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第149章 鬧事
方子口村的‘義學堂’已經建好半月，周頌卿和村長此時領着村民們在村口候着，其中還有沈確。
入冬後天氣越來越冷，每個人身上的衣衫都顯得厚重。
馬車剛停到村口，周頌卿和村長急急迎上去，每個人的臉上滿是殷盼。
盼了這麼多年，村裡終於有鄉紳建學堂讓先生過來授學了。
馬車上的廂門被推開，先下來一位青袍男子，面容清雅，他看到方子口村的村長來迎神色閃過吃驚，朝眾人稍稍頷首再放下凳子，將裏面的人迎出來：“先生，到了。”
在眾村民期盼的目光里，下來一位身長瘦削，長相溫潤儒雅的男子，他鬢角微白，面色粉白，年近知命（五十），即使素袍粗布卻難掩氣度，所有的閱歷與學識都藏在他那雙睿智的雙眸里。
黎山長一掃眾人，溫聲里攜着隱隱笑意，謙卑的朝眾人躬身：“實在罪過，老夫讓鄉親們久等了。”
周頌卿忙躬得更低的回禮，神色滿是敬仰：“先生能蒞臨方子口村，是我們村的福氣，一路周車勞頓，黎先生真是辛苦了。”
村長怕說錯話，忙附合：“是啊是啊。”
村民們看到這義學堂的山長氣度不凡，臉上更是堆滿笑意，恨不得讓自家的孩子摸摸這個黎山長。
每個村民手上都提着見面禮，有人是雞蛋，有人是糧食，有人是青菜，有人是餅或饅頭。
一看到他下馬車，都蜂擁而上的擠上去，用熱情表示了自己的激動與歡喜。
黎山長推拒不了，也想和村民們打好關係，便讓兩個學生把見面禮都收下了。
入冬涼意漸甚，黎山長笑着對眾人道：“都回去吧，天漸冷了，別讓孩子受了寒氣，等學堂的一些雜務安排妥當，我和里正選好日子就會通知大傢伙的。”
眾人聽得心裏暖暖的，覺得這個山長沒有半分架子，第一次這麼近距離的接觸到山長，都不想第一個離開。
沈確被黎山長身上的氣韻和謙遜折服，聽說這個人曾經在朝為官，眼下是退隱山林為未國子民授學。
周頌卿和村長忙讓村民們都回去好讓黎山長休息，沈確恭謙上前領着黎山長去‘義學堂’的住處。
鄉紳說過黎山長此行是歸隱山野，所以是長年授學，住處在蓋學堂的時候就安排在義學堂里，跟隨的兩人是他的學生，主要是過來求學和侍候他的起居。
沈確從義學堂回到藥廠，臉上掛着的笑意就沒下來過。
王書顏剛剛巡視完藥廠的進度回來，笑問：“什麼事值得你這麼高興？”
沈確不由感嘆：“那個黎山長真是不錯，談吐不凡，這下村裏的孩子有福氣了。”
王書顏臉上的笑意微斂，想起章九臨的話，琢磨着什麼時候讓元正去見見他。
銅鈴響了三聲，這是收工提醒，也是飯點到了。
“大牛哥，先封箱，吃完飯就可以直接讓春叔送到仁心藥堂了。”和大牛一組的林水生見大牛聽到鈴聲就想走，他忙扯住人商量道。
就差兩枚竹釘就完事了，林水生想先做完，覺得反正不差那一會兒。
“大牛，快點。”大壯已經在催他。
村長兒子大牛老早就聞到飯香了，怎麼會同意繼續餓着肚子幹活，聽到大壯的催促當即黑着臉道：“要釘你釘，老子要吃飯了。”
說完，他拿起自己帶來的碗筷和大壯像一陣風朝食堂跑去，先到先得，去晚了又要排半天隊。
林水生無奈，想着反正也是要排隊，只得自己釘，做完手上的活，他再拿着碗筷走到食堂的時候，飯菜卻沒有了。
蘇大娘看到林水生愣住了，很是尷尬：“你還沒打飯啊？”
以為剩得多，所以最後那一勺她就給沈秀才了。
林水生也有些尷尬，畢竟今天是他自己晚來了，也不是蘇大娘的責任，便笑着擺手：“沒事沒事，我回去隨便吃點。”
其實回去做也時間不夠了，想了想，便餓着肚子往回走。
蘇大娘觀察了一會兒見林水生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食桌上趴着休息，頓時懊惱的跟沈確說起這事：“都怨我，以為做多了。”
沈確此時已經吃了一半，自然不好把自己的拿給他，一時也犯了難。
王書顏這會兒還沒回去吃飯，正好聽到兩人的談話，笑着對蘇大娘道：“這不簡單嗎，你給他重煮一份就行了。”
蘇大娘一怔：“單獨煮啊？其它人知道會不會不好。”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怕有些人想歪了。
王書顏不以為然：“你是伙頭娘，你管着廚房，工人不夠吃自然你得負責解決，總不能讓他下午餓着肚子幹活吧。”
蘇大娘想想也是，便笑着應下，麻溜回到廚灶給人下了一碗雞蛋肉碎野菜湯麵糊糊。
餓得咕咕叫的林水生正縮着脖子閉目眼神，趴在食堂桌子的他聞到香氣，猛的醒來，正好對上蘇大娘和煦的笑臉：“吃吧，顏姐兒吩咐我給你做的。”
林水生看着眼前香氣四溢的麵糊糊，心裏滿是感動，他遲疑道：“可是，我吃完去上工就肯定遲到了。”
“顏姐兒說了，不能讓你餓着肚子幹活，吃吧。”蘇大娘貼心的給他放下筷子，然後就走了。
食堂里很多在小憩的工人，他們聞到香氣也醒了，都湊過來瞧，看到林水生那一大份的麵糊糊，頓時覺得自己中午吃的伙食不香了。
中午就是簡單的米飯配野菜燉雜菌，都沒有肉和雞蛋呢，不由酸了。
林水生心裏歡喜，吃得一滴不剩，回到工房幹活的時候確實遲了，他上去搬封好的箱子，有人伸腳拌了他一下，他手上箱子一抖，差點掉下來。
“不是吃過飯了嗎，你怎麼還沒力氣啊？”
“就是啊，白瞎吃那麼好了。”
說話的人是大牛和平常一起廝混的大壯，兩人目光鄙夷的看着林水生。
林水生不想與人計較，悶聲不吭的把貨放到貨車上。
他轉身去搬未封箱的成藥，拖着小竹輪貨車往上堆了五箱，準備開始釘竹釘封箱的時候，後背被人猛的一推，腳被人拌住，最上面滿箱的成藥被他推得翻落在地碎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