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第180章 他既然能爭，為何不爭？
華貴婦人眉間有花鈿，頭上的釵環顯示了她尊貴的身份，她是四皇妃秦瀾，也是秦尚書的女兒。
她眼裏同樣有不解：“這三年來，陛下對二皇子不聞不問，當年說流放就流放，不就是因為不是親生的才會如此心狠嗎？可是再心狠，明面上二皇子已死的消息並沒有上奏陛下，他突然要召二皇子進宮，難道是想試探你和三皇子？”
蕭恆目赤欲裂，“老三就是個廢物，有什麼好試探的，倒是現在的局面變得棘手得很，如果朝臣知道皇子死在流犯村卻一直沒有通報，一定會上奏父皇徹查此事，父皇不管在不在乎這個二皇子，都會做做樣子讓人徹查到底，我怕的是……”
四皇妃不解：“殿下怕什麼？”
四皇子隱隱不安：“我怕……父皇是在為老三清君側，畢竟按祖制老三繼位才合乎情理，雖然父皇不曾表態，但是榮王謀反我沒有搶在岳羲之前救駕，讓他心寒改變心意也是有可能的，我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麼父皇寧願給遠在邊境的岳羲將軍送密旨卻不給我這個機會……難道他真的從來就沒有信任過我嗎？”
他當時是想耗一耗榮王的兵力，也想讓陛下以為三皇子與榮王勾結，他萬萬沒想到，會半路殺出個奉密旨救駕的岳羲將軍，把他打了個措手不及，將計劃全部打亂。
他以為是瓮中捉鱉，沒想到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說到底，父皇還是不放心不夠信任他。
四皇妃卻不這麼認為：“我倒覺得，陛下是在為殿下清君側。”
四皇子不解：“怎麼說？”
四皇妃的纖纖玉指放在四皇子的額鬢兩處，輕輕揉按，聲線溫柔：“陛下想要傳位給殿下就得讓三皇子有一個不能繼位的理由，比如……謀殺皇子！”
揉按的纖纖柔荑被四皇子猛按住，他目光幽幽的看着四皇妃：“你是說，父皇其實是在為我佈局？”
四皇妃紅唇微翹，微微點頭：“諸多皇子當中，不管是眉眼還是才幹或是心情，殿下才是最像陛下的。如果陛下真想傳位給三皇子，不會一直讓他沒有攝及政務，一直以來，他看起來很得寵，卻像個襯托的擺設，招之即來，揮之即去，婚配的三皇妃也只是禮部侍郞之女，不像殿下，婚配之事都由您自己做主，這是想圓他當年求而不得的遺憾，所以，陛下對殿下終究是不同的。”
四皇子聞言，盛怒的雙眸轉驀和煦，將四皇妃緊緊攬在懷裏：“對，從小到大，父皇看着對我最嚴厲，實則最疼愛我，不然，本來是希望我娶孫太傅的孫女，我當時突然請婚求娶你，他只是訓斥我幾句就同意了，瀾兒，如果一切真如你所斷，那我……才真的高枕無憂。”
四皇妃提醒道：“殿下，我們應該想想怎麼才能讓二皇子的死跟三皇子扯上關係，三皇子一除，大皇子已廢，二皇子又死了，大未才能名正言順的落在殿下手中。”
庭深幽幽，四皇子渾厚的聲線情緒難辯：“可是，有一事我實在想不明白。”
四皇妃：“何事？”
四皇子：“我真正的二皇兄，真的已經夭折了嗎？”
四皇妃怔愣：“這事殿下不是查過了嗎？章家的原配生前對外稱有個孩子胎死腹中，不就是那個二皇子嗎？不然她也不會鬱鬱寡歡最後病死啊！”
四皇子說不清楚自己的心情，眉間的愁雲散開又凝聚：“我是怕……當時的章家並沒有說實話。”
四皇妃笑笑：“不可能，當時的陛下還未登基，老候爺當時沒有理由那麼做，他當時與陛下情同手足，就是怕陛下未登基落下殘忍殺子的罪名，否則光是這個罪名，太上皇也不會把皇位傳位給他，聽我父親說，太上皇一開始的屬意並非陛下。
而章家更是為了前程把自己的兒子送出去的，那個二皇子肯定是老候爺替陛下殺了，他現在瘋了也是報應，一個知道陛下最大秘密的人，如果真正的二皇子還在，陛下怎會毫不猶豫的殺了替代品？”
四皇子微微點頭，看着勾木上的燭火，枕在四皇妃的腿上暗鬆口氣，緩緩閉眼：“若真是如此，自然是再好不過！”
皇位之爭，從來都是腥風血雨，他既然能爭，為何不爭？
父皇的皇位不也是爭來的嗎！
如此一想，四皇子的雙眸再睜開時，已是洶湧的殺意。
……
雅間和小間的佈置果然不同，雅間的佈置雖也不算豪華，但勝在炭火足，也沒有隨處可見的粉塵，吃食的配例都比小間的多幾道，還有浴桶可以凈身，但大冬天的大家都不會在這方面浪費功夫，主要是實在太冷了，都捨不得脫衣衫。
從過了第三驛站開始，風雪就越來越大，條件越惡劣，住在雅間就猶如身處溫暖鄉。
王書顏很滿意，飛影等人就更滿意了，出來一趟本來都想好如何風餐路宿，這下倒好，天天吃飯睡足。
連着三天，王書顏等人在驛站的待遇都是被安排在雅間，再心安理得也不免困惑。
第六天，王書顏等人下樓時看到了熟面孔，竟是樑上士，隨行的人還有幾名將領。
他們似乎早早就到了。
“王姑娘，別來無恙！”樑上士看着她的表情帶着若有所思，客氣里竟還藏着幾分欽佩和狐惑。
“樑上士怎麼親自過來了？”王書顏疑惑，這傢伙怎麼像是掐着時間過來接她似的。
樑上士起身笑迎：“王姑娘本是替梁某運的軍需要務，我自然是要親自過來迎接的。”
王書顏自然不會相信，隨着話頭道：“也是，那咱們就在這裏交接吧。”
樑上士笑意一僵：“這可不行，按規矩送到邊境的軍需得在城樓驗收蓋章，並且還需要章督領親自蓋章過目。”
然後他一臉曖昧的附在她耳邊壓低聲道：“王姑娘與章督領的關係你知我知督領知，您就別為難我了，章督領知道你親自送軍需，特意讓我過來接您的。”
王書顏深深看着樑上士：“不是樑上士您讓我送的嗎？難道是樑上士自作主張安排的？”
被她如此直白一問，樑上士神色難堪，訕訕道：“時辰不早了，王姑娘請吧。”心裏暗罵：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風雪凌虐，山路崎嶇。
如果不是樑上士親自過來帶路，王書顏還真不敢保證自己可以順利找到位置，畢竟這個時候的地圖容易有誤差，很容易被誤導走岔和迷路。
大未的最後邊防線是一座高築的城樓，駐軍十萬將領，易守難攻，如果這道防線被攻破，魯國和蠻猽如入無人之境，但這是不可能的。
馬背上的樑上士亮出令牌，守城小將即刻開城門，兩邊城門敞開，王書顏的車隊陸續前進。
飛影正要駕着馬車往右邊安置，不料一名男子親自過來。
飛影認得他，他是章督領的長隨不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