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功
自從確定了寒假的旅行計劃,夏驚蟬每天都在期待假期快些到來。
她好想出去玩啊!
痛苦的是假期來臨之前還有一場期末考,大二的課程明顯比大一繁重許多,複習量也有所增加。
期末的複習月,她每天都和許青空去圖書館溫習功課。
許青空專註力特彆強,有時候在圖書館一坐、能坐上一整天,閱讀一本厚厚的專業書籍。
這點夏驚蟬挺佩服他,她就做不到,她坐上半小時就得看看手機,或者去外面溜達溜達,再不然就趴他膝蓋上呼呼大睡。
許青空可以長時間保持專註,自律得簡直讓人害怕。
夏驚蟬睡了一覺醒過來,望向身邊的少年。
羽絨服搭在椅背上,他只穿了一件單薄的米白色毛衣,毛衣服帖地勾勒着他挺拔健壯的身材輪廓。
從側面看他,他的睫毛也是讓每個女孩都羨慕的長度。
他正在翻着一本文學類書籍《少年維特之煩惱》。
許青空壓根不需要泡圖書館。
於他而言,期末考小事一樁,他的專業知識儲備已經遠遠超過了課堂所學的進度,就像高中生做小學題一樣,壓根不需要花精力複習。
來圖書館學習,只是為了和她待在一起罷了。
夏驚蟬假裝不知道這件事。
兜里的手機嗡嗡地震動了起來,夏驚蟬連忙起身去走廊接電話。
“下個月肖屹生日,有沒有好點子提供給老爸啊?”電話來自夏沉光,“往年都是一起去網吧玩通宵,今天想換個花樣。”
“以前他生日,慶祝方式都是去網吧?”
“對啊。”
“你們男生有夠沒勁兒的!”
夏沉光對此並不認同:“網吧就是我們的第二個家好吧!猶如回到了溫馨的心靈港灣,暫時忘卻現實的煩惱,網吧是每個男孩陶冶性情、凈化心靈的聖殿。”
“……”
“網癮少年別把自己形容得這麼清新脫俗行嗎。”
“讓你給我想點子,不是讓你教育我,沒大沒小,皮癢了是吧!”
夏驚蟬是個玻璃心,就聽不得重話:“夏沉光,你再說一遍!”
“哎,是我皮癢了。”夏沉光立刻服軟,哄道,“閨女,幫幫忙,有沒有好點子幫屹哥慶生。”
“想要驚喜啊。”夏驚蟬想了想,促狹地笑着說,“要不,你當眾送個花圈表個白?絕對驚喜,嚇死他。”
“死丫頭,你再開這種玩笑,老子真的要揍人了!”
“好好,我不說了。”夏驚蟬想了想,沒想出什麼好點子,“晚些時候再商量,你現在讓我提議,我也沒有特別完整的計劃。”
“行,那晚上再說。”
“對了,肖屹今年多少歲啊?”
“18。”
“WTF!”
夏驚蟬驚呼,“居然剛成年?”
“對啊,他讀書早。”
“他比我們都小!”
“有這麼驚訝嗎?”
“所以他比你小兩歲,你一天到晚還屹哥屹哥地喊。”
“這說明我們感情好。”
“那你和錢堂姜感情也不錯啊,你就沒叫他哥。”
“你廢話怎麼這麼多,晚上見。”
夏驚蟬放下了電話,回頭時,透過圖書館自習室的落地玻璃,看到許青空桌對面的女生,朝他扔了個小紙團。
夏驚蟬心頭一緊。
那女生很漂亮,發尾微卷,用綠絲帶繫着馬尾辮兒,額前劉海自然地耷在耳側,鵝蛋臉,肌膚雪白。
紙團滾到了他手邊,女孩羞澀地低下頭,不敢看他,假裝奮筆疾書地寫筆記,眼神餘光卻總在瞟他。
許青空倒好,看也沒看,隨手將小紙團扔進了桌下垃圾桶里。
過了幾分鐘,女孩匆匆收拾了桌上的書籍,羞赧地離開了。
夏驚蟬重新落座,就當沒有看到剛剛的小插曲。
“誰的電話?”
