個月的工資水平,全家就算只喝西北風,一年也攢不下張塞的學費。
都說寒門出貴子,張賽雖然沒有顯貴,不過學習確實非常努力。本來他的學習能力就非常強,都是有實力衝擊清北的人。在松花江大學這所省內著名二流高校里,張塞就是龍游潛底,很容易就能學好知識,脫穎而出。
牛人到什麼時候都是牛人。張塞的專業課就不說了,都學得很明白。老師上課講錯了,他都能給指出來。
其他課程他也是牛的不行。很多人沒想到,這個工科專業竟然還學語文。所以好多同學上語文課,不過就是出個勤,混個出勤分。
張塞可不一樣,語文課都上的特別認真。唐詩宋詞張嘴就來,歷史知識對答如流。
有一次語文老師剛開始上課,突然問了一個問題:“張塞,請你來回答一下,三國時期魏國的建國時間。”
張塞想都沒想,順嘴答道:“220年。”
語文老師一愣,沒想到張塞記憶力這麼好。“回答正確,不過要是回答說公元220年那就更準確了。請坐。”
整個大教室里200來人,頓時就沸騰了。有讚歎的,有愛慕的,有質疑的,更有一些人在嘀咕,“裝犢子呢吧!這哥們兒文史知識這麼強,幹嘛來學這個工科專業?為什麼不考文科呢?文史(聞屎)去多香啊!”
就這樣,張塞包攬了半個語文課的回答問題。這只是他眾多課程中的一個縮影。每門課程課堂上他都是老師的台柱子。只要提問他,課內的課外的都能答得上來,整個一百事通,給大家的都是驚喜,從來沒讓人失望過。
課堂上的牛氣就不再多說了,課後他也繼續牛氣。由於啥都學的明白,深受老師喜愛,有時候答疑課老師有事來不了,就委託張塞給同學們講解答疑。這哥們兒儼然一副助教老師的派頭,有些不太熟的同學還真管他叫老師。
理論課牛也就算了,實驗課還是囂張得不得了。各種實驗操作比老師演示的還好,所有實驗都是又快又好按標準完成,碾壓了所有人。更絕的是他靈敏的嗅覺,味覺,讓他在省級品酒師資格證考試中表現神勇,脫穎而出,答對了所有題目,拿到了最高分。當然,這也得益於一個偶然機會,得到了一位高人的指點。張塞的出色表現獲得現場考官的一致好評。
那位坐在C位的考官多看了幾眼張塞,又多看了幾眼張塞的考試信息表,記住了他。心中暗道:“陳老帶出來的人果然不同凡響!”人才難得,高水平人才什麼時候都有人惦記。這位考官就是張塞日後的一位貴人,當然這是后話。
雖然張塞學習努力,過程輝煌,奈何每學期期末考試最後一科必牙疼,勉強六七十分過關。大四排榜,總成績差一名沒能保研。有些同學背地裏嘲笑他是非考試型選手,虛有其表,當代塞翁,無冕之王,張大明白,云云。
好在張塞提前準備了考研,英語自不必說,其他幾門課程不說倒背如流也是瞭然於胸。結果,結果不出所料,哈哈,不出所料,撲街啊,前面幾科都幾乎滿分,最後一科考試竟然又牙疼,鑽心的疼。歌里是怎麼唱的來着,“心痛的無法呼吸”,張塞此時是牙痛的無法呼吸,開始還是疼的滿臉淚水,還沒考到一半,嘎,暈過去了。據說考點還叫來了救護車……
考研結果毫無懸念,沒過線。認識他的師生都為他惋惜,當然,也有人幸災樂禍。
張塞鬱悶啊,沒想到這牙疼還是沒能克服。還能幹點兒啥?啥都不幹了!天天躺在宿舍里唱《Tearsinheven(淚灑天堂)》,雖然這歌是歌手唱給自己去世的孩子的,但是被張塞演繹的更為凄慘,死全家都唱不出這感覺來。
聽見的人都眼含熱淚,“奶奶的,雖然聽不懂這英文歌,不過咋這麼瘮得慌呢!”
