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第112章 小狼崽子也不過如此
梁瑞天掀起眼皮,厭惡的視線在朱屠戶的臉上停留片刻,抬抬手,冷聲道:“既然如此,將此人押下去,由刑部問責。”
言畢,他故意側過眼,挑眉瞧向岑尚書:“岑大人沒意見吧?”
岑尚書心中清楚,朱屠戶沒有開口將自己撕咬出來,那是因為他手裏掌握着朱屠戶老母親的性命。
眼下這個時候,梁瑞天肯息事寧人,將影響降到最低,岑尚書自然喜聞樂見。
他連連點頭:“那是自然。本官會告知刑部,讓他們好生調查,千萬不能姑息。”
朱屠戶被梁府之人拖拽走。
經過岑尚書之際,朱屠戶哀切地望着岑尚書,高聲討饒:“求尚書大人看在我自投案的份上,保我家人不死。”
岑尚書被他這話驚出了一身冷汗。
他餘光睥睨梁瑞天,見後者正忙着同沈月溪說話,似乎並未注意到這邊,岑尚書臉上的慌亂之色才微微鎮定幾分他哪裏知道,梁瑞天看似根本沒有瞧他,實則餘光早就看了一個遍。
不僅梁瑞天,就連梁羽羽也睜大雙眼,盯着岑尚書。
【哼哼~看來朱屠戶家人的性命把握在岑尚書手裏啊。】
【爹爹若是能派人盯着岑尚書,將此事坐實,那岑尚書和朱屠戶之間的關係也就不言而喻。】
【即便是岑尚書手眼通天,朝堂上不能對他如何,便是在京城放出消息,也夠他吃一壺。】
【誰讓他這麼不長眼!居然敢派人來胭脂閣搗亂?】
【不知道胭脂閣是娘親的心血嗎?】
梁瑞天順勢瞧向沈月溪。
乖寶這倒是個好主意。
自打沈月溪有了這胭脂閣之後,已經多日沒有空子同自己親近。
若是自己能將這見事情辦得漂漂亮亮,讓沈月溪高興,指不定日後能與夫人多多親近。
思及此,梁瑞天喚來長隨,低聲叮囑一番。
他吩咐事的功夫,岑尚書帶着岑嘉安同沈月溪寒暄幾句,匆匆離開。
看熱鬧的人群也紛紛散去。
沈月溪秀指輕抬,揚動下巴,指向人群散去的方向,對柳秋打了個眼神。
後者會意,即刻跟了上去。
*
另一邊。
岑尚書與岑嘉安上了馬車。
車子才剛剛駛出幾步,岑尚書揚手衝著岑嘉安便是狠狠一巴掌。
岑嘉安年幼的臉上頓時多出一個巴掌印。
他原本坐在馬車上,被岑尚書這一巴掌打得,頓時身子一斜,順勢從椅子上跌落。
岑嘉安跪在岑尚書身前,耷拉着腦袋,聲音嗡嗡:“父親打得是。”
“今日之事,是我思慮不周,非但沒能坐實胭脂閣出售貨物有問題的罪名,反倒是牽連了父親的名聲,是我不好。”
說完,也不用岑尚書開口,岑嘉安抬手一左一右交換着,在自己臉上狠狠抽打。
岑尚書鼻尖翕動,怒火難消,居高臨下盯着岑嘉安,冷冷地道:“岑嘉安,當初我為何會收你入府,你心中自該清楚。”
岑嘉安垂首,微微點頭。
岑尚書冷哼兩聲,袖袍輕甩,整理一番,冷着聲音:“若不是你說,你能幫我打消梁瑞天在朝中的得利之勢,憑你的資質,怕是一輩子也難入我岑府。”
岑嘉安依舊垂着眼皮,默不作聲,一臉乖巧。
“可是你這幾次屢屢出錯。先是讓我將梁家與鎮國公議婚一事告訴依依,害得依依一時不穩,丟了臉面。如今想要議親都是難事。”
“現在,又栽贓胭脂閣不成,還險些讓朱屠戶將我也拉下水。”
岑尚書唰地湊到岑嘉安面前,手掌托住他的下巴,迫使岑嘉安看向自己。
他那雙眼睛滿是陰沉之色,冷目凝視岑嘉安,一字一句:“你到底是來幫我?還是來幫梁家?”
岑嘉安看似年幼的臉上,卻帶着這個年紀不該有的深沉。
他定定地望着岑尚書,低沉道:“父親收養,給我一口飯吃。我自然全心全意為父親做事,絕對不敢有任何二心。”
岑尚書凝視岑嘉安,瞧了許久,眼看着岑嘉安一臉誠懇,着實不像是撒謊的模樣。
半晌,岑尚書的手緩緩鬆開。
他長嘆一聲:“罷了,我再相信你一次。過幾日我得空,讓別舍道人來府里。我要好好問問他和沈月溪到底是什麼關係。”
言畢,岑尚書輕敲馬車廂壁。
不多時,馬車停下。
岑尚書半眯起眼睛,眉角向上一挑,眼角凌厲餘光落在岑嘉安臉上。
不用岑尚書多言,岑嘉安已經明白他是何意。
車簾掀開,岑嘉安單手撐着車門框,輕輕跳落在地上。
還不等他站穩,馬車已經匆匆而去,險些將岑嘉安帶倒。
他眼睜睜看着馬車消失在視線中,這臉上的單純與恭敬之色瞬間消失。
岑嘉安揚動唇角,冷然一笑,轉身往右手的長巷中走去。
他剛入長巷,一道黑影立即緊隨其後,跟在他身旁。
黑影瞧到岑嘉安臉上鮮紅的五指印,眉宇之中閃過一抹冷厲:“主子,姓岑的又打你了?”
岑嘉安倒是面色坦然,沒有半分波動。
他頓住腳步,右手拇指從左邊唇角一點點滑動到右邊嘴角,隨即用力向下一拉。
嘴角的鮮血被他拉出去些許,一直蔓延到下巴。
岑嘉安別過頭,神色淡定,瞧向身後之人:“道人不必擔憂。”
身後的黑影從暗光中探出些許,劍眉微緊,望着岑嘉安。
後者漠然一笑:“姓岑的是秋後螞蚱,跳不了多久。這朝堂馬上就要天翻地覆,我的大仇就要得報。道人該高興才是。”
別舍道人凝望岑嘉安,看着他那張本該單純的臉上此刻滿是陰曆的笑容,心中也不由輕顫。
沉默片刻,別舍道人對岑嘉安抱拳行禮:“主子說得是。接下來,主子打算怎麼做?”
岑嘉安輕輕拍了拍臉,眼底狠厲消失。
他嘟起嘴,黑目中浮現幾許無辜模樣:“自然是去梁家看看。梁夫人想必正等着我送點消息過去,好抓住岑尚書的把柄。”
聽到‘梁夫人’三個字,別舍道人輕咬牙關,狠狠道:“我這個師姐還不知道自己大禍臨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