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9章 宣旨
第419章宣旨
吃過早飯,趙禎又睡了個回籠覺,這才去了前頭大廳。
校場上眾人見了,都涌了過來。鮑旭問道:“大官人,可有去處?”
趙禎道:“前幾日,鄆城縣知縣孔厚上書說,境內的雲台岡、多子山有盜賊藏身其中,雖然人數不多,到底是個隱患。如今鄆城縣土地、人口都登記完成了,趁着空閑,想調動團練使劉唐一眾前去剿匪。我等正可同去,一來剿匪,二來也要清理山中猛獸。”
“也不需調動多少兵馬,只調集神機營同去便可。”
鮑旭道:“可惜,小人不能護持大官人左右。”
趙禎問道:“顏樹德兄弟去探親,莊裏還需你護持。”
說著,趙禎下令,神機營、護旗都並【青旗柳葉都】、人員不足的【紅旗女兒都】,收拾行裝,半個時辰后在庄前集結出發。隨行的好漢,除了各營統兵將領,再有歙州四人。
正說話間,趙禎見丁安從庄外走了進來。丁安道:“大官人,范縣來的鴿信。”
趙禎接過鴿信,展開看了看,卻是知縣王倫送來的。信中道:天使已至范縣,晁蓋團練使護送,這一二日就當到梁山。
趙禎看過之後,對眾人道:“看來這冬狩還要推遲幾日。”
郁保四聞言道:“大官人,可是要廝殺,征青州宋江,小弟就不曾上陣,這回卻要用我做先鋒。”
鮑旭道:“你是護衛大官人,把奉帥旗的統領,如何能打頭陣。我統領重鋒都也沒撈到個先鋒做做。”
趙禎道:“范縣能有什麼戰事,我等征剿宋江,朝廷的旨意下來了。這兩日天使要來傳旨,以此,這冬狩要緩上兩日。今日眾兄弟且各自準備,冬狩之時,卻要比比收穫。我從庫房中取出十件鄭天壽兄弟新打造的精巧金銀首飾做彩頭。”
眾人聽了,轟然應諾,各自下去準備。
趙禎使人叫來蕭讓、裴宣、蔣敬、朱武四人前來議事,並使人準備迎接天使。
不一時,四人連同劉慧娘都到大廳里坐下,趙禎把消息說了,眾人沉思片刻,蕭讓當先說道:“來的人倒是不少,除了能看到的工匠並其家眷,別的本也沒指望。”
裴宣道:“這聖旨裏頭必然多有褒獎之言,至於其他,卻是不用指望太多。畢竟我等只是個羈靡州,又不曾上供,朝廷歷來如此。”
蕭讓道:“制書到后,如何逢迎,此中也有禮制,我等不可使了禮數。我聽聞鄆城縣有個汪恭人,似是知曉,不如請來參贊。”
裴宣搖頭道:“我也曾見過州里太守迎詔,制書到,太守當率眾官具威儀,就平政橋迎迓、回至鎮雅橋下轎,率眾宮步入宣詔。”
“而後頒春亭幕次,率眾官就香案再拜,拈香司賓引察判行至制書亭左立,司法右立,察判笏就亭,捧制書回身於亭。左褥位面南立,司賓請太守行進。左褥位面北,與察判對立,察判跪進制書,太守笏跪接,各俯伏,興太守笏捧制書。”
“趨右禱位面北,與司法對立,跪進制書,司法笏跪接,各拜伏,興太守歸香案前少立,司法捧制書,上宣制檯面南立,讀畢,下台捧制書奉安彩亭內,同察判複位,太守率眾官再拜。這才算完結。”
趙禎皺眉道:“這也太過繁瑣。”
裴宣道:“此是朝廷有意為之,地方官迎制儀式,如此盛大、繁瑣,不過是宣揚朝廷對地方的掌控。以防百姓只知有父母官,而不知有皇帝。”
見趙禎似有不願之意,蔣敬道:“大官人,迎制儀式雖然繁瑣,倒也不是不能避免。如今梁山正在興建城牆,各處都不完備,以此為由,上告天使。再請左勇騎營,右勇騎營兩營馬軍,全副裝具,出城十里相迎,直迎入莊裏,就校場上接旨。”
趙禎道:“如此最好。既能少折騰,又能展示一番軍士雄壯。”
蕭讓欲言又止,見眾人都不反對,也就不再多提。
眾人商量一番,讓左、右勇騎營提前出發,在路上迎接天使。
裴宣帶人,佈置香案。也不要百姓圍觀,只重鋒都兩營人馬在校場觀禮。
劉慧娘這時開口道:“官人,來宣旨的天使可知是誰?”
