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第276章 昭昭(三)
第276章昭昭(三)
只是話沒說完,就被打斷,秦爻說:“很好,你留下。”
除了秦爻,真的沒有人想得通,究竟是好在哪裏。
宋昭昭大概也是想不通的,所以他才會用一種驚訝的目光看着自己。
可是秦爻卻只是在想,怎麼就為了一個男人,把自己搞成這副樣子呢?
他很想問問宋昭昭,事到如今,你後悔嗎?
可是宋昭昭看着他的眼神那麼的平靜,很顯然,對於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已經選擇了坦然的接受。
秦爻開始在宋昭昭看不見的地方觀察着她。
她每天都做些什麼,她喜歡什麼,她平時除了工作,還會有什麼活動。
但事實是,除了舞台上的那方天地,宋昭昭真的是什麼都不在乎。
他答應了宋昭昭,帶着她去港城看嗓子。
臨行前那天,兩人一起,在寧城的市中心吃了頓飯。
秦爻不是一個講究的人,對於穿衣吃飯,更沒有什麼要求。
但是因為是和宋昭昭一起吃的,他還是事先去問了她的口味,找了一家小姑娘會喜歡的。
此時,寧城的夜晚燈光溫柔,秦爻看着面前專心吃飯的宋昭昭,只覺得她的一舉一動,都非常的可愛。
他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她,許久,終於開口,帶着點笑意:“其實,我有一個問題,很想問問你。”
宋昭昭從珍饈美食中抬眸,好奇的看向秦爻:“什麼問題?秦總,你說。”
“你以前在演唱會的時候,是不是有一次,崴到腳了?”
這個問題很顯然,讓宋昭昭愣住了。
女孩子坐在他的面前,搜刮著回憶,良久,才艱難生硬地說:“我不記得了。”
她不記得了。
這真是一個叫人覺得遺憾的答案。
秦爻聽見自己心中輕微的嘆息聲。
他抿了一口面前的紅酒,淡淡的,“是嗎?不記得了?”
“工作裏面受傷是家常便飯,我都不會放在心上。”宋昭昭聳肩,平靜地啞聲說:“我更在乎的是結果。”
“什麼事,都要講求一個結果嗎?”秦要問的不動聲色。
宋昭昭抬眸看着他,手中的叉子捏緊了些,“秦總指的是什麼?”
“沒什麼,我是說,愛情、事業、人生,所有的所有,都只能以結果來定論嗎?就沒有什麼過程,能讓你覺得值得?”
他更想問的是,和鄭珩之間的無疾而終,你覺得值得嗎?
但是這個問題太突兀了,很顯然也不適合直接問出口。
宋昭昭手中的叉子被微微鬆開,她又恢復了那副氣定神閑的樣子,淡淡的,聲音帶着受傷后的嘶啞說:“沒什麼值得的,有些過程,這輩子體驗一次,就夠了,再重來一次,可真是要命啊。”
秦爻想,他和宋昭昭在某種程度上而言,倒也算是同類人。
他也一樣,他只在乎結果。
秦爻微笑的看着宋昭昭,帶着讚許:“昭昭,你能這麼想很好,我們做事業,就是要以結果論。”
宋昭昭也笑了,朝着秦爻舉起酒杯,“謝謝秦總,你放心,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待。”
再後來的事,就是秦爻帶着宋昭昭去了港城最好的醫院,找了最好的醫生,去治療她沙啞粗礪的嗓子。
港城的醫院病房,他教宋昭昭疊千紙鶴,用心又認真。
其實他很忙,這並非什麼推辭,更不是借口,是真的很忙。
他已經太久沒有回到港城,有一大堆的事情要處理,可他還是把所有的事情都置之身後,在醫院裏陪着宋昭昭。
兩人一起疊折千紙鶴,宋昭昭一臉真誠的看着他,說,一隻千紙鶴一萬塊,是真的嗎?