“我爸。”
“這麼久,我好想你。”
夏驚蟬被他甜了一下子,用書擋着臉,嘴角掛了笑,“我也想你。”
“剛剛有個女生找我,我沒搭理。”
“我看到啦。”
他簡直像個邀功的小狗狗一樣,尾巴搖得飛快:“我乖不乖?”
“好乖!”
許青空談戀愛的樣子,過分可愛了些吧!
夏驚蟬完全無法將他和初見時那個大雨天、為她撐傘的男人聯繫在一起。
她真想抱抱他,就像患上了皮膚饑渴症一般,隨時隨地都想和他貼貼,想黏在一起。
不過這是圖書館自習室,周圍都是同學,還是不要打擾別人比較好。
夏驚蟬低頭繼續做英語試卷,桌子底下,許青空牽起了她的左手,溫熱又粗礪的大掌握住了她,溫暖,安心。
兩個人的手在桌子底下緊緊相扣,一直沒有放開,面上故作鎮定,各做各的事情。
為了牽她,許青空居然還練出了用左手寫字的技術。
別說,還寫的不錯呢。
…….
晚上走出圖書館,深冬的晚風如刀子一般刮在臉上,他給她捻好了圍巾,將她的手揣進了自己兜里。
這段時間許青空都穿羽絨服,雖然有點臃腫,不是他喜歡的風格,但羽絨服衣兜大,他可以將她的手揣進去保暖。
去食堂的路上,夏驚蟬和他閑聊,說起了肖屹的年齡——
“他居然下周才滿十八,好小哦!根本看不出來,我屹哥那滄桑的抬頭紋…”
“很正常。”許青空輕咳一聲。
“不正常!都大二了啊,18也太小了吧。”夏驚蟬漫不經心地說,“一開始我還覺得他很讓人信賴,很有安全感呢,以後我絕對不要學夏沉光叫他屹哥,要喊肖屹弟弟了。”
許青空遲疑片刻,舔了舔乾燥的薄唇:“年齡…會讓你改變對一個人的看法?”
“怎麼說呢。”夏驚蟬全然沒察覺少年隱隱的擔憂,“可能因為小時候的經歷,我沒什麼安全感,本能地會喜歡成熟的人,希望男朋友能像我爸一樣照顧我。”
所以,那個雨天,她才會對他一見鍾情。
許青空沉默不語。
“對了,許青空,你多大啊?”
“22。”他脫口而出。
“啊?真的假的!”
“我…讀書晚。”
夏驚蟬依戀地挽住了他的手:“那你真是哥哥啊。”
“嗯。”
“太好了,我更喜歡你了。”
某人心虛得一句話都不敢再多說。
……
打飯窗口前,陳飛端着滿滿的一盤菜,刷卡的時候,校園卡滴滴響了起來,提示餘額不足了。
掌勺阿姨說:“同學,你這錢不夠了啊。”
陳飛有點尷尬,商量道:“我等會兒去充卡,充了再來刷可以嗎?”
“這可不行,你問問周圍同學,幫你刷卡,你把錢給人家唄。”
陳飛摸着乾癟的衣兜,一米九的大高個兒,尬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張卡遞過來,替他刷了這頓飯錢,解了圍。
陳飛回過頭,看到許青空英俊冷漠的臉龐。
“不用謝。”他說完,轉身離開。
陳飛想到半年前他被他踩在腳下的樣子,咬咬牙,羞赧地說:“誰要謝你了,多管閑事!”
許青空沒搭理他,端盤坐到了夏驚蟬身邊。
夏驚蟬還衝陳飛揚手打招呼呢。
陳飛也揮了揮手,表情訕訕的。
幾個月朝夕相處,陳飛發現許青空其實沒那麼“討厭”,也沒有他以前所認為的那樣“冷漠”。
他練球比任何人都投入,都專註,他也會笑,也會因為沒手感投不進球而懊惱。
他也會吃醋,會生氣,看到喜歡的人也會笑…
陳飛覺得這樣的人,毫無“可討厭之處”,不僅是他,其實隊裏所有男孩…都喜歡許青空,也渴望成為像他一樣的強者。
或許,他還欠他一句“對不起”。
不過因為面子關係,這三個字遲遲說不出口。
陳飛端着餐盤走到許青空身邊,訕訕坐下,夏驚蟬笑着說:“陳飛哥,上個月區域半決賽,我數了下,你有十二個扣籃!太帥了!”