趙禎搖頭道:“鴿信中不曾提及。左右不過是朝中宣旨官,想來與童樞密有些關係。”
劉慧娘道:“官人這裏許多好漢都背着通緝,恐怕朝廷也不是一無所知,只是還是不好露在明面上,這個也要注意一二。互相裝作不知曉,也有轉圜之機。”
眾人聽了,都點頭稱是。雖然是羈靡州,表面的尊重還是要有的。
卻說這東京一行人,傳旨的天使卻非趙禎猜測的這般,這人確實科考出身,天子門生,姓侯單名一個蒙字。此來也帶着官家密旨,有考察梁山之意。
除此之外,蔡太師府送來一個張幹辦,高殿帥府一個李虞候,反倒是童貫不曾塞人過來。二人於路伴着侯宣旨,也有觀察之意。
畢竟,兩次征剿宋江,其餘幾路兵馬,損兵折將,戰果最大的反倒是最不受朝廷重視的梁山州。
第三日,天使終於姍姍來遲。白石莊園,按照商定的,列五色絹緞,堂上堂下,搭彩懸花。王天霸、唐斌等官將迎着天使一行人,一路護送着進了白石莊園校場。侯蒙等捧齎聖旨入庄,擺列龍亭香案。
趙禎帶領蕭讓、朱武以下諸將,程婉兒等一眾妻妾,整整齊齊,朝北跪着,裴宣喝拜。拜罷,侯蒙面南,立於龍亭之左,將詔書展開,正要宣讀,身後的李虞候突然開口道:“趙觀察使,如何不請滿城耆老百姓,盡都上前聽詔?”
一旁的裴宣叱道:“你是哪個,宣召面前安敢胡亂插言?”
李虞侯道:“我乃太師府虞侯李炎,奉太師之命,護送天使。”
裴宣道:“雖是如此,侯宣旨面前,也不得胡亂說話。”
“如今梁山州為征剿宋江,州城營造都耽擱了。如今趁着尚未結冰,正徵發徭役,加緊修築城牆,以防賊人小股滲透進來。”
李虞侯聽了,退後一步。侯蒙這才宣讀道:
制曰:朕以敬天法祖,纘紹洪基,惟賴傑宏股肱,贊勷大業。邇來邊庭多儆,國祚少寧,爾安置使趙澤,跋履山川,逾越險阻,成斬虜拔城之績,朕實嘉賴。
今特差宣旨侯蒙,齎捧詔書,給賜趙澤金銀、袍緞、名馬、衣甲、御酒等物,用彰爾功。茲者強賊宋江,作亂青州,傾複城池,敕趙澤為征東都先鋒,定遠將軍,統帥梁山人馬,征剿宋江。
爾等將士,協力盡忠,功奏蕩平,定行封賞。所奪州縣,仍舊派兵防守,待安穩之後,另行任命官員赴任。三軍頭目,着趙澤就於宋江所侵州縣繳獲,挪撮給賞,造冊奏聞。
原有在逃之犯,切念武松、魯智深等人,素懷忠義,不施暴虐,今征宋江有功,報效之志凜然。雖犯罪惡,各有所由,察其衷情,深可憐憫。
朕今特差宣旨侯蒙,齎捧詔書,親到梁山,有功大小人員所犯罪惡盡行赦免。爾其欽哉!特諭。
宣和元年冬月。
侯蒙讀罷丹詔,趙禎等山呼萬歲,謝恩已畢。
侯蒙又將出三道聖旨,當眾宣讀了,確是將趙禎的三個妾室,劉慧娘、扈三娘並未過門的陳麗卿封做孺人。
等二人接旨后,侯蒙取過金銀、緞匹等項,一一交付趙禎。計有:黃金二百兩,白銀千兩,錦緞十表裏,錦袍一套,三階鐵脊銀鬃馬一匹,三階黑漆順水山文甲一副,御酒百瓶。
最後取出孺人褘衣、褕翟、鞠衣、朱衣、鈿釵禮衣和常服,劉慧娘、扈三娘、陳麗卿上前接過。
趙禎再拜,而後請侯蒙一行人去大廳,隨軍而來的匠戶,自有軍器監接管。護衛禁軍,也有安置。
程婉兒等人神色各異,行禮后,先行下去。
趙禎大設筵宴,輪番把盞。廳前大吹大擂。端的是肉山酒海。款待已畢,送天使安歇。
趙禎喝了醒酒湯,振作精神,對蕭讓道:“蕭讓兄弟,這侯蒙還算厚道,言語也算恭敬,可恨這個李虞侯、張幹辦,話里話外都是試探。席上竟然厚顏無恥討要御酒,這酒是天子所賜,我等兄弟還不曾喝過,一個小小的虞侯,竟然也敢討要。”
