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異教徒都得死
第286章異教徒都得死
子不語怪力亂神。
不知道這個水滸世界裏面周天子的時候有沒有神鬼存在,孔夫子那時候又是怎麼應對的。
裝看不見?
不納入考慮範圍?
但現在李鬼很確信,現在的儒家和教會格格不入,就像兩個不同的宗教撞到了一起一樣。
果然儒家是一種信仰啊!
後世的學者總是會人為的把儒家、儒教區分開來,把好的划入儒家範疇,不好的划入儒教範疇。
但實際上,這個東西真的能區分的開嗎?
只怕大多數的儒生身上既有儒家風範,也有儒教規矩,不過多少的區別罷了。
科學論證講究反例。
誰能舉出實例,歷史上某人只有儒家精神,但毫無儒教束縛?
或者反之亦可!
想明白了這個道理之後,李鬼就明白了,那些武將或許可以招攬,但是那些儒家名臣,一個都不能要了!
異教徒都得死!
當然,未必需要直接殺掉,也根本不可能直接全部殺光。
不過殺人誅心,通過毀滅學說,官方導向等等多種方式,是可以通過時間的流逝消滅一個學說的。
比如春秋戰國時期曾經輝煌一時的那些學說,現在可還曾經留存在世上?
手段都是現成的,照着過去儒家如何崛起的模版往上套即可。
李鬼回到梁山之後,立即下了一條命令,鼓勵民間相互監督檢舉那些依舊信仰“淫祠”的人,只要一經驗證為真,當地衙門立即便給舉報者相應的金銀獎勵,並且為檢舉人身份保密。
而被檢舉的人也不會有任何直接的懲罰,但是卻必須當眾鞭打毀壞那些佛道的雕像、供物等祭祀用品,其家人不許為官。
如果那些信眾堅持不肯背棄信仰,那就是虔信徒,斷不可留,非殺不可!
如果被檢舉人屢教不改,第二次被人舉報且證實,則其家中子孫三代以內不許為官。若有第三次,則按虔信徒處理。
原本梁山推行真君教的時候,在境內清繳佛道雖然手段激烈,但殺人並不多,只是把那些廟觀強行拆除,在各地僅保留一個改造后的真君廟供人參拜。
那些佛道願意留下的,全部都轉變成了真君教的教士,絲毫不在乎冗員問題,反正花的都是香火供奉,不用衙門掏腰包,活不下去的自然就會自謀出路。
而那些不願意留下的,部分離開梁山境內去其他地域生活,更多的其實是還俗為民,融入了民間之中。
這些人裏面,有些是領了梁山的分地,安心去做農民了。
但還有許多人,其實還是在暗中做些傳道化緣之類的事情來維持生計。
不過以往梁山並未把這些零散的僧道當回事,執法成本又太高,便任由其自生自滅了。
白蓮教造反的時候,梁山搞過一次大掃蕩,已經清理過很多最後一類人了,但是古代的執法比較困難,難以貫徹落實到實處,根本就清理不幹凈。
這次梁山祭出了“全民舉報”大法,政策一收緊,這些隱藏在各地鄉村的僧道們就徹底倒了霉了。
民眾都是很現實的,說不客氣點,有奶便是娘,誰會為了僧道去觸怒朝廷啊?
兗州,萊蕪,定陶鎮。
長街之上,一群人正急匆匆的前去拿人。
“就在前面!”
“不僅我一個人,很多人都親眼見過那韓大郎在家中拜佛!”
“每天三炷香,早中晚,一次不落!”
一個漢子快手快腳地走在前面指路,他身後跟着十幾個衙役模樣的本鄉民兵。
如今梁山已經深入掌控了各地,包括小鄉村。
不過為了便於管理,在分地完畢之後,梁山曾經做過一次大規模的“並村為鄉、並鄉為鎮”活動。
梁山以多免除糧稅和勞役一年為代價,把離得近的幾個鄉村百姓合併到一起,統一居住。
如今梁山境內,已經有很多人煙不旺的州沒了小鄉村,最小的行政單位變成了鎮。
而梁山在每個鎮都設置了鎮長,又派駐了受傷退伍的前線士卒,當做民兵,定時輪換。
說是民兵,其實差不多相當於派出所民警,負責地方治安,替換了過去保正之類的職務。
這當然也給梁山的財政造成了一定的壓力,但是有新發的紙幣打底,問題不大。
如今梁山一聲令下,這深入到基層的衙役體系便開始展現出它的威力了。
今天鎮裏的鎮長剛讓里長把消息給鎮民們通告下去,當天便收到了幾十人的舉報信息。
扣除那些重複的信息,鎮長按照先來後到的順序排好,下令民兵頭領吳征帶隊分別前往核實及執法。
穿過了幾條街之後,便到了一個弄堂里,那漢子指着最裏面那間院子,低聲道:
“就是那裏了!”
