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櫃

出櫃

Chapter.18

江序也很想為此負責,可是他不知道到底該怎麼為此負責。

因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群里就已經連續響起了輕快的咻咻幾聲。

[代理老班兆禮]:?

[化學老師羅良]:?

[物理老師劉進]:?

[語文老師陳雪]:?

[生物老師賈麗]:?

[數學老師沈易]:?

江序:“…………”

艹!

為什麼這個群里還會有老師啊!

完了完了,果然美色誤國,他從一開始就不應該簽下那個不平等條約。

可惡的蘇奸臣和陸妲己。

讓他堂堂江愛國的一世英名就要在此隕落。

最關鍵的是他自己社死也就算了,這次還暴露了陸濯暗戀別人多年而不得的事實,這麼大的罪過,他到底該拿什麼來負責啊!

江序絕望地一頭磕向課桌邊沿,悲愴喊道:“陸濯,要不你就殺了我吧!!!”

然而他一頭磕上的卻是陸濯墊過來的溫實手心,以及回答他的鬆散一句:“我殺你幹嘛。”

“反正我不被你打死也會被沈老怪折磨死,那還不如讓你殺了泄憤算啦!”

江序羞憤得一個勁兒地把自己的臉往陸濯手心裏鑽,耳根紅得彷彿窗外初升的太陽。

看上去很好捏。

但陸濯忍住了這份想法,只是疏懶問道:“我有什麼憤好泄的?”

“你都看到了你還問什麼問!我害你丟了這麼大的人,是我的問題,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反正他都已經社死這麼多次了,那在超度路上也不怕再多這麼一遭!

江序這一句話,喊得視死如歸得堪比當年荊軻辭別高漸離,紅意卻一路從耳根蔓延到了后脖頸。

陸濯也就忍不住起了點兒使壞的心思,點頭道:“行吧。”

“嗯?”

江序抬頭。

什麼行吧?

陸濯垂眸看他:“你不是說要殺要剮悉聽我便嗎?那我尊重你的想法。只是事發突然,具體怎麼殺,怎麼剮,我還沒想好,所以你就當先欠我一個願望。”

陸濯說得散淡認真,不似玩笑。

江序:“……”

他就只是客氣一下,陸濯怎麼還當真了呢?!

“不是!你這人怎麼這麼小……”

“氣”字還沒落地,江序身後突然就傳來了熟悉無比的一聲厲斥:“江序!”

江序頓時一個激靈,僵硬着身子獃滯地回過了頭,然後果然看見沈易正站在教室後門口。

求生欲讓他連忙開口:“那個,沈老!你聽我解……”

“出來!”

“哦。”

江序雖然說不上怕沈易,但經過上次桌子坍塌事件之後,對沈易還是有幾分服氣和感激的。

加上自己本來就心虛,沈易這麼一叫,他也就硬着頭皮,頂着全班灼灼熾熱的八卦視線,老實巴交地挪了出去。

出去后才發現兆禮也在。

兆禮一看見他可憐兮兮地耷拉着個腦袋就走了出來,連忙心疼地朝沈易抱怨道:“我都跟你說了,新同學是個社恐,內向敏感又脆弱,讓你不要那麼凶地叫他,你偏不聽,你看,把人家嚇到了怎麼辦!”

江序立馬往兆禮身後一縮,小雞啄米。

就是就是。

沈易卻像是聽到了今年最好笑的笑話:“他社恐?他要是社恐,他敢往人家范湃照片上畫王八?!”

“畫王八?”

兆禮一愣,然後回頭看向江序,“真的?”

他問得太過單純認真,以至於江序一時竟然有些不好意思編瞎話,只能支吾道:“那個,兆班,這件事情比較複雜,他是,但也不全是……”

“不全是個屁!明明就是你!我那天親眼看見哦,而且我看過你在陸濯臉上畫王八,那王八畫得簡直一模一樣!不是你還能是誰!”

江序話還沒說完,范湃就怨氣沖沖地從教室後門冒了出來。

江序當即就想要反駁。

沈易腦子裏瞬時又想起了那八百隻還沒從幼兒園畢業的鴨子,趕緊冷聲呵斥:“夠了!你倆誰再說話,誰就先去操場給我跑個一千米!”

