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弗克隆戰區（7）潰逃
第四步兵團的士兵們並沒有，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要面臨什麼。為了士氣考慮，當地軍部的高層並沒有告訴他們瘟疫戰士可能的襲擊，畢竟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確定瘟疫戰士會不會來進攻弗克隆。色孽戰幫的突襲和從天而降的獸人已經夠他們焦頭爛額了。
特里克蘭賢者將瘟疫戰士突襲的可能性告知了瓦弗里茨上校。這也是為什麼封鎖線擁有黎曼魯斯主戰坦克和奇美拉步兵戰車防守的原因。
在海岸線巡邏部隊遇襲的第一時間，收到戈爾卡小隊警告的監控總部就將情況上報至特里克蘭賢者處，兩支作為機動兵力的護教軍立刻分兵開往碼頭區和地下封鎖線進行援助。
即便如此，在目睹那些蠕行的巨大污穢和因為數十種惡疾感染而腐敗腫脹的瘟疫巨人時，部隊的士氣再一次出現動搖。
瓦洛里斯快要崩潰了，他的身體在那詭異的旋律中動彈不得，所有人都是如此。除了那些坐在載具里的車組人員，沒有人給他們發佈命令，戰鬥加農炮，重爆彈和激光炮齊聲咆哮再次轟擊那些緩慢前行的怪物們。隆隆炮聲打亂了那怪異的旋律，瓦洛里斯覺得他的肢體開始漸漸再次聽從大腦的指揮了。
瓦洛里斯看着一隻重型礦場運輸車大小的巨大怪物在受到黎曼魯斯主炮至少五次攻擊后猛然爆炸，在此之前的重爆彈如同泥牛入海一般，一陣毀滅性的污穢血雨從半空中落下，他從沒見過這麼噁心的東西。他甚至開始同情那些跑進底巢廢墟的染疫平民。
怪物爆炸時產生的烈火和污穢巨響進一步干擾了那怪異的響聲，一發炮彈射穿了另一隻巨大怪物身上車輛大小的膿包，在齊體內引爆，引發了一連串的連鎖反應。
那怪物就像一個不斷受到外力擊打的極速膨脹的氣球一樣爆開。衝散了附近瘟疫巨人組成的陣型。他們因為疾病腐爛的關節艱難的支撐這些腐敗巨人站起。
“這是偉大且慷慨的慈父送給你們的禮物！”其中一個嘴巴像七鰓鰻一樣向外翻卷，露出其中腐肉粘連的青銅質地擴音器的瘟疫戰士喊道，他的聲音因為快速增生的癌細胞，痰液和細菌感染和刺穿咽喉的增生骨質而含混不清“你們這些白眼狼！”
巨獸死亡前的哀嚎讓剛能微微活動身體的士兵們齊齊跪倒在地。一些人瘋狂的抓撓着自己的面具，把防毒面具脫了下來開始嘔吐。但很快，他們驚恐的發現因為空氣中已經充滿不知名的致命細菌和病毒，自己的嘔吐物已經變成混雜着血液的腐壞內臟。又有一批人在絕望的哀嚎中死去了。
瓦洛里斯幾乎就要逃跑了，但在督戰隊槍決了十幾名逃兵以後，他把踏出半步的腳又收了回來。士兵們顫抖着回到防線後面，陣地上的重爆彈和伐木槍再次開火，在瓦弗里茨上校因為剛恢復行動能力而略顯僵硬的命令下，炮兵再次發動炮擊。但他們也剛恢復行動能力，因此炮擊顯得稀疏了不少。
“開火！”瓦弗里茨下令“不要讓這些怪物靠近防線！帝皇正在看着我們！”
數百道紅色激光射向緩慢前進的瘟疫大軍，槍口閃爍的紅色光芒照亮了守軍驚慌失措的臉，就像看到了地獄真實景象的凡人一般。瘟疫戰士們仍在吟誦，那鐘聲卻消失了。這是好事。
慘白的探照燈照向那些瘟疫戰士，他們的樣貌已經遠遠脫離了人類的範疇。甚至原本不可能出現在現實世界。這些曾經為帝國而戰的高貴戰士們將靈魂出賣給惡魔和邪神來換取強大力量和纏身惡疾。膨脹的瘟綠色肌肉和腐爛化膿的脂肪撐破了鏽蝕開裂的動力甲，從中伸出一條條紫色的觸手。