吳征點點頭,示意道:
“你不須露面。”
“我率隊進去驗證一番,若是屬實,便抓他回去。”
“你直接回衙門等着領賞便是。”
那漢子猶豫一下,絲毫是擔心這到手的鴨子飛了,堅持道:
“小人可保這消息絕對屬實,願意跟都頭一同進去查驗。”
吳征哪裏會不明白他那點小心思,知道他擔心自己被裏面的韓大郎收買,私縱人犯,也便不再說什麼,只是一擺手,示意眾人跟上,當先大踏步向著那院子裏走去。
小院不大,入門一側是一個雞窩,裏面養了兩隻老母雞,讓院子的空間更加狹小了起來。
院子裏拾掇的比較乾淨,但空氣中一股雞糞味,分外難聞。
院裏只有一間土屋,黃泥堆成,稻草雜糅其間,一個漢子正墊着腳在那裏弄窗欞。
聽見門響,那漢子扭過頭來,見眾人上門,轉過身來下意識雙手合十便要行禮,但隨即便忍住,改成叉手,客氣問道:
“吳都頭來此有何貴幹?”
這鎮子就這麼大,鎮上的都頭誰人不識?
不過吳征不識得他就是了。
吳征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問道:
“韓大郎,之前里長通知,家裏不需祭祀淫祠,可通知到你這裏?”
這韓大郎聽完之後,面色一變,看了一眼躲在吳征身後的那漢子,失望地叫道:
“李二,當日伱摔傷了腿,還是我給你開的草藥,你居然賣我!”
李二臉上一陣青一陣紅,尷尬地從後面轉出來,叉手行禮,悻悻然地道:
“韓大哥,你這話怎麼說的?”
“什麼叫小弟賣了你?”
“鎮長都說了,只要你當眾把那些佛道的東西毀了,以後跟我們一樣,只拜真君,那就啥事兒都沒有。”
“既不打你,也不罵你,也不罰你的錢,怎麼就賣了你?”
“雖然咱們有些交情,但知道你暗中拜佛這種事情的人太多了,就算我不說,難保別人也會說。”
“與其便宜了別人,不如讓小弟來做這事。”
“得到了賞銀后,小弟立即便備一份厚禮前來賠罪。”
看着眼前嬉皮笑臉的李二,韓大郎長嘆一聲。
“罷了!”
“種善因得善果,種惡因得惡果,小僧當初就不該救你!”
“這是小僧識人不明,卻怪不得別人。”
“呦呵!”吳征眉頭一挑,“你這是承認了暗中祭祀淫祠之事?”
“哼!”韓大郎冷哼一聲,反口嗆道:“什麼淫祠?”
“自佛教東傳以來,我佛已有千載歷史,備受歷朝歷代帝王尊崇,乃是再正統不過的傳承,何來淫祠一說?”
“你們那驅魔真君才是淫祠!”
“放肆!”吳征大怒,“我家大寨主會飛、會放火,還刀槍不入,乃是我親眼所見,必定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無疑!”
“你們家那麼多菩薩佛陀,也沒見能保佑你一次!”
“有本事你便把他們叫下來讓我看看吶!”
韓大郎氣得渾身直哆嗦,指着吳征便罵道:
“我佛有大智慧,普及佛法來普度眾生脫離苦海,豈是那用神通小道來吸引愚夫愚婦的賊人可比的?”
吳征聽完便哈哈大笑起來。
“《神聖驅魔真君寶典》上,開篇便寫的很清楚,一切不能使用神通的高人,都是江湖騙子!”
“之前那白蓮教造反,山寨那邊特意派人把我們叫回去,專門詳細解說了一些江湖騙術,防止我們上當受騙!”
“你既然說神通是小道,來來來,你弄個小道出來讓我看看!”
眼見那韓大郎手足無措,拿不出神通來,吳征便更加得意起來。
“沒話講了吧?”
“既然沒話講,那就跟我們走一趟吧!”