倆小學鴨不服氣地閉上了嘴。

沈易才繼續凶道範湃:“我們在這兒教育江序,你來摻和個什麼勁兒?別以為你們掄着棒子滿學校跑的事情我不知道,敢快回去上你的早自習,要是這次數學又沒上145,你就別來見我!”

凶完,又回頭看向江序:“還有你!讓你跟陸濯做同桌,是讓你跟人家好好學習的,不是為了讓你就近距離看人家長得帥的!還有,你不是和范湃打了個什麼賭嘛,行,你們玩得大,那我也來入一股。”

一旁的兆禮聽到這話,連忙驚恐地瞪大眼睛:“老沈你這樣不合適!”

“有什麼不合適的?”沈易和兆禮儼然一個嚴父一個慈母,兆禮這邊生怕委屈了學生,沈易那邊生怕這幫學生不夠他折騰,“這群兔崽子就是群欺軟怕硬的傢伙,平時不是不服我們管嘛,行,這次我就用你們的方式,好好教育教育你們!”

說著,沈易就對江序道:“那個表彰牆,每次大考的年級前三能上。所以如果你這次開學模擬考,能把你的照片擺上去,那在表彰牆上亂塗亂畫和在群里花痴陸濯的事,我就都不跟你計較了。但是,但凡你擺不上去,那開學典禮的時候你就自己在臉上畫個王八,然後去主席台上念檢討,順便大喊三聲,陸濯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你就說成交不成交?”

江序:“……”

在開學典禮上頂着一隻王八去念檢討並大喊三聲“陸濯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來的主意?!

沈易這張三十六度七的嘴,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無情的話!

寒心,真正的寒心。

江序光是想一想那個畫面,整張臉就痛苦得扭曲在了一起。

而他這一扭曲,范湃當即就樂了:“嘿,我看這個行,你不是要劍指年級第二嗎,是個男人你就別慫!”

范湃就差把“幸災樂禍”四個字直接寫在臉上了。

然後沈易就看向了他:“哦,對了,你不插嘴我還差點把你給忘了,同理,你要是這次被從表彰牆上頂下去了,懲罰和江序一樣。”

范湃臉上的“幸災樂禍”四個字在瞬息之間變成了“去你媽的”。

沈易對此很滿意:“這叫為人師表,一視同仁。”

范湃:“……”

那他也可以暫時先不當人。

“不是!”范湃終於反應過來,“沈老!這事兒它跟我也沒關係啊!我憑啥……”

“憑你是男人就別慫!”

江序用一臉扭曲的痛苦表情,忿忿地喊出了這句話。

范湃頓時被成功刺激:“行!不慫就不慫!咱們走着瞧!”

“走着瞧就走着瞧!”

江序不甘落後。

喊完,兩人就一個比一個雄赳赳氣昂昂地走進了教室。

配着兩個人頭頂上那兩撮剛睡醒的呆毛,看上去就像兩隻好鬥的大蛐蛐兒。

目睹了全程的林綣將他們一個命名為好戰傻大個兒,一個命名為常勝可愛寶。

等到常勝可愛寶在座位上坐下后,他的同桌就問了句:“怎麼了?”

剛剛還鬥志昂揚的常勝可愛寶立馬癟了下來,把剛才沈易和范湃的話重複了一遍后,就絕望地趴在桌子上無力哀嚎道:“所以陸濯,你還是把我埋了吧,到時候說不定還能留個全屍,不然我真的不想活了!”

江序重新一頭埋進陸濯的左手掌心,開始試圖變身進擊的鴕鳥。

陸濯卻說:“恐怕不行。”

“?”

江序仰頭。

“畢竟你還欠我一個願望。不然你惹了事就跑,誰來對我負責。”

說完,陸濯就把手機遞到了滿臉迷惑的江序面前。

而那塊手機屏幕上赫然呈現着實外貼吧的頁面,置頂標題則酷炫地亮着一行標紅大字——《驚!酷哥和甜少不得不說的愛情之這踏馬算明目張胆地出櫃了吧!》

江序:“???”

出什麼櫃?!

什麼出櫃?!

他震大瞳孔,點開一看。

主樓果然是他偷拍的那張陸濯側顏圖,以及那句“行了,你要的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的陸濯絕世大帥照來了,不得不承認,我這同桌長得確實還算湊合,被他暗戀的那個人要是看不上他,那就是活脫脫的大眼瞎”的群聊截圖。

跟貼的走向卻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

[草莓櫻花甜甜茶]:卧槽卧槽卧槽!本來只看聊天截圖,我還在想這人在大放什麼厥詞,但等我加載完圖片,我只想說這是什麼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的大美男!