裸露在外的皮膚上長滿壞疹爛瘡，膿液在一個個鼓包下晃動。他們發黑泛黃的內臟就像破布一樣掛在腫脹裂開的腹部下面，有些肚子已經變異成一張長滿腐爛的黃色巨齒，內臟就像巨嘴的舌頭一樣掉在外面，滴落劇毒粘液。
他們身上散發著能瞬間讓凡人休克的惡臭，寄生蟲，食腐昆蟲在其間穿行繁衍。一些人身上掛着麻風病人的鈴鐺，它們全都張開雙臂，口中念念有詞。令人絕望且無比厭惡的巨臉上掛着燦爛的笑容，好像對面的守軍不是他們的死敵，而是多年未見的摯愛親朋。
有一群瘟疫戰士是個例外。他們的動作比起那些臃腫同僚要快不少。劇烈的動作讓搭落在外的內臟互相碰撞，液體飛濺。發出讓人這輩子都不想再聽到的噁心聲音。其中一個的動力背包上長滿骨質增生物，一根彎月形的長角從動力背包的側面伸出直達頭頂上方，上面還掛着一隻剩半個的大鐘。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肺臟腫大的瘟疫戰士，他的肺和開花一樣的肋骨板已經撐裂胸甲，變成了一個恐怖的樂器。氣管從中滑出變成了吹管。裏面還嵌着幾枚彈片，很明顯被打壞了，這怪物卻一點事也沒有。
他們臉上飽含憤怒與悲傷，黃色和紅色混合的眼淚從腫脹的眼球或是昆蟲複眼中流出，守軍的攻擊打壞了他們的樂器。
“不懂音樂的蠢貨！”那個頭頂掛着半個鐘的瘟疫戰士一邊撞開擋路的同僚一邊咆哮，痰液和血液從他口中飛濺。“打壞了慈父珍貴的樂器，就用你們來替代吧！”
瓦洛里斯並不想變成樂器，也不想要禮物。因此他和周圍的士兵集中火力攻擊那些逐漸靠近的瘟疫戰士。他們不知道這些怪物該怎麼稱呼，這還是瓦弗里茨上校通過通訊傳達給他們的。
“這幫人腦子肯定壞了！”瓦洛里斯一邊開火一邊叫道，他那威力比普通激光步槍更勝一籌的特製激光狙擊步槍居然也只能在那看似只剩鐵鏽堆積的疫綠色動力甲表面燒出一個小凹坑。一發炮彈擊中了剛才那個破口大罵的瘟疫戰士，他的整個右臂和肩膀瞬間被轟飛，一大灘污穢的黑色物體被連帶着扯了出來，當那個瘟疫戰士向後飛去時，已經變成了一個空殼子。
重炮再一次將一隻巨大的怪物趕回地獄，腐敗膿血形成的浪潮衝倒了一片瘟疫戰士。但他們就像沒事人一樣再次爬了起來。一名左臂已是濕滑觸手的瘟疫戰士胸前挨了數發重爆彈，直到其中一發打爆了他的頭顱才轟然倒地。
“歡迎加入新家庭！”那個嘴裏塞着喇叭的瘟疫戰士張開雙臂大笑道，“當你們見到慈父，不要忘記是墮淵者第三氏族的烏姆.壞疹與你們分享的饋贈！”
四頭巨型怪物已經抵達了它們可憎主人所期望的位置，身上數個膿包劇烈顫抖，隨後砰的一聲破裂了。裏面居然還有一層，但那是慘白綻裂到幾乎透明的東西，看上去居然很像人皮。
“快！”瓦弗里茨幾乎用自己此生最大的音量向通訊珠怒吼“集中所有火力攻擊那些該死的怪物！”
但是已經太晚了。坦克主炮只來得及打爆其中一隻，另一隻因為離的太近，在集火攻擊和同僚死亡產生的毀滅性爆炸中被驅趕會了地獄，但還是有兩隻的身體極速膨脹，接着瞬間被壓扁。陡然釋放的肌肉和壓縮空氣製造的巨大衝力砰的一聲把七個巨大的慘白圓球彈了出來，那些圓球以極快的速度砸向陣地。
“跑！”在它們開始膨脹的第一時間伊翁一把抓住還在開火射擊的瓦洛里斯和另一個已經被嚇傻的士兵，一邊撒腿狂奔一邊朝周圍人大叫“快跑啊！”
七個帶有納垢三重瘟疫印記的圓球砸入陣地，第一個圓球直接砸到了一名士兵。在死亡降臨之前，他發現那個圓球居然長着人臉。
驚天巨響和劇烈爆炸的氣浪掀飛了整個防線，其中爆出的無數綠色惡臭液體和大量蛆蟲將離的最近的士兵直接變成一灘膿水，那些未能及時撤離的坦克沾到膿水后裝甲甚至開始極速鏽蝕老化，只不到十秒就變成了一堆不停塌陷的破銅爛鐵。
