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校門橫幅

星期五早上5：20分，廖肅睜開了眼睛，昨晚上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著了的。

雖然不怎麼吃晚餐，但是早餐是不會忘記的，每天都得吃一些。

很多時候他去餐廳，阿姨們還在準備早餐，只能吃麵皮，其他的都還沒有準備好。

因為經常“第一個”去餐廳吃麵皮，那個窗口的幾個阿姨都認識廖肅了。

學校的麵皮和外面的不一樣，外面的一碗就是一張，而學校的是隨便抓一把。

因為認識廖肅了，每次阿姨都會多給一些，甚至有些阿姨直接給廖肅換成了大碗。

等他到教室的時候，還沒有人來，天也沒有完全放明。

廖肅便站在陽台上看着後面的“櫻花山”，這段時間櫻花還沒有開，整個櫻花山的樹都是光禿禿的。

過了幾分鐘，走讀的同學陸陸續續地來了，廖肅便準備回教室了。

無意間，廖肅聽到同學聊天，斷斷續續地聽到了這幾句“不知道是誰弄的”“恐怕是有……情況吧”“想不到一中還有……”“這下又有戲看了。”

這些同學不是廖肅班上的，他自然是不認識的，也不能上去問發生了什麼。

不過，他隱約能感覺地到，這件事恐怕和昨天晚上的事脫不了干係。

又過了幾分鐘，同學們都陸陸續續地來教室了，不過大家並沒有交流有關校門口的事。

直到廖肅看到張源寶走進了教室，他才能問問到底是發生了什麼。

依據廖肅對張源寶的了解，要是真有什麼新奇的事，她是一定會說的，自己不用問，她也會主動提起。

張源寶坐到位置上，廖肅便裝作若無其事，等待着張源寶主動和自己“分享”。

過了十幾秒，她都沒有絲毫想要說什麼的意思，廖肅終於忍不住了，便主動問道：“你來學校的時候，沒發現什麼么？”

張源寶本就是個好奇心很重的女孩，她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啊，怎麼，發生什麼事了么？快給我講講！”

廖肅見張源寶不知道，便瞬感疑惑，心裏想到：難道是我聽錯了？

張源寶見廖肅遲遲不回答，好奇心瞬間上頭，繼續說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說啊！”

廖肅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走讀生回去的時候應該會有人看見那兩個人，便問道：“對了，昨天晚上你回家的時候，在校門口有沒有看見什麼？”

張源寶有些失望地回答道：“我什麼都沒有看見，昨晚上我就是想着去校門口看看再回去的。”

“卻沒有想到，林叔叔親自來接我了，他不讓我在門口有過多的停留，直接把我帶上車了。”

“我從車窗上往外看了一眼，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啊！”

廖肅便說道：“昨天晚上，我看到有一對中年男女（廖肅並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夫妻）來校門口，想要進來找什麼人。”

“但是，保安叔叔不讓他們進來，隨後，兩方就發生了衝突，最後好像還動手了。”

張源寶連忙說道：“那後來了，他們打得嚴重么？最後咋解決的？”

廖肅回答道：“不知道么，我也是才看了一半就被教導主任發現了，不過，好像這事挺大的，驚動到了校領導。”

張源寶又問道：“這麼說，今天早上，他們也來鬧了？”

廖肅搖了搖頭，回答道：“我沒有看見，只是早上聽到有同學在聊這個事，我以為你知道呢。”

張源寶問道：“誰在討論，我去問問不就知道了么。”

廖肅說道：“不是咱們班的，就是在陽台無意中聽見的。”

張源寶說道：“唉，可惜了，真是急死人了，什麼都沒有看見……”

兩人正聊着，劉慶從教室外面走了進來，這次他沒有遮掩，廖肅瞥見了他眼睛邊上的淤青。

張源寶見廖肅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便順着廖肅的目光看去，也看見了劉慶。

她也看見了劉慶臉上的傷，便靠近廖肅，小聲問道：“劉慶怎麼了？我看他臉上好像有傷啊！”

廖肅聽到張源寶的問話，連忙將目光從劉慶身上移開，回答道：“不知道啊，我想是撞到那裏了吧。”

張源寶沒有再問什麼，廖肅知道劉慶這段時間肯定心裏難受，也不便和他多說些什麼。

早讀之前還有20分鐘的“早早讀”這段時間是沒有分配的，隨意學習，班主任會親自來教室看着。

而廖肅的班主任為了防止大家“早早讀”打瞌睡，就讓大家站着。

上“早早讀”的時間比較早，有時候同學們都不吃早餐，體質比較弱的同學站着站着就“暈倒”了。

雖然有這些“弊端”，但是，為了能讓大多數人保持清醒，這也無可厚非。

還有近五分鐘才上早讀，這節早讀是英語的，照例她是會提前五分鐘來的。

班主任見英語老師來了，自己便退出了教室，英語老師“接管”課堂。

她一進來，便說道：“我再給大家補充幾個單詞、短語，來，看黑板。”