[絲絨可可甜甜圈]:啊啊啊啊啊啊!哥哥請正面上我!!!

[願世界沒有醜男]:???樓上雞叫的莫非不是直男?!

[絲絨可可甜甜圈]:當然不是!本人性別男,愛好男,人美歌甜還可愛!所以帶着甜甜茶現在一起轉到你們學校還來得及嘛!

[林繾繾超愛錢]:當然來不及!發這照片說這話的可是我們酷哥的官配,甜少!我親眼見過,那才是頂級的人美歌甜還可愛!你絕對比不上!

[草莓櫻花甜甜茶]:不試試怎麼知道!萬一你們甜少是個直男嘞?

[絲絨可可甜甜圈]:那倒不可能,以我縱橫男人圈多年的經驗來說,一個直男絕對不可能這麼真心實意地覺得另一個直男帥,除非他們之間擁有愛!

[學好物理化爸爸走天下]:就是就是!完全認同!我之前本來還以為只是純潔的兄弟情,但是哪個正常直男會偷拍自己的直男同桌,還這麼真情實感地誇對方帥?!甜少絕對直不了一點!

[七七八八嘰里呱啦]:確實,我作證,我們直男主打一個普通且自信,一般不會承認另一個同性很帥,就算帥那也永遠比自己差一點

[QWERASD]:樓上真實了,反正我是沒見過直男真情實感欣賞同性的美的,不雄競就不錯了,而且你們不覺得甜少這個語氣酸得可怕嗎?

[全世界帥哥都是我的崽]:確實!我寶這語氣也太酸了!嗚嗚嗚,這個臭酷哥,到底暗戀的哪個臭男人,能有我們崽好嗎!!!

[失敗他媽媽]:就是就是!甜少天下第一好!陸濯你趕緊回頭是岸!

[追星少女永不塌房]:哎呀,你們為什麼不大膽點,換個思路,說不定酷哥暗戀的就是甜少,但是甜少不知道,是在自己醋自己呢!

[林繾繾超愛錢]:卧槽!還是你們飯圈女孩會嗑!

[七七八八嘰里呱啦]:但是確實也有道理,反正我作為直男,如果有另一個男的這麼偷拍我還跟別人花痴我,我絕對覺得噁心肉麻跟他翻臉,酷哥如果沒有任何反應,那他暗戀的人肯定就是甜少!

[林繾繾超愛錢]:要不還是你們男人懂男人呢,媽呀自己醋自己,這也太萌了吧!現在的Gay怎麼都這麼會談戀愛!

[全世界帥哥都是我的崽]:確實!所以江序和陸濯一樣肯定都是彎的!這就是明目張胆的出櫃!媽媽命令你們馬上給我doi!!!

尚還不能加入十八禁話題的江序:“……???”

這都是些什麼離譜發言!

難道這年頭作為直男,連雙善於發現美的眼睛都不能擁有了嗎?

他就因為誇了一句陸濯帥,所以他就絕對彎?!

江序本來以為這張照片和聊天截圖流傳出去,引來的會是對他社死的嘲笑,以及對陸濯暗戀之人的八卦,結果看到的卻是這樣滿屏污穢不堪的虎狼之詞,當即三觀震碎地愣在原地,不知如何作答。

陸濯則對他這個反應毫不意外,只是抽回手機,順便說:“所以我暫時還不打算幫你把自己埋了,畢竟兩個人一起當Gay總比一個人被迫出櫃好。”

江序:“……”

“老子是直男!”

片刻的沉默后,江序攥着拳,咬牙切齒地發出了捍衛自己聲譽的正義吶喊。

陸濯卻低頭擺弄着手機,眼也沒抬:“那你為什麼會偷拍我的照片,還覺得我長得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

江序:“。”

因為他有病。

“所以你其實可以考慮考慮,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是直男。”

陸濯說著,撩起點兒眼瞼,看向江序,語氣散淡隨意,像是無意間的散漫調侃,又像是帶了認真探尋的意味。

而他眸色一向很深,江序向來都看不透。

他不禁微怔了一下,然後才迅速反應過來:“我當然是直男!而且你們這套理論根本就不符合邏輯,那隨便有個男的誇你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他就不是直男嗎!”

陸濯:“?”