防線瞬間崩潰了，瓦弗里茨和他的副官當場陣亡，幾乎只有第一時間就逃走的十幾人和坦克才得以幸免於難。瓦洛里斯被嚇的魂飛魄散，和周圍幾十人不要命般的撒腿狂奔，剛剛還火力兇猛的防線幾乎瞬間就變成瘟疫和腐化的樂園。
突然，他聽到身後一名士兵的尖叫聲，瓦洛里斯不由得向後看去，發現那些膿液和蛆蟲居然開始聚集，剩下的兩隻怪物也被吸了過去，它們的肉體像被高斯光束打中一樣開始分解，變成一股腐化之潮捲入逐漸成形的恐怖巨物之中。
人在極度驚恐之時所爆發的潛能往往超乎想像。他們幾乎跑出了進一百二十多米的距離，但還是繼續狂奔，直到他們看到了後方的炮兵陣地。
“放平放平！”伊翁沖那些炮兵瘋狂的尖叫着“快把炮放平，平射炮擊！快！”他連滾帶爬的摔進陣地，瓦洛里斯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居然有這麼大力氣，居然還能跟着潰逃的士兵一塊兒翻過防禦牆，直接摔在了地上。炮兵陣地里的人顯然也聽到了那毀天滅地一樣的巨響。炮兵上尉抓住伊翁叫道“上校人呢？他媽的出什麼事情了！”
“都死光了就剩我們了！”伊翁一把拍開他的手抄起一支搭在沙袋旁邊的激光步槍“快按我說的做！剛才上校還活着的時候說那群齒輪小子的援軍快來了，我們得撐到他們過來！”
炮尉本來還想質問伊翁的軍銜，但看到兩台黎曼魯斯一邊橫衝直撞一邊調頭射擊的開到陣地裏面，他就明白了事情究竟到了何等危急的地步。“你們都聽到了！把撼地炮放平直射！”
“用燃燒彈！”一旁已經開始組織十幾名潰兵和防守炮兵陣地的幾十名步兵重整防線的伊翁喊道。
“換燃燒彈！”
等伊翁他們驚魂未定的站在防線之後，四門並未放平的撼地炮先打了一輪照明彈。當那灼目光芒在高空綻放，照亮周圍的時候，炮尉甚至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要去看那東西了。
遠處綠色的濃霧皆由瘟疫花園內的魔蠅組成，蠅群涌動着，發出令人抓狂的震耳嗡鳴。隨着大地震顫，一座小山一樣的巨物正向他們緩緩靠近。如果說有什麼可憎生物的蛋能長到和小山一樣高，那就是眼前這個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東西了。膨脹腐爛的臟器，腸子，肉塊，，過度伸展導致崩裂的人皮，半凝固膿液和濕漉漉的黑色長毛互相融合組成了這個怪物的軀體，十幾張滴落腐蝕性液體的嘴中垂下一道道長滿人臉和皰疹的長舌，上千個或大或小的眼睛，鼻子，嘴巴，好像造物主在創造此等可憎之物時極為不耐煩的胡亂安放一樣散佈其中，變成一副極其恐怖的抽象畫。它的下體幾乎完全破裂，變成衝破蛋殼的上百條上面長着因為肉瘤和異變器官而皸裂的幾丁質甲殼。十幾公分長的寄生蟲在那些濕漉毛髮下聳動。每一個洞口都不停的向外噴吐魔蠅和蛆蟲。
“我操…”炮兵上尉艱難的咽了口口水“第二炮組立刻放平，準備金剛石穿甲彈，其餘炮組儘可能將燃燒彈打進穿甲彈炸出的傷口裏。”隨着一聲帝皇保佑，他繼續以別人聽不見的聲音說道“如果這真的有用…”
“帝皇在上…嘔！”一個士兵不受控制的乾嘔起來，瓦洛里斯現在很像知道人類為什麼要長鼻子。這怪物散發的臭氣如此駭人，甚至能讓沒有防護措施的人類當場死亡。那些瘟疫戰士們簇擁着巨怪，一邊大笑一邊歌頌慈父的慷慨和強大。它們已經離的足夠近了。
“所有火炮均已裝填完畢！”耳邊確認聲剛落，上尉就下達了他的命令。
“開火，讓他們永遠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