接着，她便拿起粉筆在黑板上，一邊講一邊寫，英語比較好的同學自然是可以接受。

但是像廖肅這種一竅不通的，就感覺像是在聽天書一樣，老師在上面講，他什麼都不知道。

短短的5分鐘，英語老師就已經寫出了一黑板的短語、單詞甚至還有長句。

寫完之後，英語老師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掛鐘，便說道：“再給大家5分鐘的時間背記，然後開始默寫。”

“默寫的範圍就是課本第36~40頁，還有第2單元的單詞、短語，以及黑板上補充的內容。”

英語老師剛剛說完，底下有些同學就反應道：“不是只有第2單元的單詞、短語嗎？沒有說有課本上的東西！”

英語老師說道：“我昨天就跟你們說了的，你們怎麼可能不知道，範圍就是這些。”

同學繼續反駁道：“昨天沒說呀，就說只有第2單元，沒有……”

同學的話還沒有說完，英語老師便直接說道：“我不管，現在就要默寫這些，我不管你們知不知道，就是要默寫。”

說完之後，她又看了一眼教室前面的掛鐘已經過了一分鐘，便又說道：“現在你們還有4分鐘的時間，抓緊時間。”

廖肅是不在乎的，反正只要默寫就是抄，只不過就是多和少的區別罷了。

五分鐘的時間一到，英語老師便開始默寫，她說道：“好，把書從後面傳上來，準備開始默寫。”

……

中午，廖肅便打算借吃飯之機“打探”一下劉慶的事，下課鈴一響，廖肅便轉頭問劉慶道：“今天中午回家吃飯嗎？”

劉慶心情似乎一直都很低落，聽到廖肅和自己說話，還是強裝出笑臉，回答道：“對，我很久都沒有在了吃飯。”

廖肅只能回答道：“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說完，廖肅便起身離開了教室，等他走到校門口的時候，看到門口聚集了不少的同學。

他便往前湊了上去，等擠到近前，才看到原來是昨天晚上的那對中年男女。

那個女士穿着一件白色的衣服，上面寫着一個紅色“慘”字。

那個男士靠在學校對面的牆上，他的身下是一條白色的橫幅，上面寫着一排黑色的字：“還我真相，還孩子公道。”

廖肅正看着，那個女士從背上取下一個“擴音喇叭”，大聲說道：“我孩子叫劉輝，是西城一中高一（10）班的學生。”

“被學校的混混欺負，現在人還在醫院裏躺着，你們學校要給我把兇手交出來……”

聽到“劉輝”這個名字，廖肅的心裏咯噔一下，難道真的是出了大問題？

要是劉輝真的這麼嚴重，那這件事肯定就和王跋等人脫不了干係。

這要是擱在以前，廖肅可能還會同情一下他，但是現在，他有些糾結，或許正應了那句話：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如果，他當時能離那些人遠一點，不要自己主動去惹禍上身，即使被欺負，也不至於有現在這麼嚴重的後果。

學校的大門口是一條環城的公路，大部分從西城過路的車都會走這條路，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很快就將整個公路都堵上了。

沒過10分鐘，學校裏面的領導便趕了出來，教導主任也拿着一個“擴音喇叭”大喊道：“門口的保安，還有男老師，先把學生疏散，不要在這裏圍觀……”

接着，保安叔叔和男老師們便開始疏散人群，很快就“清理”出來了一條路，教導主任走了過去。

廖肅本想再聽聽他們要說些什麼，邊上的保安叔叔就已經到了近前，將他“驅趕”到一邊。

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麼衝突，廖肅在遠處能看到雙方都有些“劍拔弩張”，好在警車趕來了，上面下來了幾個警察叔叔，將雙方的代表都帶離了現場。

劉慶也看見了學校門口的一幕，他知道劉輝的事十有八九和王跋那些人脫不了干係，而自己再這麼下去可能就是下一個劉輝。

他感覺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做點什麼，但是那些人仗着人多，自己單槍匹馬怎麼能對付得了？

想到這裏，他的心又亂了不少，也沒有吃飯的心思，在路邊心不在焉地走着。

他們家的店在商城裏，而劉慶卻不知不覺地走到了西關。

無意間，劉慶瞥見了一家店裏有售賣刀具，他站在門口猶豫了兩分鐘，最後還是決定走進去看看。

剛一進門，店裏的一個中年大叔聽見腳步聲，便從櫃枱里探出頭，見有人進來，便問道：“買點什麼？”

劉慶一邊看着擺放的刀具，一邊回答道：“我隨便看看。”

聽到這句話，中年大叔似乎有些失望，便又重新將頭縮了回去。

原本劉慶也只是隨意看看，並沒有想買，可是無意間，他竟然發現了和廖肅那把一模一樣的刀。

那把刀沒有包裝，刀柄上有一條原裝的細短鐵鏈，直接掛在牆上的釘子上。

他站在那裏盯着那把刀看了好幾分鐘，中年大叔見外面沒有了動靜，就以為劉慶已經走了，探頭出來看見劉慶還站着店裏。

不知從哪裏來的怒火，直接喊道：“你買不買？不買就出去！”

