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穿的這是什麼玩意兒？
第6章你穿的這是什麼玩意兒？
回到宿舍，她看着手上這份有母親簽名的合同副本，心中五味雜陳。
這算是她這麼多年看到的第一件與母親有關的東西。七年前母親去世時她正在學學校上課。
接到通知回家后又因為地窖事件錯過葬禮，醒來后因為不滿父親的荒誕舉動，她幾乎連夜被送到寄宿學校。
周末上課外班，寒暑假有夏令營，岳沛芬為了不讓她迴風家老宅，可以說想了各種辦法。
不過她也算成功了，打着培養她的旗號，將她送到各種地方去學習，參加活動，從十三歲開始她便再也沒有迴風家，所以時至今日她小時候的東西一件都不在身邊。
尤其是那件十歲生日禮物，這些年總是會夢見它，一想到那東西落到風宛悅母女手中，她便心有不甘。
再加上她媽離開后，關於她媽的風言風語很多，有些甚至不堪入耳，這些年她總是不相信，不理會，可是如今看着媽媽剛毅的筆鋒，看着那大氣磅礴的簽名，風罄瑤想着想着便難受了起來。
她始終記得她小時候媽媽總是特別忙，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三百五十天都在實驗室或者公司，就算每次回家也總會被各種電話、各種事情絆住而沒有時間陪她。
有一天，她媽回家后再一次忽視了她，她便賭氣躲進地窖，讓她媽在外面因為找她而急得團團轉。地窖里堆放着各種各樣被淘汰下來的老物件，很小的時候爺爺經常領着她到地窖去淘寶，她從小就喜歡這個神秘的地方。
那晚上她在地窖等了很久，都睡著了媽媽才找到她。
“瑤瑤對不起。”罄燕陽在風罄瑤身邊坐下來，摟着半夢半醒的風罄瑤問道。“你知道媽媽為什麼沒有時間陪你玩兒嗎？”
風罄瑤委屈的一邊掉眼淚，一邊迷糊地搖搖頭。
罄燕陽寵溺地親了親風罄瑤的額頭道：“媽媽小時候得過一種很嚴重的病。”
“什麼病？”風罄瑤睜着大眼睛疑惑的看着媽媽，“會死嗎？”
“一種無葯可醫的病，一開始不會死，只是沒法走路，沒法寫字，沒法吃飯，慢慢的連話也不能說了，最後連呼吸也呼吸不了了，全身的肌肉就像被凍住了一樣，然後會痛苦的，沒有尊嚴的死去。”
“所以媽媽也會那樣？”
“媽媽暫時不會，但是外面還有很多人和媽媽一樣，等着媽媽找到葯去救他們，媽媽想要打敗它，所以媽媽很忙很忙，忙到沒有時間陪瑤瑤。”
“媽媽，我不怪你，你要加油打敗它，我不想要你死。”
從那以後，地窖就成了風罄瑤和媽媽的秘密基地，只要她媽回家，她們就會避開大家的目光，躲進地窖談心，有時也在地窖里淘寶，大多數時候是在看風家的老相冊……
如今看着這份厚厚的合同，那些毫無退路可言的保密條款，她更加堅信她媽這樣一個一心做科研的人，絕對不會出軌，更不會背叛風家。
而那些詆毀她媽的流言蜚語，不過是風世彬接岳沛芬母女倆進風家的擋箭牌。畢竟這個社會男人三妻四妾是成功的標誌，而女人三心二意就是不忠不義不仁不孝，就會被千夫所指。
她已經躲了七年了，真的還要躲下去嗎？
母親被人污衊，她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甚至都沒有為她辯駁過一句。
面對突然搬到風家，鳩佔鵲巢的風宛悅母女倆，她選擇與他們劃清界限。
當岳沛芬有意縮減她經濟時，她默默承受，自從她媽死後，他爸將她徹底交給后媽，而她自己則開始自我放逐，將自己排除在風家之外，過了18歲她便開始自己打工掙錢。
雖然沒有與他們有過正面衝突，可以退為進的對抗她一直覺得也是一種智慧。
曾經她以為只要她主動放棄風家大小姐的身份，風家人就不會為難她，就會遺忘她，並且放過她。
然而事實並沒有，高二文理分科時風世彬第一次干涉，高考之後填志願，風世彬再一次干涉。
以前風罄瑤覺得胳膊擰不過大腿，表面上從不與他們起衝突，只是在暗地裏跟自己較勁。
不讓學理科，風罄瑤就先學好文科，再利用寒暑假學習理科知識，刷題；大學不讓讀外省市的大學，不讓選生物工程，那麼她就考本市最好的大學，進去之後去生物工程學院旁聽，修兩個學位。
大學畢業風世彬便給她安排相親，她便偷考生物工程研究生，一邊打工一邊掙錢，不用智能手機，不上網，不參加任何娛樂活動，盡量待在學校，在躲躲藏藏中讀完研究生，拿到教授推薦信。
她以為她終於熬出頭了，可是畢業典禮那天，風世彬上台講話：“非常榮幸我能參加華大研究生畢業典禮，其實大家可能不知道，今年的優秀畢業生風罄瑤，正是風家長女，為此我倍感驕傲，也感謝華大的領導和教授對瑤瑤的悉心培養和教導。當然學海無涯，未來她也將入職風氏集團，從基礎研究做起，為人類攻克更多疾病貢獻自己的力量……”
正是風世彬的這番看似毫無殺傷力的發言，竟然所有企業拒絕接收她的簡歷。
如今她前腳剛到東南製藥，風宛悅後腳立馬跟了過來。
所以她曾經以為的以退為進，在風家人眼裏只是一種怯懦，無論她躲到哪裏總會被找到然後被欺壓。
在風家人對她的干涉越來越緊密的當下，以退為進這招真的還有用嗎？
恐怕風家人只想看到她退，退、退，最後退到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她的地方，腐爛、發臭，徹底消失。
“怎麼了？還沒收拾嗎？要一起去食堂吃飯嗎？”司徒嬌拿着飯盒站在風罄瑤寢室門口問道。
“好呀，不過食堂需要專門飯卡還是微信支付就行？”風罄瑤一頭霧水的問道。
“食堂吃飯免費的，簽合同的時候，HR沒告訴你嗎？”司徒嬌疑惑地問道。
“嗨，別提了今天簽合同出了點意外，還沒簽呢。”
“哦，好事多磨！你也別想太多，你是你們祁總親自帶回來的人才，有沒有合同又有什麼關係呢？你就踏踏實實把日子先過起來，就當度假也行呀！這裏山清水秀，人傑地靈的，別愁眉苦臉的啦！”
“是呀，就當度假來了！”風罄瑤看着園區內水秀山青，綠樹成蔭，表面上釋然地笑着，心裏卻無盡的愁緒，剪不斷理還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