蕭讓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大官人席上這等拂其臉面,只恐他要在太師面前進讒言。”
“明日這廝們竟然還想檢閱軍士,看來也是要探探我等底細。”
趙禎道:“檢閱軍士正合我意,今日露面的兩都馬軍、重鋒都,明日排在前頭。後頭那些集結臨近鄉勇,穿藤甲、持朴刀,只推說軍械不足,也讓朝廷知我不易。”
眾人聽了,都點頭應是。
朱武道:“我下去使人去各處村坊傳令,揀選精壯之士。讓天使看看,我等軍士敢戰,只是軍械不足,如此也好推脫出兵數目。”
新來的龐萬春這時開口道:“大官人,這李虞侯、張幹辦兩個撮鳥,眼高於頂,十分傲慢,全不把我等放在眼裏。待他走時,小人去陸上埋伏,射他一箭,也不要他性命,只以鑿子箭射落他一隻臂膀。”
“回到京城,這兩個殘缺之人,必然不受主子待見。如此也算出了一口惡氣。”
晁蓋大叫一聲道:“兄弟這話不錯,這兩個鳥人,一路上都不安分,問東問西,只拿鼻孔看人。若不是念他是天使隨從,老大拳頭不饒他。”
趙禎搖頭道:“在梁山地界,天使受襲,總是不妥。”
龐萬春聽了,啐了一口:“算他運氣。”
計議之後,眾人正要散去。就見外頭巡守的白勝進來,走到趙禎身前,低聲說了幾句。
趙禎聽后,皺着眉頭道:“眾位兄弟,按照商議,準備明日校閱軍隊。蕭讓、裴宣、蔣敬、晁蓋四位兄弟且留下,還有一樁棘手的事,要幾位兄弟籌劃一二。”
等一眾好漢散去,趙禎把白勝的話說了一遍。
眾人聽后,也都皺起眉頭。
蕭讓當先開口道:“這來永兒好大膽,我等剛奪了他四座城池,斬殺俘虜許平升、韓同音、吳千、王飛豹四個大頭目。他竟然敢來梁山拜見大官人。”
裴宣道:“既然帶着禮物,只怕也是來求和的。”
蔣敬道:“如今天使在此,若是撞見,豈不是有口難言。”
“可慮的就是這個。”蕭讓道。
趙禎道:“好在白勝兄弟機靈,將來永兒這一行人都送去紅葉樹營房監管。倒不慮兩廂撞見。明日檢校過士卒之後,就請晁蓋哥哥將天使護送出境。”
“來永兒一行人,等送走天使,卻來相見。我倒也想聽聽,這宋江打的什麼主意。”
蕭讓道:“大官人,調一隊重鋒都軍士,請鮑旭兄弟前去監管。再弄些酒肉送去款待。絕不能讓來永兒搗亂。”
趙禎聽了,點了點頭,使人去知會鮑旭。
而後,趙禎對蕭讓道:“來永兒詭計多端,還需一人去探聽一番其來意。”
蕭讓道:“我今夜就去走一趟。”
趙禎聽了點了點頭。
晁蓋道:“說起來,若是這來永兒知曉天使一行人來此,這夥人只怕要有行動。若是在半路上襲擊天使,被我等所殺,雖顯我等護衛不利,更能顯宋江猖狂。天使必然要稟過天子,倒顯我等衷心。”
眾人聽了,各自沉思,計議一番,定下計策。
裴宣沉吟片刻,說道:“大官人,還有一事,不得不說。”
趙禎道:“兄弟有話直觀說。”
裴宣道:“今日冊封三位夫人為孺人,雖是朝廷恩典,只是於大官人來說,卻需多加註意。”
見趙禎不解,裴宣皺着眉頭道:“大官人,這話本不應小人置喙。只是自古以來,嫡庶有別,尊卑有序。如今三位夫人得奉誥命,今後要平生許多變數。因此要大官人多加註意。”
趙禎聽了,自然知道裴宣之意。想到三人封賞誥命,其餘幾個妻妾神情確實有異。
趙禎道了句:“我記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