這聲音將劉慶嚇了一跳，他看了一眼那個大叔，最後只好退了出去，他還沒有決定到底要不要買。

因為去西關看了一會兒刀，回到店裏的時間又晚了十分鐘，劉慶的父母早已經吃完了午飯，只留了一盒盒飯給劉慶。

他父親見劉慶回來了，似乎已經對這孩子失去了耐心，直接走出了店。

他母親生氣地問道：“你野哪去了？又回來這麼晚，還能不能上學了？”

“要是能上，你就上，要是上不了，那你就趁早給我出去打工，省得浪費錢。”

說完，她母親將那盒飯放在了鞋架上，自己坐在桌子後面，不再理會劉慶。

劉慶站着原地愣了十幾秒，還是默默拿着盒飯走了出去。

本來廖肅是打算去吃飯的，但是看到了校門口這場景，他便沒有了心思，他知道，王跋那些人什麼都能幹得出來。

如果自己和他們硬拼結局無非有二：要麼全村去家裏吃席，要麼一輩子待局子裏。

但是要真給他們錢了，那以後自己不就成了他們的錢袋子了，這可就是個無底洞。

想到這裏，廖肅也不禁煩惱起來，他希望這件事能發酵，能引起學校的和社會的重視。

如果一個學生被霸凌成重傷了，再沒有人出面，那對哪一方都沒辦法交代。

就算是他王跋家裏“有權有勢”，也不可能就和沒事人一樣，多多少少能讓他收斂一些，自己可能都會好過一點。

想到這裏，廖肅居然產生了想去醫院看劉輝的衝動，倒不是關心他，只是想激化一下兩邊的矛盾，這樣一樣焦點便會轉移。

要是其他人，廖肅倒也不至於“禍水他引”，只是對於劉輝和王跋這種“一丘之貉”，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等廖肅回教室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已經來了，他瞄了一眼王跋那邊的位置，三個人都還沒有來。

再往裏走，他看到張源寶倒是在自己的位置上，一般來說，張源寶喜歡踩點或者最後幾分鐘來，今天居然提前了10分鐘。

廖肅剛剛坐下，想要和張源寶說校門口的事，還沒等他開口，張源寶就先問道：“校門口是不是有人來鬧事了？”

廖肅點了點頭，說道：“沒錯，而且那兩個人，很有可能和劉輝是至親。”

張源寶問道：“你怎麼知道？他們說了么？”

廖肅回答道：“我當時在邊上聽着呢，他們嘴裏分明地說道'高一（10）班的劉輝'。”

張源寶似乎有些恍然大悟，說道：“難怪呢，林叔叔還一直瞞着我，我現在倒是有些明白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了。”

廖肅說道：“你覺得，校方會怎麼處理這件事？中午那會好像公安都來了的。”

張源寶搖了搖頭，廖肅有些失望地說道：“我還以為你知道呢。”

張源寶卻說道：“我的確是知道會怎麼樣。”

廖肅有些驚訝，問道：“既然你知道，為什麼還搖頭呢？”

張源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反問道：“劉輝是什麼人？他父母又是什麼人？”

“他是被誰打傷了？那個人又是什麼背景？我想他的父母和學校必然是交流過的。“

”不然不可能直接一上來就是這橫幅，這其中必然存在着什麼情況。”

“只是，看着現在的事情鬧得倒是挺大，但是，真正能解決的，恐怕……”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一陣鈴聲響起，與此同時班主任蒲老師也走進來了，說道：“今天開個臨時班會，大家把手上的事停一下。”

教室瞬間安靜了下來，班主任繼續說道：“今天中午在校門口估計有些人都看到了……”

大家一聽到“中午”這兩個字眼，便開始躁動起來，相互小聲討論着，教室又變得有些嘈雜。

班主任似乎今天不太高興，又看到大家“肆無忌憚”地說話，心中怒火難以壓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吼道：“給我安靜點！我看誰再說話，給我上來講！”

大家見班主任發怒了，都不敢再說話，教室又瞬間變得死一般的寂靜。

大概過了5秒，班主任才又說道：“中午緊急召開了一個會，關於校門口的事。”

“咱們班的劉輝同學出了點意外，被學校外面的不良人員霸凌了……”

廖肅聽到蒲老師居然說是校外人員，這……難道不是王跋等人乾的？

現在事情也算是傳開了，怎麼可能還偏袒誰？

想到這裏，廖肅便想看看王跋那些人是什麼反應，會不會感到“慚愧”。

他轉過頭，卻發現王跋等人居然沒有來，難道，是已經被帶走了？

後面，蒲老師說了很多，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被欺負了及時找老師。”

等班主任說完之後，便直接走出了教室，大家又開始小聲討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