“如果你們要打這套邏輯的話,行,那我就要把范湃擠出年級前三,讓他到時候去主席台上大喊三聲陸濯傾國傾城,帥絕人寰,顛倒眾生,看你們到時候還說不說他是Gay!”

江序說著,就飛快扯出數學題集拍到了自己的面前,“以後晚上放學不做完兩套數學卷子,誰都不準走!”

看上去不破樓蘭誓不還。

可那種慌亂之間的不經意流露出的某種面紅耳赤的虛張聲勢,卻讓他顯得有些像做賊心虛。

陸濯輕頷了下首:“也行。不過……”

江序聞聲偏頭。

陸濯迎着他的視線,低沉偏冷的嗓音裹得繾綣:“那你就不怕每天晚上我們兩個孤男寡男地留在教室里,又會傳出些了不得的流言蜚語?”

那道冷感的嗓音慵懶輕慢地落了下來,配上微揚的眼尾,有種說不出的似是而非的蠱惑勾人。

江序:“……”

他覺得陸濯說得對。

於是在一瞬間的心跳漏拍后,江序的話語還沒有來得及滑過他空白的腦子,就已經從唇齒之間倉惶地脫口而出:“那林綣同學,作為我們班的學習委員,你不如就加入我們吧!”

正在認真和自己妹妹嗑着CP的林綣,聽到這話猛然抬頭,等看到江序面紅耳赤的樣子和陸濯低頭輕笑的神情時,忍不住茫然地打出了三個問號:“???”

什麼情況。

難道我也是你們Play中的一環?!

·

一環不一環的,林綣不知道。

但在更為詳細的闡述之後,她還是在江序滿臉忐忑緊張的神情中,同意了這個略顯唐突的離奇請求。

除了方便她和她妹就近嗑CP以外,更主要的是還是因為能夠接受陸濯輔導的機會,屬實千載難逢。

畢竟誰不知道陸濯是出了名的能力強,性子冷,數學上面更是天賦異稟,造化過人。

林繾本來成績底子就好,只是在數學這一科上面稍微落後,只能算個班級中上,因此有這種好機會,她當然得一把抓緊。

至於她當年給陸濯表白被拒的那件事……

那時候只怪她太不懂事,過於冒昧,除此之外,她和陸濯之間,並沒有芥蒂。

起碼她還願意交這個朋友。

而江序之所以會突然想到拉上林綣,除了是當時慌亂之下的情急之策以外,也是覺得如果能讓陸濯趁這個機會多交一個朋友呢,哪怕只有一個,如果能夠交到,那也是好的。

因為他總是要走的,他不想等到自己出國以後,陸濯又是一個人孤孤單單,全然遠離了熱鬧。

想到這裏,江序就又有了些難過,這種難過甚至讓他暫時忘記了社死,也忘記了思考自己到底是不是個Gay,只是刷着眼前的題,莫名地開始希望時間能過得再慢一些。

然而年少的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的。

那些被貪戀和艷羨的美好歲月,總是在一道一道下課鈴,一張一張被寫滿的卷子,一根又一根沒了墨水的筆芯中,悄然流逝。

自打某個為了證明江序不是Gay而臨時組成的“打倒范湃正義聯盟”組成后,每天晚上放了學,三個人都會在教室里一起學習交流到八九點鐘。

然後林綣和她上補習班的妹妹一起走路回家,江序坐着陸濯的摩托車一起回家,再在陸濯家的小店,繼續一對一輔導到晚上十一二點。

周末的時候,更是在陸濯家一待就是一整天。

偶爾陸濯去醫院照顧他爺爺,江序就一個人趴在櫃枱后,一邊寫題,一邊幫忙看店。

久而久之,左鄰右舍們也都知道老陸家的雜貨店新來了個漂亮小孩兒,看上去像個有錢人家的少爺,可是逢人就笑,嘴又甜,對店裏那些平民廉價的零食煙酒,也如數家珍,連帶着生意都比往常好了不少。

而為了照顧這倆小孩兒,經常晚上兩人放學回家的時候,花哥他們就已經做好了飯,在露台上擺了一攤。有時候花哥沒來,那隔壁的李孃王嬢們就會把自家的飯菜都盛一點,一起送過來,滿滿當當地也能湊上一桌。

