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二十七
“可以燒了么?”見女孩臉上神色,飛星又問道。朝暮嫌棄地擺擺手道:“燒了燒了,趕緊燒了!”於是那本書瞬間便在飛星手中化為了灰燼,新雨如釋重負地呼出口氣來,抬眼再看掌門大人,心裏還是怪怪的。哎,師姐們什麼時候才能放棄把他安排進各種古怪書本里去的愛好啊!飛星回看新雨一眼,也是滿臉一言難盡,門中弟子們實在是愛好廣泛,人才輩出,自己這個掌門是越發跟不上年輕人的步伐了!半晌他輕咳一聲對新雨道:“新雨,這位是金風前輩,你入內門后還未拜見過吧?”
這話終於將新雨從尷尬之中挽救回來,他驚訝地望向方才捧着書大聲念的那位怪人,啊不!是老祖宗,心中不由地感嘆:月華門果然不是凡俗之地啊,師姐們愛好脫俗,掌門與老祖宗的相處方式也脫俗,自己懂的還是太少了……飛星又對金風道:“我與朝暮有事要商議。”金風抬了抬眉毛,然後露出一副:我懂!我立馬消失!的表情,轉身帶着新雨利落地走了出去。“新雨啊,不錯嘛!小小年紀已到了金丹期,來來,老祖宗要考考你平日裏有沒有用功……”隨着金風嘮嘮叨叨的聲音漸行漸遠,飛星復又看向旁邊的女孩,今日她仍然以面紗遮住半張臉,身上的衣服顏色也是灰撲撲的,與原先的穿着風格判若兩人。
“最近是怎麼了?為何穿的如此低調,可是有人說你張揚或是別的什麼?”飛星的眼中帶着關切,他走到朝暮跟前牽起她的一隻手握在掌中,見她戴着手套越發詫異:“都快入夏了,戴着手套做什麼?”朝暮感受着他手心的溫度只覺格外安心,她輕輕嘆了口氣並未回答飛星的問題,卻是向他提問道:“如果我永遠無法解除身上的骨咒會有什麼後果?”飛星一怔沒想到她會忽然提起骨咒來,他按住女孩兒的肩膀讓她坐下,見她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問道:“這是怎麼了?方才和新雨他們鬧騰着,不是挺高興的么?”
朝暮將腦袋抵在身前男子的心口,耍賴一般又蹭又拱,口中還念念有詞:“我不要守約,我想做個壞人……”飛星哭笑不得又不捨得將她推開,只能任由她將衣服弄了個皺皺巴巴,也將她自己的頭髮弄了個亂七八糟。“這是怎麼了?且說與我聽,是骨咒出了什麼問題?”飛星輕輕撫着女孩的頭髮,將聲音又放柔了幾分。朝暮從他懷裏抬起頭,看着他道:“我不想找他了,我不想解除骨咒。”飛星聞言又是一呆,撫着她發頂的手停在下來,不待他說話朝暮又道:“你這般好,若我要尋的不是你,那定是我從前瞎了眼!我不管,我就要你。”她氣呼呼地吐出這一串話,便又似在賭氣一般將頭重新埋回他懷中。
朝暮緊緊貼着他的身體,她聽到那胸腔之中傳來了幾不規律的心跳聲,而後又聽見他亂了節奏的呼吸聲,還有那雙原本輕輕撫摸自己頭髮的手,漸漸在她後背收緊、再收緊,朝暮的嘴角止不住地上翹,也將雙臂環住他的腰身,又輕輕側過臉龐,調整了一個最舒服,能最清楚聽到他心跳聲的姿勢賴在他的懷裏。此時的飛星真是百感交集,他幾千年前就發覺了,他八成是和大巫八字相剋!與巫女的糾葛不提也罷,壞就壞在自己這該死的好學性子,看到什麼都想研究研究,可惡的是自己又是學什麼成什麼,好死不死將大巫的咒術學了個遍,可當初怎麼就會心血來潮將這骨咒教給她了呢?
“其實,我也不知若一直不解除骨咒會怎麼樣。”飛星將朝暮從懷中輕輕推開了些,滿是笑意的一雙眼睛在她亂蓬蓬的頭髮和紅撲撲的臉上流連着,她這狼狽的樣子怎麼也那麼可愛呢?“不過你不必擔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你受一點點傷,區區一個骨咒我總有法子替你解除。”飛星見她痴痴望着自己的樣子,忍不住伸手擰了擰她臉上的肉,引來女孩的一陣抱怨:“別擰!面紗要掉了!”飛星笑着替她整理頭髮和面紗問道:“難道,你最近穿成這副模樣就是害怕你要找的人會認出你來?”悄悄這謹慎勁兒,連手都遮住了。
朝暮連連點頭,十分謹慎地摸了摸臉上的面紗道:“雖然我決定做個喜新厭舊的壞傢伙,可如果不巧遇到了骨咒要尋找的人那多尷尬!”飛星實在搞不懂眼前這個傢伙在對自己下咒的時候出了什麼問題,才會於再見他時無法觸發骨咒,也不是沒有懷疑過是否在某個地方存在着一個他所不知曉的她之真愛。心中那股難言的酸澀與自我懷疑很是折磨了他一段時日,然而靜下心來想想,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真的會是她的逢場作戲或退而求其次么?次?他飛星怎會次於這世間任何一人?笑話!“放心,你完全有資格做喜新厭舊的壞傢伙,畢竟放眼世間你我聯手之下,應是沒有敵手。”飛星說著便要取下朝暮的面紗,朝暮側身躲開他道:“我如此對你剖白心意,你就沒什麼表示么?”
眼前的朝暮是如此絢爛鮮活,曾經的自己當然也是萬分珍視着她,可那時的她似乎總缺少了一些恣意和坦誠,她離開以後飛星想了很多,也許將她護在身後的自己並不理解她心中的那些顧慮和恐懼,所以才會自大得以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以致讓人鑽了空子,最後不得不眼睜睜看她離開,他甚至沒有勇氣放棄一切追隨她而去,這樣的自己真的有資格再見到她么?可她卻沒有拋下自己,雖有萬種不確定,還是義無反顧地回到了這裏,當她在各種不確定之中努力找尋回歸之路時,自己除了等在原地,什麼都沒有為她做過,所以如今他只要她平安就好,她快樂就好,自己做什麼都可以。
“你有沒有看過《霸道師尊的掌中徒》?”被朝暮用期待的眼神望着的飛星忽然開口,卻說了句與她的提問風馬牛不相及的話。朝暮長大嘴巴用難以置信地表情瞪着飛星道:“你你你你!你還看過這個?!”飛星微紅了臉,轉過頭咳了一聲道:“從你桌上拿的,這不重要。我是說,只要你高興,我可以讓你感受書中所有情節,咱現在不也是……師尊與徒兒嘛。”朝暮將那本沒羞沒臊、少兒不宜的《霸道師尊的掌中徒》之內容回想了一遍,臉色變了幾變才道:“這!你的心意我明白了,那本書的內容你還是趕快忘了吧!啊!!!你別這樣看我!還有你以後不許看我的書!”開玩笑,那是什麼正經書么?感受那些情節?不不不!太可怕了!
飛星笑着將女孩兒擁入懷中,聲音從胸腔中悶悶地傳出:“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