秦爻很想笑,宋昭昭這個小獃子,根本就不知道她這個樣子有多麼的可愛。
她問自己的模樣,帶着一種難以形容的清澈乾淨。
秦爻甚至想說,都是真的,實在不行,一百萬一只,又有什麼不可以。
那個小小的唱片公司,從一開始,就只是為了你一個人開的。
宋昭昭,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
可是他什麼都沒有說,他想,不能操之過急,不能嚇到她。
千紙鶴在兩人的手中一隻只成形,門口的小弟等的心急如焚。
等到宋昭昭好不容易被醫生推走了,小弟才火急火燎的跑到了秦爻面前,說:“秦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大家都在等你。”
秦爻說不出心裏什麼感覺,似乎有點遺憾。
他原本想要等宋昭昭做完手術,再離開的。
他最後看了眼宋昭昭手術室的方向,在小弟的催促下,去了秦家。
秦家自從當初鬧了那麼一出,眼看着他結果了張五爺,秦家上下已經是戰戰兢兢,就怕秦爻這把秋後算賬的刀,無聲無息的砸在了大家的身上。
秦爻面不改色的走進了祠堂,現場一片安靜。
那個曾經被秦家的長老們推上台的傀儡家主秦浮,此時也在場,驚恐的看着他。
秦爻是個錙銖必較的主兒,之所以重新掌權之後,一直沒有收拾這幫人,只是因為在忙着寧城的事情,宋昭昭的事情,比這些人更重要。
可是偏偏有人不知死活,知道他回了港城,不達目的不罷休,說什麼都要找到他。
“都看了這麼久了,還沒看慣?”秦爻輕笑了聲,在主位坐下,看着眾人神色各異的臉,輕聲細語地說:“是不是非要把你們一個個送到下面去見見張五爺,才能確定我是活着的?”
“秦少.”有人心裏一咯噔,道:“您您這是說的什麼話,我們秦家上下,現在哪裏還找的出一個不服您的,你說東我們都不敢說西”
“是嗎?”秦要的唇角勾起譏誚的笑意。他不動聲色的整理着自己的袖子,垂着眸,神色清淡,下一刻,緩緩道:“我還以為,我當初如果死在海里,才能算讓你們安心如意。”
“秦爻!你說話有必要這麼難聽嗎?”秦浮漲紅了一張臉,忍無可忍地看着秦爻:“當時你下落不明,我們大家也是為了秦家的發展,才選擇了推舉新的家主上台!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對着大家指指點點!我們所有人,都是為了秦家着想!”
秦爻似笑非笑的看着秦浮,他的長相太妖了,這麼看着人,說不出來的詭異,讓被看的人一顆心七上八下的。
“秦浮,不要說了!”有人見狀顫聲道:“還不快點和秦少道歉!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秦少.”秦浮不甘心地看着秦爻:“對不起,是我冒犯了。”
“諸位這麼晚把我叫回來,不會就是為了讓我聽秦浮胡說八道吧?”秦要的眼神一一掃過眾人,聲音摻了點冷氣:“如果不說出個一二三四,我可不能有什麼好脾氣。”
眾人面面相覷。
秦浮剛剛雖然向秦爻道歉了,但是心裏並不服氣。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地方比秦爻差了,當時自己坐上了家主,雖然說家中有內亂,但也只是時間問題,如果再給他一點時間,他是可以處理好的。
只要只要秦爻沒有回來,他是可以處理好的。
因此,內心的憤恨難以遏制。
秦浮站了起來,表情染上了不甘:“秦爻,我們大家這麼晚聚在這裏,就是想問問你,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是秦家的家主了!”
秦爻真是要被秦浮逗笑了,他的眼中有冰冷的笑意:“你以什麼身份,在這裏質問我?”
秦浮的面色泛紅,他抿了抿唇,似乎是終於鼓足勇氣,緩沉開口:“秦家歷任家主,都是要和汪家結為姻親的,秦爻,你知不知道汪小姐一直在等你,可是你卻帶着別的女人回到港城!”
秦爻終於正眼看向了秦浮。
他掀起唇角,笑意未達眼底,聲音寡淡:“原來是在這裏等着我呢?”
秦浮臉色一變,惴惴不安:“你我說的有什麼不對!你在港城醫院一待就是幾天,連秦家的大門都不踏進來,你現在哪裏還有半點秦家家主的模樣!”
