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Z-39 正義騎士
法比安發現自己辦公桌上躺着一份臨時調離文件。
那份文件正在安靜地注視着他,飽含了對他所有不自量力的努力的嘲諷,鮮艷的紅頭文件好似預兆着他的結局。
他不由得苦笑一聲,丟下手中的公文包,坐回辦公桌前。
伸手卻沒有拿起文件,反倒把那份代表着絕望的紙片拔開,扔在一旁。
他抬頭看向窗外紛飛的雪花,緊握住手中的鋼筆,在另一旁空白的信紙上潦草的寫下幾行字。
法比安事到如今才明白,自己根本沒有資格和實力成為棋手。
整合運動早已經滲透了整個科馬魯多的政府機構,這次衝突的性質早已被徹底改變。法比安那不屑和自以為是的心態在整合一次次進攻下不斷崩塌。
雖然他並不是一個好警察,也不是一位好市民,但是在最後剩下的時間,他希望做的這些能夠贖罪。
他的死絕對不能沒有價值。
法比安抓住胸口的十字架,默念着懇求着主的寬恕。在禱告中,他把寫下的內容裝入信封,用力蓋上膠封。
那是一封寄給白狐的,來自赴死者的信。
……
安比爾敲了敲羅德島駐地的門,卻無人應答。
她用拳頭用力的砸了好幾次,然後把耳朵貼在門上,聽到的只有剛剛自己敲門聲的迴響。
奇怪,羅德島駐地沒有工作人員留守的情況相當罕見。
安比爾回憶起任職時期參加外派任務時了解到的有關駐地的要求:無論什麼時候,都必須有一位羅德島工作人員留守駐地,而且要求意識清醒,不能偷偷打盹。
考慮到科馬魯多駐地只有格拉尼和博士兩人維持運作,一旦博士有外出的需求,格拉尼必須全程安保。
但是安比爾受了白狐的委託,在日落前,她必須和博士見面,把白狐的信息傳遞給他。
按照白狐的話來說,這份信息關係到博士的計劃是否能成功,也關係到羅德島的安危。
安比爾的心被白狐的話牽動着,一股無力感伴隨着焦慮縈繞在她心頭。眼看太陽已經被幾幢高層建築擋住,很快科馬魯多的黑夜就要重新降臨。
她深呼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閉上眼睛慢慢地讓冰冷的思維逐漸轉動起來。
一陣北風撲面而來,她粉色的長發隨風飄舞着,頭頂藍色的光環一閃一閃,好似計算機主機上的指示燈。
安比爾在潛意識中里不斷地思考着:博士會去哪裏?
在凌晨的那次衝突之後,馬祖卡已經不知去向,而剛與警方和雪絨花會面過的博士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除開各種因素之外,安比爾能想到的就只有一個:許濤正在尋找目前仍在科馬魯多的羅德島前幹員。
安比爾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一個女生和……一台機器車。
也許是她只記得野鬃所在的地址——從羅德島離開后,她就來科馬魯多租了一間車庫,仔細的研究和打磨她的“正義騎士號”。
那份直覺驅使着安比爾,她有八成的把握許濤就在野鬃的車庫附近。
穿過繞來繞去的巷子和道路,身手敏捷的安比爾跳上一間平房的房頂。
安比爾探出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野鬃車庫前的許濤,而他此時正和野鬃交談着。
她頗有興緻,索性偷聽起來。
“你想讓我現在重新加入羅德島?”野鬃緊皺眉頭,“你離開羅德島可比我加入時要果斷的多了。”
“我澄清一下你的誤解。”格拉尼上前一步,有些生氣的說著,“博士沒有故意離開,他的失蹤是無意識的!”
“無意識?這難道不是逃避的借口?”
“野鬃小姐,我很抱歉在你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許濤微微低了低頭,“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又一次經歷了失憶,並且我對失蹤的事情一無所知。”
“博士的意思我能理解,您為羅德島做出了值得銘記的貢獻。但是您的失蹤也令眾多幹員產生了各種誤解。”正義騎士號“嗶嗶”兩聲,語音模塊開始方才開始運作,忙不迭的補充道。
“正如正義騎士號所說……我現在也已經開始彌補我的失蹤對羅德島造成的影響。”許濤嘆了口氣,“野鬃小姐,如果你願意回到羅德島,我會盡我所能幫助你。”
“我……我會回頭好好想想——你先把羅德島駐地的位置告訴我。”
“我們一直都在日落大道。”格拉尼走上前,“我們隨時歡迎您的回來,野鬃小姐。”
“哼……誰稀罕。還有博士,你——”
“博士,野鬃說她沒問題,您就放心吧。”野鬃的話還沒說出口,便被正義騎士號打斷,她加速一頭頂住了野鬃,連頂帶撞地把她推回了車庫裏。
見車庫門緩緩落下,許濤抬起頭,這才發現遠方的天空已經“燃燒”了起來。
雪中久違的天晴,給予了人們一次最美麗的夕陽。
天空就好像一塊暗藍色的畫布,被綺麗的火燒雲染的五彩繽紛。
三人正準備回程時,安比爾趕忙跑到許濤前,從天而降攔住許濤行進的腳步。
“誰!”普羅旺斯舉起重弩,對準眼前的黑色影子。
這把弩在外考察時所用的短弩不同,發射的箭矢足以貫穿略厚的鐵板。
安比爾趕忙舉起手,格拉尼的槍尖已經抵在了她的面前。
“咳咳,冷靜,同事們。”安比爾尷尬的乾笑兩聲,“我有事要找博士。”
“安比爾?你怎麼在這裏?”首先看清安比爾面孔的格拉尼撤回長槍,普羅旺斯放低重弩,卻依舊戒備。
“博士,白狐委託我告訴你幾件很重要的事情。”
“你說。”許濤帶着好奇,不易察覺的走上前一步,直勾勾看着安比爾的眼睛。
安比爾咽了咽口水,慌忙避開了許濤的眼神試探,有些緊張的開口說道:“法比安被調走了,‘我們無法控制警察的下一步行動’。”
“法比安被調走了?有意思,他的意思是說:整合運動已經滲透了科馬魯多政府里?”
“他應該是這個意思……啊對了,還有……”
“我們回駐地再說。”許濤對安比爾耳語道,“小心隔牆有耳。”
一道灰白色的身影在他們身後閃過,在地上積雪的掩護下,沒有一個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