他一揮手,身後的衙役們立即便沖入了韓大郎身後的土房裏面,一陣翻箱倒櫃。
那韓大郎想阻攔,卻被兩人一左一右架起,拖到一邊綁了起來。
不多時,衙役們便將一堆佛像、香燭、木魚、念珠等物事都翻了出來,裝在筐里,和人一起帶走。
那李二則樂呵呵地跟在眾人身後,一併往衙門方向去了。
到了次日,鎮中的人都接到了通知,讓所有人到衙門前的廣場上集合,觀看衙門對於邪教淫祠物品進行統一處理。
這是一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一群人熙熙攘攘地涌到了廣場之上。
只見那廣場正中間搭起來一個高檯子,旁邊放着一個架起來的木柴堆,尚未點燃。
等到小廣場差不多人都擠滿了時,鎮長帶着一群人從衙門內走了出來。
他當先上了高台,吳征則率隊壓着那十幾個被證實無誤的違禁人士跟在後面,按倒跪在鎮長的身後一字排開。
在這些人面前各自放了一個籮筐,裏面裝滿了各種佛道相關物品。
鎮長站在高台之上,環顧四周,大聲說道:
“自有朝廷以來,從來都不曾有過不征糧稅的事情,也從來不曾有過不征勞役的事情!”
“但驅魔真君來了,這種事情就實現了!”
“這不是和尚道士那些騙子能夠做到的事情!”
“和尚們只會告訴你老老實實地挨凍受餓,積攢功德後下輩子就有可能投胎到好人家!”
“但你這輩子還得繼續苦着!”
“道士們只會拿一些鬼畫符一樣的東西,說是能夠辟邪,把你的錢財全部騙走!”
“但你該得病還是照樣得病!”
“但驅魔真君不同!”
“說分地就分地!”
“說不征糧就不征糧!”
“說不征勞役就不征勞役!”
“這都是你們親身經歷過的事情,是再真實不過的事情了!”
“這是只有驅魔真君這種真正的神明才能夠做得到的事情!”
“既然大傢伙兒已經有了真正的神明,那麼又何必再去拜那些木雕泥塑?”
台下眾人聽了之後便不由得議論紛紛,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眼見台下一陣騷動,鎮長又陰着臉警告道:
“大家必須記住,我等如今的好日子是怎麼來的,別惹真君他老人家生氣!”
“否則若是真君降下懲罰,重新再收糧稅、征勞役,那時你們便悔之晚矣了!”
眾人聽完,立即便鴉雀無聲起來。
但台上被綁着的那韓大郎則哈哈大笑起來,諷刺地叫道:
“這便是驅魔真君的教義么?”
“用糧稅、勞役來收買或要挾百姓,果然還是那梁山賊的作風啊!”
“賊就是賊,便是披上一身神袍,依舊不脫賊骨頭呀!”
“這種傳教方式,是邪道啊!”
前面站着的鎮長臉色一黑,回頭一瞪眼,吳征急忙撲上去將那韓大郎按倒,把他的嘴給堵上。
鎮長深吸一口氣,露出笑臉轉回身繼續說道:
“真君仁善,給人改過自新的機會!”
“只要這些邪神信徒把面前的這些祭物丟到火堆里燒掉,一切便既往不咎!”
“但若有人冥頑不靈,死不悔改,那便定斬不饒!”
說完之後,他一揮手,旁邊的衙役便上前在那木柴堆上澆了油,點起火來。
鎮長讓人將台上幾人繩索解開,讓他們分別去“納投名狀”。
面對生死難關,這台上之人大多選擇了從心,紛紛老老實實地將面前筐中的物品依次投入火中,也將舊日的自己一併燒死在了這火堆里。
唯獨那韓大郎,是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寧死不改的那種。
他身上繩索被解開之後,也不反抗,只盤膝往地上一坐,從筐中拿出念珠、木魚,閉目念經,為自己超度,只等便死。
鎮長巴不得有一個刺頭來給他殺雞儆猴,當即冷笑一聲,喝道:
“和尚,你這是要自尋死路么?”
韓大郎住口不念,頭也不抬,平靜答道:
“肉身不過臭皮囊,今便舍了,也沒什麼。”
鎮長也是戰場上廝殺過的漢子退下來的,最厭煩這種道貌岸然的貨色,當即眉頭一擰,揮手道:
“把他這些破爛都給我扔火里燒掉,這禿驢拉出去明正典刑!”