張塞唱歌不要緊,害的寢室里哥幾個覺都不敢睡,白天黑天盯着他,怕他尋短見。
鬱悶歸鬱悶,不過畢竟不是第一次失敗了,張塞早有心理準備。奶奶的,否極泰來,我就不信之後的命運能比現在更慘!
還不信!張塞還是太年輕了,沒聽說過屋漏偏逢連夜雨,羊毛專挑一隻薅嗎?
調整了幾天情緒,他鼓起勇氣,在電話里把沒考上研究生的事告訴了父母。
要是在以往,父母肯定會痛罵他一頓。可是此刻,父母異常平靜,他爸老張說道:“塞塞,沒考上就沒考上吧,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張塞一聽腦袋就嗡嗡響,心想:“這是親爹嗎?我被同學叫了二十多年塞翁,總在失馬,啥時候來福啊?我還不如改名叫張來福呢!難不成這老兩口已經放棄希望了?詩書傳家的願望就此破滅了嗎?”
老張怕兒子誤會,嘆了口氣,緩緩說道:“塞塞,有個事兒,我跟你媽瞞了你幾個月了。在你考研之前,我跟你媽就下崗了。你也知道,我倆都在國企,單位窮的掉渣,工資都開不出來。後來單位實在窮的不行了,就動員大傢伙兒掏錢集資做買賣。奶奶的,沒天理了,干工作沒賺到錢,反倒還得往外掏錢。那些當官的心黑着呢,我們才沒傻到把血汗錢拿去給他們貪污呢!我和你媽商量了一下,就決定下崗買斷了。每人下崗買斷的錢也就兩三萬,而且這錢一時半會兒還拿不到手。沒辦法,一直在國企,手裏那點技術到社會上根本不夠看的,現在懂技術的年輕人也多,電腦自動化啥的都厲害,我們這些老傢伙做個表格都不會,壓根兒就干不過人家。下崗太突然,不過總得想招兒掙錢吧,我找了一個打更的活兒,你媽找了一個給人做飯的活兒。本來是這麼打算的,你要能考上,咱就把房子賣了交學費。既然沒考上,那就太好了,不用賣房子了,你抓緊時間找工作吧。你學習好,幹啥都是一塊好料。”說到這裏,老張好像輕鬆了不少。“我倆省着點,每個月還能給你寄點錢。爸爸媽媽對不住你,按你的學習成績,還有那個啥,對,雅思,雅思成績,出國念書都沒問題,可惜咱家沒這個條件,委屈你了。”老張說完,又長長嘆了口氣。
張塞最聽不得父母嘆息,心如刀割,哽咽着說道:“爸,不用你們的錢,你跟媽都很辛苦,不用再給我錢了。我手頭還有之前打工攢下的一點錢。等我找到工作,都會好起來的。”
“塞塞,在外面別委屈自己,我和你媽還能幫你一把……”老張有點控制不住情緒了。
張塞連忙打斷了爸爸的話,“爸,您這是說哪兒去了?我現在已經成年了,你們供我讀完大學就已經足夠了,剩下的路我自己來走,自己來打拚。”
掛了電話,張塞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沒想到父母就這樣下崗了,家裏的經濟也陷入了困境。還真有更糟啊!
張塞沒有退路了,只能選擇就業賺錢,幫家裏解決經濟困難。不過張塞也沒把這個困難看的很大,這困難在他眼裏只不過是暫時的。只要工作了,有了穩定收入,那自己的生活應該沒問題,還能有餘力幫助家裏。驅散那些負面情緒,張塞給自己打氣,“加油,張塞。既然考試不適合你,那就工作吧,工作以後應該不會有太多考試吧。靠,不會面試也牙疼吧!那可就慘啦!”
“有日子沒聯繫那老頭了,不知道他這會兒又在哪兒喝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