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紅塵有你

揉揉雙眼，屋子裏燈光明亮刺眼，這一覺睡得很沉。不過卻感覺這一覺睡得不是很好，總是在做夢，此刻醒來便覺得頭昏腦脹。

“沫沫幾點啦？”

“快九點啦，姑姑！”

小右一聽快九點了骨碌從床上起身，然後起來梳洗打扮，這一覺睡得可沉了。平常七點就該起來開店，今天竟然睡到了九點，這可是這麼久第一次。

自己雖懶，那都是在休息的時候，可以整天整夜躺在床上不起來。一個冬季過去，小肚腩都睡了出來，但是開店的時候卻很少賴床。人長肉可能有很多因素，吃得好，心情好，睡得好，總之一定是幸福的時候才會長肉。

快速的收拾完，下了樓，驅車去了戒靈路。

城市的夜很安靜，街上行人三三兩兩，天空則繁星點點。

此時的車裏播放着香港著名音樂人”黃沾”的《十里平湖》這首音樂。

“十里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護，只羨鴛鴦不羨仙”。這首歌耳熟能詳，這部電影也是非常的經典，小右努努嘴繼續開車。

這個世界上感情的事情是最令人難懂的，人與人，人與鬼的凄美感情故事實在是太多了。

自己見過的也太多了，關於自己的身份，總要與這些傢伙打交道。可是，像影視劇中的狗血愛情故事，卻還未曾看見。關於狗血的愛情，還是不要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好，想着心頭的那個人忽覺心頭一暖不由得加快了油門。

自己的店鋪在戒靈路333號，自從離開金融行業，便在這裏開了一間小酒館。戒靈路是一條兩公里長的夜市，這條路是一條從清代遺留下來的一條古街，後來又經過翻新已經煥然一新了。

戒靈路是嚴禁各類機動車和非機動車駛入的，小右將自己的車停在戒靈路外的停車場，然後步行進入了戒靈路。街道兩邊有很多小酒館，也有很多環境清幽的茶室，晚上來這裏消費的人是形形色色千奇百怪。

戒靈路333號，一間小屋上寫着”醉夜深“三個字，這就是小右小酒館的名字。

推開小木門，順手開了燈，燈光略暗不過顯得溫馨。小酒館並不大，只有二十個平方，吧枱前放着四張圓形木凳。小酒館的左側還有一個小包廂，不過小包廂一般是需要提前預定，且還不一定會預定得到。

整個小酒館古香古色，小右拿出一顆藏香在香爐里燃起，令人迷醉的香味溢滿整個小酒館。點了香爐，將音樂奉上，牆角的音響是一個仿留聲機樣式的。

一首音樂緩緩響起，優美的薩克斯，令人沉醉。

”很不錯的薩克斯，小姑娘，可以給我們倆來杯嗎？“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小右抬起頭看着走進來的兩位老人，一男一女。

小右笑笑，然後柔聲道：”老爺爺老奶奶請坐，想喝什麼呢？“老爺爺穿一身灰白色的格子西裝，銀白色的頭髮往後梳，腳上是一雙暗紅色的尖頭皮鞋。雖然年歲已老，可是渾身散發著一股紳士般的氣質，他就像一杯陳年老酒越老越淳。

“小姑娘，你覺得什麼合適呢？”老奶奶的頭髮也已經花白，她看上去也是端莊賢淑，舉手投足間都是優雅之氣。老爺爺的眼瞼有些下垂，不過眼形很好看，年輕的時候一定是一對漂亮的大眼睛。他用充滿愛意的雙眼凝視着身邊的老奶奶，他緊緊握住老奶奶的手，就好像一鬆手老奶奶就要消失一樣。小右見了，心也暖暖的，人世間最幸福的事情大概就是與自己心愛的人“執手到老”吧？

“那就來一杯紅塵有你，怎麼樣？”“真好，那就紅塵有你吧，少量的酒精。”老奶奶笑看着老爺爺，整張臉上都是愛，時間如果永遠停留在此刻多好。小右轉過身認真的調着酒，這時候老奶奶開口了，她道：“我等了八年了，終於等到相聚這一天，你可是太狠心了！”小右的手微微一抖，停頓了一下，老爺爺的話在耳畔響起：“誰也不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天堂在哪裏，我不過是先去幫你探路罷了。”

老奶奶輕輕嘆了一口氣，輕輕的責備道：“幸好你沒下地獄，不然我上哪裏去找你，我可不想在地獄見到你。”

小右調了兩杯酒，轉過身笑着將酒輕輕的推到兩位老人的面前，老爺爺抬起頭笑着道：“小姑娘，沒嚇着你吧？”小右笑笑，用手輕輕的揉了揉額頭，答道：“很意外！”兩位老人端着酒杯，晃動着杯中酒，兩人輕輕的碰杯。酒杯發出清脆的聲響，兩人抿了一口，老爺爺豎起了大拇指。

小右用手托着腮幫子，看着八年後重聚的兩人，即便是陰陽相隔也要再見你一面。老爺爺和老奶奶並沒有將酒喝完，兩個人只是緊緊的牽着手，談笑風生回憶着往事。

小右只是安靜的做個聆聽者，原來老爺爺八年前已經去世了，那個時候老奶奶出了一場車禍急需輸血。找遍了血庫也沒有找到與老奶奶相匹配的血型，可偏偏老爺爺的血型很匹配，為了救自己的愛人老人決定獻出自己的鮮血。

這麼做的結果，老爺爺會死去，老奶奶可以存活下來。老爺爺不顧勸阻，毅然決定這麼做，輸血前他留了一封信給老奶奶。小右只是做個聽眾，原來狗血的劇情無時無刻不在上演着，不過這是一個暖人心的愛情故事。

”小姑娘，謝謝你的酒，這封信送給你做個紀念吧。”老爺爺從西裝的口袋裏掏出了八年前的那封信，老爺爺將信放在吧枱上，然後向小右揮揮手。老爺爺消失了，老奶奶也跟着一起消失了，那是十點時候的一則新聞“本市著名薩克斯演奏家秦茜於八點三十分在市醫院去世，享年八十三歲”。

小右握着信，再次放着那首叫《IBelieve》的薩克斯名曲，作曲者不是她。可是，她曾經演奏過這首曲子，為她摯愛的人。小右笑笑，剛剛那兩杯“撫靈酒”其實就是人世間最普通的酒，對於這類靈魂，根本無須安撫無須強迫它們離開人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