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第161章 不嬌不卑
留飯是不可能留飯的，今天出來平亂一天，再磨蹭下去就回不去了。
王書顏笑着搖頭婉拒：“不必了嫂子，我出來后我娘已然憂心一天，人我已帶到，國通候的府兵一人不少。”
她就是走個章程，從這裏調兵出去，也給人家還回來，才合規矩禮數，在人家府里吃飯這事真沒想過。
二夫人幾個有些錯愕和意外，這就走了？
邱氏也猜想過她會拒絕，畢竟天色已晚，留也不合適，但是面上的熱情還是要做的：“一頓飯的功夫，耽誤不了多少時辰的。”
二夫人也笑着勸道：“是啊，左不過也是一頓飯的功夫。”
但是和一群陌生人一起吃飯就不是只一頓飯的功夫了，王書顏笑咪咪的婉拒，眉宇柔和的跟人家解釋：“真不用了嫂嫂們，雪勢漸大，晚了怕是不便，而且我害家人憂心已是不孝，晚飯如果還在外頭吃，我娘就該傷心了。”
這是大實話，雪勢已經漸漸厚重，再晚一點回去就是直接回不去了。
邱氏是個穩重的性子，心思是站在家人的角度想幫小叔瞧姑娘的品性，所以看着外頭的飄雪，又見人家張嘴不離家人，心裏滿意，面上卻無奈點頭：“那好吧，等雪停了你就過來府里吃茶。”
王書顏乖順點頭，“好呀，回來我給嫂嫂們帶點我自己配的時令茶。”
其它夫人見她不卑不亢，連巴結的心思都沒有，又是個孝女，心裏很是滿意。
二夫人掩嘴笑：“時令茶？這名字聽着新奇，那我們就沾小九的福盼着雪停了。”
王書顏連連點頭，將身上的狐裘脫下來還給五夫人。
五夫人見她作勢要將狐裘脫下忙按住：“這狐裘你穿着回去吧，天寒地凍的，別落下病。”
心裏隱隱不舍，但是表面的大方還是要做做樣子的，不然顯得她這個長輩太小家子氣。
王書顏是很冷沒錯，只不過剛見面就收人一件相當於一棟房價的狐裘覺得多少太貴重了，莞爾笑道：“無功不受祿，五嫂的心意書顏心領了。”
卻不料，她剛脫下五夫人的，有人又給她披上另一件狐裘，竟是邱氏。
邱氏的貼身婢女正好把自己的狐裘捧着送出來，邱氏見狀，直接溜着空給人家套上去，笑得一臉和煦：“怎麼無功？你領兵平亂救於百姓水火，又把國通候的府兵一人不少的帶回來，這不是功嗎？”
轉首對五夫人嗔笑道：“這狐裘是老五送你的生辰禮，你怎好送人，還是穿我的回去吧，這件狐裘我還未穿過呢。”
又對錯愕的王書顏道：“飯不吃就算，這狐裘如果不要就是看不起我們‘國通候’了。”
五夫人果然沒再堅持，笑着朝邱氏應是，人家說的是事實，丈夫生前送她的生辰禮，她自然是捨不得的。
眼前這五位在王書顏眼裏就是俏寡婦，丈夫慘死在戰場就算了，還沒有一男半女，大好的青春就這樣浪費在守寡中虛度。
原書里，這幾人在最後一刻都是為護百姓死於亂箭的，眼下看她們好好站在自己面前，王書顏的心情有些微妙，有敬佩有惋惜，章九臨這幾個嫂子一個賽一個的美艷，卻願意不改嫁窩在這裏守寡可見其性是忠義仁厚的。
其它人也大有她狐裘不穿就走不了的架勢，王書顏哈哈爽朗一笑，沒再拒絕，利落的翻身上馬道：“嫂嫂們回屋吧，莫受寒了。”
又對章家軍拱手道：“弟兄們今日辛苦了，有緣再見！”然後和段離騎馬揚長而去。
章家軍的兒郞們何時見過這樣的女子，不過一天的功夫，就跟自己稱兄道弟了，看着她急火火的走人，都有點沒反應過來。
邱氏看着揚長而去的身影，忍不住讚賞道：“不錯，不嬌不卑，進退得當。”
二夫人笑着提醒：“大嫂，還是讓弟兄們都進屋吃頓熱乎的先，回頭你再細細問他們。”
邱氏笑着點頭，讓傅管家安排廚房開灶。
章家軍的兒郞們暗鬆口氣，總算想起他們了，人家早就又冷又餓了好吧。
……
縣衙的人手因傷亡變得更加有限，受監流史調派的差役因為傷亡稍重也不夠人手，顧縣令打鐵趁熱的上門對各候府豋門拜訪並說出人手不足的難處，國通候第一個表示協助，其它候府見國通候出人，也不願甘於落後，都大方的派人出去。
如此一來，趙謙手上能用的人從三十個不到漲到近千人，這可把他樂壞了，直接怔用了縣門遇難事主的家宅做為輪值休息地，每兩個時辰就換人輪值。
一入夜，暴亂后的通州縣陷入短暫的悲痛后，便是對明日是否還能安定如初的憂心裏。
顧縣令從各候府拜訪完就窩在書房不想動強，一來是冷的，二來是累的，這一天發生的變數都夠他恍惚好幾天了。
“遇難的衙役和差役這麼多，我想想都心疼。”顧縣令對幕僚齊通含淚道。
齊通嘆了口氣：“大人節哀，眼下我們該給他們的親屬撫恤才是。”
按照未國律例，因公傷亡的差役親屬可領十兩撫恤銀，需由縣令奏摺上報，朝廷才能統一撥款。
顧縣令點點頭，然後又愣住：“這個是向朝廷申請的，眼下榮王造反，我要怎麼寫摺子申請啊？”
齊通也想到了，如果榮王已經控制了京都，這摺子能不能送上去還不知道呢，送上去就等於告訴榮王，你帶來的兵已經被縣衙緝押了。
顧縣令一想到今天自己差點就死了，忍不住瑟瑟發抖，“官家那邊的消息尚不明朗，傷亡撫恤銀一事先緩一陣吧，待有了確卻的消息再另作打算。”
齊通也覺有理，“那撫恤銀一事暫且挪用縣衙的庫銀？”
顧縣令神色有些肉疼，縣衙的庫銀朝廷每年就撥一次，還都是年底撥的，剩下的本就不多，不過人都死了，就在還在也是要給人發些餉銀的，不是挪這個用就是挪那個用，咬咬牙：“行，發吧。”
齊通心裏暗鬆口氣，這縣令大人雖然平常總是慢半拍得氣人，但是對待下屬是真的上心的，這也是很多人願意跟着他的原因，雖然不夠聰明但是夠仗義。
他重重躬身：“齊通感恩大人體恤。”(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