“秦浮,秦少肯定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你先不要說了!”有人狀似打圓場,實際上卻是在逼着秦爻馬上表態:“秦少,你和汪小姐的婚事,不會有失的,是不是?”
秦爻平淡的聽完,一直到現場鴉雀無聲,他才終於重新開口,聲音愈發的清淡:“汪小姐?我不認識。”
“你”秦浮一口氣沒提上來,緊張的說:“你怎麼會不認識!”
“老子這麼多年在外面打打殺殺,哪裏有功夫去看什麼女人?”秦爻意味深長的看着秦浮:“倒是你,應該沒少看。”
秦浮敢怒不敢言,一張臉漲的發紫,手握成拳。
而秦爻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時候不早了,你們想說的話我也聽了,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們,這個汪小姐,誰想娶都可以,我不會娶,我未來妻子,現在就在港城醫院裏。”
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此起彼伏。
秦爻知道眾人馬上就要反駁。
他冷笑,接着道:“我奉勸你們,不要隨隨便便勸我,畢竟張五爺的下場還歷歷在目吧?我這個人最討厭別人忤逆我,至於你們中間的某些人,我本就不想看再看見了,所以,不要逼我出手。”
秦要說完,起身舉步往外走。
有德高望重的長輩忍不住問道:“秦少,這麼晚了,你還要去哪裏?”
秦爻語調散漫,緩緩道:“哦,我還要去醫院陪我未來妻子,諸位自便吧。”
秦爻離開時,不知道為何,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輕快。
其實來之前,他沒有想過要將宋昭昭放在什麼位置上。
那些人說話聒噪,他反而在一瞬間,好像就明白了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他要宋昭昭。
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很多年,至此一生。
他想要這個人,留在他的身邊。
於是後來的後來,那位一貫熱愛權勢,在四九城呼風喚雨的秦少,突然就選擇了金盆洗手,將所有的產業開始洗白。
宋昭昭復出后的第一場演唱會,秦要剛剛完成了名下所有產業的大清洗。
他坐在台下,看着台上熠熠閃光的宋昭昭,眼中的溫柔無法藏匿。
人怎麼會沒有感情呢?
都有的。
無非是面對的人是誰。
秦爻所有的感情,都只有在面對着宋昭昭時,才能流露出來。
宋昭昭經過這段時間的成長,氣質和從前大不相同。
她變得更加堅定,也更加自信。
秦要就這麼坐在台下,只覺得一切都很值得。
演唱會結束的第二天,微博熱搜上,都是宋昭昭演唱會的內容。
這一次,不再是美貌,而是歌聲。
“滿意嗎?”秦爻坐在陽光盛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正在玩手機的宋昭昭,“你看你笑的,眼睛都眯起來了。”
“你懂什麼!”宋昭昭摁滅了手機,表情和在舞台上一樣,明亮又動人,她說:“秦爻,我真的做到了,我在很早之前,就想要用自己的歌聲來證明自己了。”
“多早?”秦爻輕笑,走向宋昭昭,陽光落在他的身上,鍍上了一層光影,宋昭昭看着男人凌厲漂亮的面容,只覺得那雙狐狸眼笑起來的模樣,太勾人了些。
她一時間忘記回答,就這麼獃獃的看着他。
而秦爻笑着,垂眸看着宋昭昭獃獃的表情,幾分揶揄:“是不是早在我背着你去醫院的時候,你就是這麼想的了。”
“你什麼時候背着我去過醫院?”宋昭昭愣住,“你怎麼瞎說?”
“真的沒有嗎?”秦爻不動聲色的反問。
宋昭昭皺眉,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秦爻,你是不是想要碰瓷啊?我什麼時候讓你背着我去過醫院?”
“很久以前了,早在你和鄭珩談戀愛之前。”
這話,讓宋昭昭完全愣住。
“我”宋昭昭張口結舌:“我那個時候,就認識你了嗎?”
“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從舞台上下來,崴傷了腳,沒有人敢背你去醫院,最後是一個戴着鴨舌帽的男人,主動上前,背着你去醫院做了檢查。”秦爻深深的注視着宋昭昭:“宋昭昭,我就是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