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低人一頭,她是妻子
第5章低人一頭,她是妻子
陸行越的聲音忽然從院外響起,陸明晚嚇了一跳,趕緊坐直身子。
滿堂人不約而同地看了過去。
沈嵐歲推着陸行越進門,迎着各異的視線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陸行越從輪椅上起身,與沈嵐歲並肩而立,淡淡道:“見過國公,大夫人。”
他今日穿了身大紅妝花圓領袍,腰束革帶,墨發高綰,整個人挺拔精神,縱使有傷在身,也不損半分風采,反而因病顯得柔和了些。
身旁的沈嵐歲着同色花草紋裙裳,亭亭玉立,髮髻簡單利落,插了幾支金簪,大方端莊,挑不出半點錯處,與昨夜的狼狽模樣判若兩人。
大夫人越看越覺得心裏堵得慌,張嘴就帶刺:“感情好也要注意分寸,敬茶的日子讓長輩等,你們從哪兒學的規矩?”
她責備的視線落在沈嵐歲身上,“你是新婦,不勸着點夫君,反而與他一起胡鬧,沒半點正室的樣子。”
沈嵐歲面不改色,心裏暗笑,不敢拿捏陸行越,就捏她這個軟柿子?
她欠了欠身,溫聲說:“大夫人教訓的是,只是三郎與妾身都有傷,早上換藥免不得耽誤些時間。下次我們會敬茶回去再換藥的。”
大夫人一愣,反應過來她是在暗指自己苛刻,臉色頓時更黑了些。
“之前我倒是不知你如此伶牙俐齒。”
沈嵐歲莞爾一笑,沒還嘴。
陸行越盯着大夫人的眉心,果然見那團氣更黑了些。
“好了,你們兩個也不容易,敬完茶回去早些歇着。”榮國公說了,立刻有人端着茶上來。
大夫人看他一眼,面無表情地靠在椅背上。
陸行越提起袍擺正準備跪下,榮國公立刻道:“你腿不方便,不用跪。”
其他人也理所當然地沒說什麼。
沈嵐歲緩緩跪下,邊上就傳來一陣輕風,她詫異看去,陸行越跪在了她身邊。
“敬茶是大禮,不能廢。”
他從侍女手中接過茶盞遞給沈嵐歲,四目相對,沈嵐歲心輕快地跳了一下。
“行越果然看重新媳婦。”大夫人似笑非笑地說。
榮國公就多看了沈嵐歲一眼,忽然覺得這個新婦過於貌美了。
沈嵐歲接過茶盞,與陸行越一起向榮國公行禮。
“爹,喝茶。”
陸行越今兒倒是叫爹了,還挺自然。
榮國公的頓時眉眼放鬆,笑着接過,“好。”
輪到沈嵐歲,她恭恭敬敬道:“爹,請喝茶。”
榮國公沒為難她,痛快接了,喝了一口后說:“從今往後,你就是陸家的媳婦了,我對你也沒什麼要求,照顧好行越,為陸家開枝散葉,就算是盡了你的本分。”
“兒媳明白。”
接着便輪到了大夫人。
陸行越端茶給大夫人,卻沒叫她娘,“大夫人,喝茶。”
沈嵐歲一驚,立刻用餘光看榮國公,誰料榮國公竟是一副習以為常的表情,什麼都沒說,甚至沒露出半點不滿的意思。
其他人也沒任何反應。
大夫人面色淡淡地接了,喝完放到一邊,就看向了沈嵐歲。
沈嵐歲接過茶盞就感覺數道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包括陸行越。
思量片刻,她從容地舉起茶盞,“大夫人,請喝茶。”
話音落地,原本就安靜的大堂更是落針可聞。
大夫人眯起眼,語氣不善,“你叫我什麼?”
沈嵐歲無辜反問:“妾身跟着三郎叫的,出嫁從夫,是有哪裏不妥嗎?”
“好的不學,弟妹怎麼凈學不好的?”陸明晚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不好?”沈嵐歲疑惑,“可是國公沒說不好啊。”
陸明晚一噎,訕訕道:“爹是長輩,當然不好意思隨便教訓你,但你身為晚輩,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還不清楚嗎?”
沈嵐歲異常誠懇地問:“我天資愚鈍,實在不是很清楚,還請二哥指點一二。”
“你——”陸明晚拍了下扶手,引來陸明朝一聲呵斥,“閉嘴。”
陸明晚不滿道:“大哥你胳膊肘往外拐啊?”
陸明朝坐的端正,面色平和,“弟妹嫁進來就是一家人,談何往外拐?你身為兄長,這點氣量都沒有,與弟妹拌嘴,說出去你不嫌丟人,我還要臉。”
“就是啊二哥,你過分了。”尾座的小姑娘附和一聲。
眼看着幾人要吵起來,大夫人忙道:“夠了。”
沈嵐歲轉回頭看着她,兩人對視片刻,大夫人哂笑一聲,“就這麼叫。”
她喝了茶后把茶盞往桌上一擱,“嗒”的一聲,帶着幾分威壓,“你既喚我一聲大夫人,我少不得說教幾句,你可願聽?”
見她沒有讓他們起來的意思,沈嵐歲眉頭一皺,忽然低呼一聲,“嘶——”身子也跟着往一邊歪。
陸行越立刻配合地扶住她的肩膀,關切地問:“可是哪裏不舒服?”
“腿疼,心口也疼。”沈嵐歲低聲道:“昨日撞了還沒好。”
陸行越立刻看向了榮國公。
榮國公道:“行越的腿也沒好,別跪着了,坐下說。”
“謝謝爹。”沈嵐歲趕緊扶着陸行越起身。
兩人在陸明朝對面落座,視線不經意交匯,陸明朝眼神有些不自在,稍稍偏開了頭。
如果說昨天還是懷疑,那今天沈嵐歲徹底確定了,陸明朝對她確實有點說不清的情愫。
“夫人請講,妾身洗耳恭聽。”
沈嵐歲側身看着大夫人,姿態謙遜,挑不出毛病。
大夫人肅容道:“有些事你可能不清楚,我和你說個明白,你是行越的繼室,行越之前的妻子是永安侯府的嫡小姐,已經過世了,你是後進門的,家世又不如她,於情於理該去上炷香,日後見了永安侯府的人也要客氣些。”
不是,她沒偷沒搶,嫁個人就莫名其妙低人一頭?
沈嵐歲無法理解,便直接問:“這是規矩嗎?律法明文規定?”
這話給大夫人問懵了。
她瞪着眼,好半晌沒反應過來。
榮國公咳了一聲,“不過是一些約定俗成的規矩,怎會寫進律法?”
“原來如此。”沈嵐歲搖搖頭,為難道:“不是我不想去,只是我聽聞穆姐姐對三郎一往情深,我佔了她的位置,還去給她上香,未免有炫耀之嫌,萬一惹了她不快,怕是家宅難安,三郎你說呢?”
她的眼神溫柔中又帶了幾分深意,陸行越不知為何有點想笑,卻沒笑出來,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嵐歲所言有理,佳人已逝,莫要再擾她清凈。”
他看向正想開口的大夫人,緩緩起身,眼神微冷,“日後也莫要再提什麼繼室,嵐歲是八抬大轎明媒正娶,就是我的妻,是榮國公府的三少夫人。”
大夫人猛地握緊了扶手,眉心黑氣翻湧。
陸行越沖榮國公一拱手,“兒子身體不適,先告退了。”
他拉起沈嵐歲的手,“我們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