那是江序以前從未感受過的,獨屬於年歲悠久的老城裏,市井之間,富有煙火氣的,互相拉扯的窘迫的溫暖。

但更多時候江序還是最喜歡吃陸濯做的面,辛拉麵,火雞面,湯達人,番茄雞蛋面,青椒肉絲麵,豌豆雜醬面,每一樣他都很喜歡。

因此儘管江序每天都起早貪黑,夜以繼日,懸樑刺股地辛勤學習,但一個多月後,竟然比在北京的時候還稍微長了些肉。

整個人雖然說不上白白胖胖,但絕對也是白裏透紅,像只終於被主人善待了的小豬崽。

以至於江自林送江序上學的路上,看着自家兒子那張總算圓潤了些的漂亮小臉,忍不住問了句:“咱家以前是沒給你吃飯,還是在飯里給你下了老鼠藥?”

“啊?怎麼了?”江序難得地沒和他爹嗆聲,只是坐在後座上,拿着一本習題冊,一邊飛快地算着數學題,一邊敷衍應着,“什麼老鼠藥?你要我給你下老鼠藥?”

江自林:“……”

他們家可真是父慈子孝。

他被江序搞得有點破防,實在沒忍住,坐起身子,側過身,問:“江愛國。”

“啊?”

江序抬頭。

“你是不是想留在國內參加高考,然後給咱們老江家拿個理科狀元回來啊?”江自林問得有些嚴肅認真。

搞得江序一愣,憑着本能就脫口而出:“沒有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小就想上巴黎美院,我都為了這個夢想準備了十年了,怎麼可能說變就變,你在想什麼呢?”

江序的神情不像有半分撒謊和隱瞞。

江自林看着自家兒子單純迷茫的眼神,微頓,半晌,回到之前的松懶姿勢,打開報紙:“行,知道自己想要什麼就好。但有沒有一種可能。一個想當畫家的人,他或許並不需要這麼會做數學題呢?”

“你懂什麼!”江序說到這個就來氣,“這根本不是數學題的問題!”

“那是什麼問題?”

“這是……”

江序話還沒說完,車窗就突然被敲響。

原來車輛早就到了實外門口。

他搖下車窗,露出了窗外祝成那張笑得憨態可掬不太靈光的濃眉大眼的臉,問:“幹嘛?”

“不幹嘛,就突然看見咱叔的車了,來打個招呼。”說著,祝成就看着車裏的江自林熱情笑道,“江叔好!我爸讓我轉告你,上次你倆啤酒,他都沒喝盡興,所以這周末邀請你再去我們家喝白酒吃火鍋!”

兩家打小住一個幹部家屬院,也算世交,兩人也當了半輩子的同事,江自林也就點頭道:“行,記得讓你爸多準備點酒,不然一瓶兩瓶茅台,夠哪個毛頭小子喝的。”

說完,還做作地抖了下報紙。

把中年男人那點兒該死的自尊心展示得淋漓盡致。

江序順手打開車門,忍不住吐槽道:“多大人了,還這麼爭強好勝,幼不幼稚。”

他爸當即抬頭反嗆:“你一個不參加高考的人,天天要死要活在那兒刷數學卷子,不就是為了卷排名?你不爭強好勝,你不幼稚?”

“那……”

“那不一樣!”

江序還沒來得及開口辯駁,身後就已經率先先傳來了斬釘截鐵的一句解釋:“江叔,江序這情況和爭強好勝卷排名那不一樣!”

“?”

祝成什麼時候竟然還會說人話了?

江序有些意外地轉過了身。

然後就看見祝成攥緊拳頭,面露堅定,一臉大義凜然地說道:“江序同學這是為了懲惡揚善,替天行道,誓要打壓我校帶領孤立風氣的不良惡霸,這才奮發學習,試圖匡扶正義。更何況這還事關他以後是不是Gay,當不當鴨,所以事態嚴重之程度,和你們這些中年男人對酒量的攀比根本不一樣!”

他說得過於英勇無畏,憤慨激昂。

以至於在聯合國見慣了大場面的江自林在那片刻也捏着報紙,頓在了原地,片刻之後,才悠悠地看向了江序,問:“是Gay和當鴨?”

江序推着一半車門:“……”

或許創死發小,並不犯法。

作者有話要說:

問,發小提前幫我在我爸面前出了櫃,該怎麼辦,急,在線等。

這是昨天和今天的雙更合一,抽100個評論發紅包呀,明天開始,每晚九點左右,按時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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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碰我同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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