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這位，老祖，您既然已經放過在下的狗，啊不是，小命，為何還要跟着在下啊？”纖雲默默啟動了飛舟，在一片沉默中，她還是問出了聲。

“放過汝？吾的神劍還在汝體內，吾怎能離去？汝到底是如何與卿塵融合的？如實說來。”飛星的聲音淡淡的，卻令纖雲不敢反抗，她眼珠滴溜溜地轉了兩圈，直覺不能說出系統的事情：“老祖您一定要相信在下，在下真的只是一朵……”荷花還未出口，背後已傳來飛星的一聲嗤笑，纖雲無奈改口：“在下真的只是一段蓮藕！修習的也是聖系的法術，是萬萬不會劍訣的，先前那口訣，是卿塵神劍讓在下念的，在下一時不察，就跟着它念了出來，是不是，是不是壞了老祖的大計？求老祖饒在下一條狗、藕命啊！”纖雲說到此，十分狗腿的轉過身來，朝着飛星虔誠叩拜。

飛星看着拜在跟前的小精靈：這飛舟狹小，自己身長腿長本就佔據了大半空間，這女孩兒一磕一拜，竟是連屁股都要撅到飛舟外頭去了，模樣甚是滑稽，他此時又仔細打量起纖雲來：看上去年齡不大，從修為看，化形應該不過百餘年，臉孔較為稚嫩、皮膚瑩白略帶些嬰兒肥，眉毛略粗，一雙眼睛不大卻靈動非凡，好似一轉就會冒出幾個鬼點子來，頭髮打理得很隨意，只梳了個標準的道家髮髻，配上她高瘦且尚未長開的身形，讓整個人有點兒雌雄莫辨。

“汝不必如此，方才一時情急，以為汝戲耍於吾，才動了手。不要稱吾老祖，吾並不老！”飛星將身子向後靠了靠，像是要為纖雲略騰出點空間來，纖雲抬起頭，想了想后問道：“那，那在下該如何稱呼您？”

“方才在殿中，吾不是說了么？吾名飛星，汝稱吾飛星即可。”

“您不喜歡別人稱您老祖？”纖雲突然發問。

“然也！怎麼，吾看上去很老不成？”飛星微揚下巴，對自己的容顏有十足的信心。

“可是前輩……”纖雲一個前輩出口，立即遭到飛星甩來的一記眼刀，“啊，是飛星，飛星。一個人老與不老，可不能單從容貌來判斷啊，你雖容顏如玉，身姿如松。”飛星聽到此處，眼裏不覺帶出幾分光來，纖雲看着暗暗好笑：這老祖怎麼很好懂的樣子啊！她接著說：“一個人如果跟不上時代的腳步，就算長得再年輕，別人也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個老古董！”

飛星眉頭一皺，身子略微坐直：“跟不上時代？”

“是啊，你看，你張口閉口吾輩怎麼怎麼，汝怎麼怎麼，一聽就不是現代人兒啊！”纖雲侃侃而談，飛星聽得認真。

“汝是說，吾的語言，與當世之人有所出入？”

“對啊！你看我是那麼說話的么？不說我吧，看你那個不知幾世孫的徒孫，月華門現任掌門浮雲子，在當下算老人兒了吧，人家都不像你那樣講話。”纖雲見飛星聽得認真，開始滔滔不絕。

“有些道理，還有什麼？”飛星一邊思考着纖雲的話，一邊繼續問。

“還有啊，你這審美也有點問題。”纖雲想起榮耀閣內的石雕，忍不住說到。

“審美？且細說來。”

“榮耀閣里現在那尊石雕，是你自己造的吧？”纖雲望着飛星尋求答案，見飛星微微點頭又繼續說道：“你覺得，那石雕的男子好看？”飛星聽到這個問題，蒼白的面頰竟是微微一紅，咳嗽了一聲答道：“咳，吾承認是有些誇張了，不過吾的威武實是不下於此的。”