眾衙役便上來將那筐里的東西都丟入了火堆里,韓大郎見到之後,登時大怒,起身向著火中那佛像撲去,口中叫道:
“不需你等動手,我自往生極樂去也!”
那大火燒的正旺,他一入其中,登時便被熊熊烈焰包裹了起來。
韓大郎抱住佛像,盤膝便坐在了火堆之中,口中喃喃念道:
“焚我殘軀,熊熊烈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為善除惡,惟光明故。喜樂悲愁,皆歸塵土。憐我世人,憂患實多。憐我世人,憂患實多……”
這副高僧做派着實驚到了許多人,一時之間,滿場鴉雀無聲,都呆愣愣地站在原地,安靜地看着那韓大郎在那裏燃燒,仔細聆聽他臨終的經文。
但不過是片刻功夫,那韓大郎便忽然渾身劇烈抖動起來,聲音也變了調子,只能勉力維持,臉上肌肉更是抽搐扭動不休。
驀地,那韓大郎猛然站起身來,邁步便想從火堆之中躥出來,但他如今身體已然受創嚴重,身形一晃便即摔倒在火堆里。
“救我……不,殺了我……”韓大郎那凄厲的聲音從火堆之中傳了出來,頓時又驚掉了一地的下巴。
這個世界上,很多人以為自己很勇敢,以為自己很虔誠,以為自己可以為了信仰不惜一切,包括為之而死。
但實際上,這是很難的事情。
韓大郎是有為心中之佛而死的覺悟的,但覺悟歸覺悟,並不能直接轉化成意志。
如果他選擇被斬首示眾,那他絕對是眉頭都不皺一下,坦然赴死。
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疼一下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
但不怕死不代表能夠承受痛苦的折磨!
韓大郎嚴重高估了自己對於痛苦的忍受能力,也嚴重高估了他對於佛祖的信仰。
事實證明,為佛祖而死,他可以做到,但為佛祖被燒死,他做不到!
能堅持火焰灼燒的痛苦而一動不動保持沉默,一直到被燒死,那可不是一般的信仰才能夠做到的事情!
能做到這種事情的人,在靈山上當有一個果位!
韓大郎高開低走,這臨終前拉胯的表現,把他之前營造出來的那種世外高人氛圍徹底破壞殆盡,還讓他這個佛教信徒徹底成了一個小丑,被台下所有人恥笑。
“他娘的!”
“不行就說不行,偏要裝出一副不怕死的好漢樣子,結果怎麼樣?”
“尿了吧!”
李二惡狠狠地往地上唾了兩口,剛才臉上的慌張徹底消失了。
若這韓大郎真以高僧做派死掉,他這個出賣者可就難以在這裏立足了,現在這樣的結果最好。
那韓大郎在火中打滾,見無人肯入內救他,生死之間頓時什麼方寸都失去了,嘴巴就如同不受大腦控制一樣,開始惡毒詛咒了起來。
“你們這群謗佛的罪人,業力會永遠纏着你們!”
“這兩年大旱便是明證!”
“你們的地里不長莊稼!”
“你們的井裏乾枯無水!”
“你們的存糧會被蝗蟲吃光!”
“你們所有人都會被餓死!”
“你們死後必然墮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他這麼一罵,頓時把僅剩不多的人緣也都給敗光了。
原本還有一些心中對韓大郎存有憐惜之情的人,如今也徹底變了臉色,更有那脾氣爆的當場便罵了回去。
“死禿驢,跟你家佛祖一塊燒死在裏面吧!”
“我們有驅魔真君保佑,日子好過的很,用不到你來操心!”
“早知你這麼惡毒,你剛來時便該將你拖出去亂棍打死!”
雙方對罵了幾句,那火焰之內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只留下木柴燃燒時“嗶啵嗶啵”的聲音。
鎮長便站出來收尾。
“好了,諸位鄉親,如今你們也見識到了,這些佛道背後的真面目如何!”
“以後請大家時刻注意,周圍人之中是否有依舊在信奉這些淫祠的。”
“如果有,一定要及時向衙門稟告!”
“一旦核實為真,衙門定然有賞!”
聽聞到了賞錢,台下百姓頓時又熱切了起來。
那些原本和台上之人相熟,也知道他們暗中信奉佛道,但礙於情分等原因不曾舉報過的人,如今則後悔不迭,深悔當初沒有早一步下手。
再次感謝執事“書友20210509162042966642365”的連續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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