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5.第155章 集合
“那些鸚鵡不是活的，而是一種智能機器。”胖子說，“由於它們的仿真做的非常好，不論是外形、動作還是聲音都足以以假亂真，所以下等區的人都以為那是活的鸚鵡。”
“所以選人的根本不是什麼鸚鵡，而是控制鸚鵡的人。”魏玄商說，“是那些使者嗎？”
“你很聰明。”
“那他們選人的標準是什麼？”
胖子搖頭。
“什麼意思？”
“沒有標準。”他說，“每一年派往各鄉的使者，都出自九大家族，他們把這件事當成一件很有趣的活動。”
“他們想要選誰，全憑當時的心情。”胖子回憶道，“有些使者喜歡和很多人互動，在俯瞰下等區的同時還要和天城的人連線，一邊和他們聊天一邊挑選幸運兒。”
“有人喜歡選他認為最漂亮的，有人覺得應該把長得最丑的丟去鬼區喂怪物。還有人喜歡混血兒，或者身體有明顯缺陷的殘疾人。總而言之，就是沒有固定標準，全看喜好。”
這完全是把活生生的人命當玩笑。
魏玄商還是做不到像這個世界的人那麼平靜。
夜晚溫度低，他們正在廚房圍爐煮茶。
“啪。”
手裏的花生被她捏成了碎屑。
“不要擔心。”
胖子說：“平安鄉有一百多萬人，他不可能把每一張臉都看過來一遍。很有可能沒看到你們的時候，就已經選出了幸運兒。”
他拿起一顆烤熱的柿子遞給魏玄商：“祝你好運。”
……
一周后，天光微微亮的時候，村子裏就響起鑼鼓聲。
噼里啪啦。
很快嗩吶也加入進來。
明明是熱烈歡快的調子，卻能瞬間把小孩子嚇哭。
小草立刻貼到了魏玄商身上，小手緊緊地攥住她的手。
她媽媽正在幫她梳的辮子也散了，只能追過來，重新幫她梳。
慶祝日這天有規定，所有人都要裝扮一新，去迎接天城使者的到來。
小草身上穿的是她期待了好久的新裙子，淡綠色的亞麻布，上面還綉了幾朵小花，紅色的，黃色的，紫色的，活潑可愛。
魏玄商抱着小草，讓她媽媽順利地替她把兩根小辮子編好，用卡子盤在腦後。
女性的必須盤發，也是這一天的規定。
然後她看向魏玄商——距離她第一次醒來已經將近兩年時間，因為中途沒有刻意打理過，所以她的頭髮也長到了肩膀以下，發尾剛好蓋住蝴蝶骨，此時用一根繩子隨意地綁在腦後。
見魏玄商點頭，小草媽媽來到她身後。先替她把頭髮梳通，然後跟小草一樣編了兩根辮子，再用卡子盤在腦後。
“這個。”小刀忽然把手從背後伸出來，攥着幾朵黃色的小花，鮮艷欲滴，上面還帶着晨露的痕迹。
“我從外面摘的，你……你跟小草還有媽媽，一人兩朵。”
小草媽媽沒要，而是給魏玄商和小草一人別了三朵在頭髮上。
鑼鼓聲和嗩吶聲越來越近，路過誰家大門前，就代表在催促裏面的人出門，這是慶祝日這天的共識。
“走吧。”小刀首先走過去把門打開，陽光瞬間給裏面鋪灑下一片淡淡的金光，女孩兒們鬢邊的小花愈發嬌艷。
“小草，我們出發。”魏玄商抱起小草，走出房門。
……
這是一個比較大的村落，有一千多人。
集合點在村子中央的一片空地上，魏玄商跟着小草一家來到的時候，這裏已經站了大半個村子的人。
又過了大約半小時，鑼鼓聲停止，說明每一戶人家都通知到了。
忽然有一層陰影覆蓋到了眾人的頭頂，魏玄商抬頭，看到了漫天的烏雲。
“他們要來了。”
周圍瞬間變得無比安靜。
不到十秒鐘，陰翳的天空中出現了一個圓盤一樣的飛行器，比那天在垃圾場上空見到的科技感還要強。
飛行器下方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光幕，像一面倒懸在天空的鏡子，復刻了下方整個平安鄉的樣子。聚成一小片一小片的是密密麻麻的人，每一個都渺小如螻蟻。
“你們好。”
一個屬於年輕男性的聲音從天空傳來。
“我姓姬，大家可以叫我姬先生，本次慶祝日活動平安鄉區域內幸運兒的挑選由我來負責。”
光幕上的畫面順接切換，平安鄉的場景消失，緊接着出現的是一大片戰後廢墟。在這片廢墟上，巨大的爆炸仍在繼續。
優雅的女聲念起旁白：“一百三十年前，異常恐怖的戰爭波及全世界，人類的家園遭受到嚴重的破壞……”
整個短片播放的是新世界建立的過程，而旁白，則是在教育下等區的人，要無條件地服從天城。
下等區的靈魂是低劣的、充滿慾望的、罪惡的。只有當靈魂足夠潔凈，才能脫離下等區，進入天城。
而天城是下等區的守護者，服從是這裏的人應盡的義務，這是他們洗滌靈魂的必經之路，也只有服從才能換來永久的安寧。
“罪惡的靈魂終會得到救贖，等待你們的是美好的未來。”那個男聲再次響起：“我宣佈，新曆130年慶祝日，正式開啟！”
光幕上的畫面再次切換到俯瞰視角的平安鄉。
“現在，請問有沒有人發現自己的同伴當了叛徒呢？”男聲說，“有的話，請舉手告訴大家。”
話音未落，就有烏壓壓的一片黑影從巨型飛行器中飛出，灑向下方的平安鄉。
隨之空中的巨型光幕被切成了無數個小塊，移動到對應村落的正上方。魏玄商等人所在的位置，光幕中的畫面隨着一隻黑色蜻蜓的移動而發生着變化。
最後，黑色蜻蜓定格在一千多人的正上方，小型光幕的畫面也定在了這個村子的場景。
“有人舉手了！”
一隻手從一千多張臉中伸出來，小草立刻指着它喊道。
剛喊完，就被她媽媽伸手捂住了嘴巴。
“滴-滴-滴-”
懸停在村落上方的黑蜻蜓發出急促的警報聲。
“誰沒來？”村長立刻出來喊話。
“他妹妹沒來。”舉手的是一個十二三歲的少年，他指着身邊一個跟他差不多年紀的少年說，“他妹妹今年已經五歲了！”
被指的少年瞬間犯了眾怒，所有人都在質問他妹妹為什麼沒有來。
有些脾氣火爆的，已經動起拳腳。
隨着人群中的怒氣越來越重，少年跟他的家人被推搡到人群中央，他們一瞬間成了十惡不赦的大罪人，人群像看到仇人一樣瘋狂地對他們進行拳打腳踢。
這個畫面在頭頂的光幕上實時播放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