？？？搞了半天，這貨是覺得自己配不上那個雕像啊，好傢夥，上古審美竟恐怖如斯么？纖雲心中吶喊了幾聲，對飛星問道：“那種渾身腱子肉，一臉絡腮大鬍子的大漢，在你們那時代，很……很受女子喜愛？”

“大丈夫行走世間，當然是威武雄壯才有男子氣概，力量強大的男子，自然有很多女子喜愛。這不是常理么？”飛星看纖雲一臉疑惑的樣子，不好意思地接著說：“吾承認，自己是沒有那麼威武雄壯，也沒長絡腮鬍子，但是吾的力量絕對強大，女子們即使不愛吾的容貌，也會拜服在吾的力量之下。”

“咳咳，咳咳。”纖雲聽完飛星的辯解，差點被口水給嗆死：上古時代果然不好混，看把這大帥比給逼的，嘖嘖嘖。纖雲拍着自己的胸口，一邊喘氣一邊說：“你看啊，這就是代溝！妥妥地暴露你是個老年人的代溝啊！”

飛星一臉茫然，似乎受到了衝擊，他沒有說話，看着纖雲示意她繼續，纖雲正襟危坐，看着飛星說道：“咱們這個時代，可不是以那雕像的樣子為美的，咱們這個時代的美男子，就得是飛星你這樣的，飄然若仙，冷清如高嶺之花，不笑的時候沉靜淡然，笑顏一展便冰雪消融，傾國傾城！”

“……當真？！”飛星身子坐的更直了，盯着纖雲似乎要盯出一個洞來。

“阿星，先做正事。”正在飛星和纖雲兩人一副要就當世女子對男子的審美展開激烈討論之時，飛星頭上的發簪開了口。

“哎呀！什麼東西？！”纖雲嚇得差點跌下飛舟，飛星被變成發簪的大蛇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正事兒來，也正在此時，飛舟到達了纖雲的客房前，兩人下了飛舟，纖雲收起白玉簪，向屋內走去，飛星很自然地跟着纖雲走進了屋子，還很自覺的把房門關好了。

纖雲有點無奈，這古代人，不是，上古時代該是原始人吧，還真是不見外，奈何自己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脫，只好客氣地請飛星坐下，還奉了一杯茶水到人手中，飛星默默喝了口茶，噗地全吐了出來：“這是什麼？為何如此苦澀？”

纖雲用手將噴在臉上的茶水一抹，嘴角扯起一絲尬笑：“這是茶水，是當！下！世！人！都喜愛的飲品！”在說到當下世人四字時，纖雲咬緊牙關加重了語氣，飛星眨了眨眼睛，將茶杯放下不再討論茶水的事情。

纖雲剛想問問飛舟上發出聲音的是什麼，飛星頭上的發簪突然落地化作了大蛇，纖雲嚇得倒抽一口涼氣，此時此刻她可太能理解被嚇死的許仙了，還不等纖雲吐槽，那大蛇已經迅速向她游去，在她身周繞起一個螺旋，將她圈在裏頭，纖雲見此情狀，嚇得全身發顫。

“別動，玄蟒不會傷害你，她只是要確定一些事情。”飛星默默看着繞在纖雲身周的大蛇，似乎在等待一個答案。過了片刻，那條名叫玄蟒的大蛇游回了飛星身側，她用那綠寶石一般的眼睛盯着纖雲說：“果然，與卿塵融合后，用這精靈的神識也可定位到她。”

定位？Ta？玄蟒？這蟒蛇說話的聲音居然是這麼好聽的御姐音！纖雲的腦瓜里正胡思亂想，只聽飛星說道：“蓮藕精，汝有名字么？”

纖雲被蓮藕精三個字震得回過神來：“你若不想被我叫老祖，就別叫我蓮藕精！我叫纖雲！”

“好，纖雲，從今往後，汝便是吾輩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