陳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謙虛地說:“沒那麼帥啦,主要是身高佔優勢。”
“你比我爸還高,你有一九五嗎?”
“一米九六吧,我這身高,專為打籃球而生嘿嘿嘿。”
在夏驚蟬和別人聊天的時候,許青空不會打擾,沉默地吃飯,直到陳飛轉向許青空:“誒,我還欠你一個道歉。”
許青空抬頭:“道什麼歉?”
“上次的事。”
“什麼事。”
“啊,你不記得了,不記得就算了啊。”
許青空沒說什麼,繼續吃飯。
似乎算了,就算了。
陳飛端着餐盤離開以後,夏驚蟬用手支了支身邊的少年:“你是真不記仇啊。”
“不重要的事,懶得記。”
夏驚蟬清楚,很多東西他是過目不忘的,腦容量猶如超級電腦一般龐大,但他的記憶…確實有選擇。
譬如某些傷痛的過往…會選擇性遺忘。
夏驚蟬握了握他的手:“我喜歡不記仇的男生。”
許青空卻補充了一句:“這是成熟的表現,誰讓我比你大。”
小姑娘咯咯地笑着:“是是是,以後都叫你哥哥,行嗎。”
“也可以叫叔叔。”
……
晚上,夏驚蟬讓許青空把他的身份證給她,她幫夏沉光訂寒假去三亞的機票。
許青空:“我自己訂。”
“什麼你自己訂啊,我們大家一起訂,這樣更方便啊。”
“不用。”
“少廢話了,快把身份證發過來。”
“不…”
許青空倔強地堅持,“我自己訂,你把具體日期和航班告訴我。”
“為什麼啊,我這不就順帶一起了嗎,你自己單獨訂多麻煩,到時候夏沉光還要單獨把機票錢算給你。”
“不麻煩,他可以不用給我錢。”
“不是…為什麼啊。”夏驚蟬怎麼也想不通,他寧可自掏腰包,也不願意和他們一起訂機票。
“沒有為什麼,這件事就這樣。”
夏驚蟬猶疑地說:“許青空,你不會是害怕讓我看到你身份證吧。”
“我有什麼怕的。”少年明顯心虛氣短。
“那你幹嘛不讓我給你訂機票。”
“就是不想。”
夏驚蟬想到他今天聊年齡這件事的心虛表情。
“許青空,你說你22歲是假的吧。”
“你別胡思亂想。”
“你不會比我小吧!”
“……”
她的質疑讓許青空有點不開心:“對你來說,年齡就這麼重要?”
“是你一直遮遮掩掩,不肯把身份證號發給我,所以到底是誰介意,你可真會倒打一耙。”夏驚蟬也有點生氣了,“不給就不給,誰稀罕知道了。”
說完,她率先掛斷了電話,氣鼓鼓地躺回了床上。
這件事還沒完,第二天一早,她去了圖書館的電子閱覽室,在教務系統里查詢許青空的資料。
全校同學的信息都是互通的,在教務系統里能查到最基本的資料,譬如學院、姓名和年齡。
讓夏驚蟬詫異的是,許青空的資料里,堪堪年齡這一欄居然被抹去了,完全查不到!
她又輸入了夏沉光、蘇美雲和肖屹,都能查得到。
就許青空的年齡查不到…
只有一個原因,這傢伙預判了她的行動,連夜黑進教務系統里改了自己的資料。
這不由得讓夏驚蟬更加懷疑了,但她不動聲色假裝不知道這件事,趁着許青空打籃球的時候,偷偷翻了他擱在椅子上的包,不出意外,沒翻到身份證,但翻到了校園卡。
校園卡上年齡這一欄…居然泛白了,完全看不清楚!
有人工塗改的痕迹。
“……”
夏驚蟬望着球場上正要投三分的少年。
他揚起手、托着球,眼神卻有意無意地飄到了她這邊。
明顯,就是故意的。
休息時,夏驚蟬揪着許青空的衣角,將他連拉帶拽地拉進男更衣間,用力關上門,把他抵在牆邊:“許青空,老實交代,你是不是未成年!”
“……”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雙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