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宋青書的思量

武當一行人快馬加鞭,連日趕路，終於在比約定的時間之前到達了一線峽。到了之後才發現其他五派還沒到，他們竟是早到了。

武當諸人原本打算在一線峽等候,誰知當天便遇到了偷襲,和魔教的木、火兩旗連續交戰三次，雖然戰況激烈,但武當眾人一向俠義正派,雖然殺了幾名魔教的人，但大家心知肚明,這也是武當手下留情的結果。

而武當派三代弟子中有一兩人受了些輕傷，倒是七俠莫聲谷因為一時不慎，被烈火旗的人用火熏黑了臉面，燒了些頭髮、眉毛，休整之時，青瑤一邊拿濕帕子給他搽臉，一邊強制忍耐，才沒有當面笑出聲。

這次六大派遠赴西域圍剿魔教，為了隱蔽行動，早先在書信中就商定採取分進合擊的方略，議定以六色火焰為聯絡信號，而武當派便是以藍焰為信號。

青瑤欣喜的收起剛剛分到手上幾個小彈丸，據說是只要用力的擊在山石等硬物之上，便會爆炸併發出藍色的火焰來。可惜她還沒能親身實踐過如此方便快捷的信號彈，簡直是煙花爆竹的升級版呀，關鍵時刻還不用點火費時。

之後宋遠橋和其餘四位師弟商議，由俞蓮舟和宋青書二人出去，一邊打探消息，一邊聯絡其他諸門派。青瑤跟隨武當大部隊，向西北方行去，一路上倒是再沒有遇到過大的襲擊。

青瑤生在武當山下，長在武當山上，就算是偶爾下山行俠仗義，也是在湖北、湖南等南方之地，看得歷來是青山綠水的景緻，如今進入崑崙山脈，便時常見到沙丘，剛開始她還新鮮了一陣，但是當在沙丘中走了兩三天，舉目一望，四處遼闊，除了黃沙還是黃沙，見不到一點綠意，便心生厭煩，想念那青山綠水起來。

好在他們隨身帶着乾糧，每人都在馬上掛着兩個大水囊，還不至於出現糧水短缺的問題。過了兩日，俞蓮舟和宋青書便回來了，說是已經聯絡上了峨眉、崑崙、華山、崆峒四派，如今只有少林派還未到了。

待到休息的時候，青瑤見宋青書也只吃了一點乾糧，便走到一邊一人獨坐不語，他們兄妹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歷來是無話不談的，就連當年宋青書喜歡周芷若，還是青瑤幫忙出主意追求的。如今見哥哥好似情緒不對，她慢慢在他旁邊坐下，遞了一袋肉乾給他。

宋青書只是接過也不吃，他望着遠處的沙地低聲嘆道：“都說魔教是妖邪之輩，邪魔歪道，人人得而誅之。可是我今日卻看到那些人個個輕生重義，慷慨求死，實是鐵錚錚的英雄好漢。”

宋青書繼續說道：“如果說邪派殺人，是邪魔外道，可正派也同樣是殺人，甚至比邪派殺的還要多，還要殘忍，不過是舉着一面正義的大旗，難道便可以任意屠殺了嗎？”

青瑤知道這是宋青書這幾日的見聞，對於正派和邪派的區分和道義、人性產生了懷疑。以她對哥哥的了解，這時候也不需要她說些什麼，他自會想通。他只是需要一個人傾聽，因為這些話是拿正派與邪派相提並論，他是不敢對着長輩們說的，因為在武林中，正邪不分也算是一項大的罪名了。而青瑤與他歷來感情深厚，他倒不用擔心被傳出去，所以見了她便忍不住說出心中的疑惑。

接着宋青書又把白日的見聞說與青瑤聽。原來今日他和俞蓮舟與峨眉派匯合不久，便遇到明教銳金、洪水、烈火三旗與崆峒派、華山派、崑崙派激斗，他大略的描述了當時的場景，說道他們和峨眉派不久后也加入支援。洪水、烈火兩旗相繼退走，可銳金旗掌旗使被滅絕師太所殺，銳金旗便竟是愈斗愈狠，誰也不退，最後剩下五六十人被擒。

“他們人人只願和旗主同生共死，沒有一人退縮求饒，都是些鐵骨錚錚的英雄好漢！”宋青書再次感嘆道：“滅絕師太出手狠辣，一連砍下了數十人的手臂，他們是哼也不哼一聲，兀自叫罵，直氣得滅絕師太變了臉色，要將他們都砍了手臂。”

青瑤一聽便覺得此事熟悉，略一細想便知道這就是張無忌英勇事迹之一，為了救人挨了滅絕師太三掌的事吧，可惜他化名曾阿牛，大家都不知道他是張無忌。又想到，二師叔和哥哥沒有認出他來也好，要是相認了，說不定就沒有以後他上了光明頂，學了乾坤大挪移這一番際遇了。

果然，宋青書講到：“後來有個衣衫襤褸不堪的傻小子出來求情，一招便打傷了峨眉派的數一數二的好手靜玄師叔。大家此時才知道那個一直不起眼的小子竟然身懷絕世武功。他為了救銳金旗的人，自願連挨滅絕師太三掌。你猜後來怎麼樣了？”

青瑤見宋青書心情好了許多，便調皮，也不順着他的話說：“當然是傻小子挨過了三掌，救了銳金旗眾人，成了英雄咯。”

“你怎麼知道？難道是二師叔告訴你的？”宋青書奇怪的問道。

“我猜的。”青瑤得意的說道。

“那可叫你猜對了。他的確是挨過了三掌，不過滅絕師太前面兩掌便已叫他吐血。第三掌要不是滅絕師太手下留情，他不死也要重傷呀。”

“滅絕師太會那麼好心，手下留情？”青瑤嗤笑道。

“說來也是奇怪，我見滅絕師太出手狠辣，下手絕不留情，倒是不負她滅絕的法號。只是你是沒看到，她殺起人來，那狠戾的樣子帶着幾分凄涼恐怖，比她口中的魔教妖人還要可怖十倍不止。可奇也奇在這裏，我看她對付曾阿牛的時候那是下了狠手的，不似作假，但是那麼具有威勢的第三掌落在曾阿牛的身上，他反倒是沒事。這不就是師太手下留情了嗎？”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說不定是人家曾阿牛內力高深，不懼滅絕師太呢？”青瑤說道，心中想一下要是自己遇到滅絕師太，如果她不用倚天劍的話，自己使用先天之氣，誰勝誰負還不說定呢。

“那倒也是。”宋青書應是。他本身資質上好，自幼苦練武功，這幾年時常行走江湖，行俠仗義，增加了許多對敵經驗，現下武功內力已經能與殷梨亭、莫聲谷不相上下了，除了不顯外名的青瑤，也當得上是武當派第三代的第一人了。但是有比他更甚一籌的青瑤對他不時的打擊，他倒是不會自視甚高，目中無人。

兄妹兩人又說了話，青瑤見他放開心思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