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八章、再出發(全書完)
秦嶺。
原本密密麻麻都是野獸妖魔的山林,此時光禿禿不見幾顆草木,取而代之的是一排排紅色塑料凳。
僅剩的幾顆上,不是掛着彩旗就是綁着橫幅,甚至還懸挂着鞭炮,有一種強行被歡樂的美感。
這裏是曾經紫禁軍的駐地,現在是許放與蔣少絮的婚禮現場。
曾經和兩人並肩作戰的士兵、朋友們、各地軍區、魔法協會、全球各大魔法勢力的代表們都來了。
“我跟你們說,當時我就看好咱許議員!”
一名軍法師滔滔不絕跟旁邊的人炫耀道:“那時候,許議員在我們古都軍訓,他那時候只是一個初階光系法師。
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潛力,想要把他挖到我軍營里,他都說優先考慮了!”
“然後呢?”旁邊的人好奇問道。
“然後?然後許議員成長的太快了,直接被飛角大教官選拔紫禁軍去了,我這小地方哪裏留得住?”軍法師鬱悶道。
眾人笑,空氣中充滿了歡樂的氣氛。
“看那邊,凡雪山的莫凡、穆寧雪來了!”
“帕特農神廟的新任神女葉心夏!”
“維多利亞世家的艾琳大公爵,原本好多人看好她跟許議員的。”
“還有趙家的新任家主趙滿延、南翼法師團的魁首穆白,他們都來了!”
“我靠你們看那兒!”
現場突然一靜,眾人眼看着一位彷彿身上有聖光的女人走了進來。
“那是聖城新任的大天使長加百列!”
莎迦並沒有去管旁人的目光,自行走到了馮州龍的身前,恭敬道:“老師。”
“莎迦來了,那麼遠的路餓了吧,先吃點東西?”馮州龍開心道。
他的目光和旁人不一樣,並不是在看一位過氣的大天使長,而是單純在看一位晚輩。
莎迦也笑了,接過馮州龍手中的杯子蛋糕小口吃了起來。
······
婚禮是在傍晚時分舉行。
夕陽如同熔金般傾瀉而下,將天際染成了一片溫柔的橘紅色,那色彩既不過分耀眼,也不失其溫暖。
光線透過層層疊疊的山巒,給每一座山峰都披上了一層薄薄的金紗,山脊的輪廓在夕陽的映照下顯得更加峻峭而神秘。
山間的霧氣也悄悄升起,與晚霞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朦朧而夢幻的景象。
偶爾的幾顆亮星,也和地面上的小彩燈交相輝映。
花朵製成拱門後方,華展鴻站在舞台中央,臉上帶着掩飾不住得意的微笑。
今天的婚禮,他是證婚人。
這個位置,是他打敗了不知道多少人,憑藉硬實力搶到手的————尤其看到台下邵鄭那不爽的表情時,他就更爽了。
“看那邊,新郎來了!”
掌聲和歡呼聲起來,穿着一身筆挺正裝的許放向眾人揮了揮手。
今天他那一頭張揚的金髮總算沒有隨性披着,也沒有隨便用一根小皮筋綁了了事,而是做了個造型剪短。
跟之前相比,乾淨利落了不少,台下第一排就坐的蔣沖看的臉上剋制不住笑意,碰碰旁邊:“不錯吧?”
“你說很多遍了。”白鬍子老頭無語道:“要實在忍不住,現在上台叉腰笑兩聲去?”
“艾老頭你這什麼態度,我請你來是想讓你觀摩學習一下,爭取找個一樣稱心的孫女婿————雖然難度有點大。”
艾老頭翻了個白眼,沒好氣道:“這會兒嘚瑟,等下閨女嫁出去等着哭吧!”
“哭?我不哭,這是好事兒,我樂還來不及呢!”
蔣沖說的信誓旦旦,他可是知道自家閨女的脾氣,直接把那些煽情的環節都砍得七七八八。
要蔣沖說也是,大喜的事,就該樂樂呵呵的,不行全場齊聲拉首軍歌呢!
“噓噓小點聲,花童來了!”
只見半空中,飄着一個神似胖娃娃穿小獅子衣服的萌物,正用胖乎乎的小手向空中撒着花瓣。
地面上,還有一個卡通小鱷魚,咧着大嘴在那裏傻樂,身上頂着一個花籃。
那種蠢萌蠢萌的氣質,直接征服全場,尤其是天生愛萌物的女孩,更是下意識捂住自己的嘴。
在兩小隻的身後,穿着一襲潔白婚紗的蔣少絮揮着手開心走了出來。
“好美!”
“喲吼!”
熱烈的掌聲和歡呼聲,蔣少絮很社牛地和台下的觀眾們揮手互動。
“看來新娘已經迫不及待要把自己交到新郎手上了。”華展鴻笑道,台下一陣笑。
“對啊。”
蔣少絮大大方方道:“我等這一天已經很久了,不裝了我攤牌了!”
“哈哈哈···”
華展鴻笑道:“聽說結婚之前,新郎和新娘各自給對方準備一份驚喜?”
“沒錯。”蔣少絮笑着看向許放:“你先還是我先?”
“你先吧。”
“好。”蔣少絮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臉上泛起了一絲紅暈:“我送給你一個人。”
許放的眼睛睜大了,呼吸也粗重了起來。
“嘿嘿驚到了吧,前幾天剛剛知道的。”蔣少絮嬌笑道:“哎哎哎控制情緒,說好了今天只笑不哭的。”
許放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緒,長長出了一口氣:“這真的是,最好的禮物。”
“恭喜恭喜,雙喜臨門。”華展鴻笑道:“那你給少絮準備了什麼?”
許放的情緒已經調整了過來,揚起一個笑:“巧得很,我也準備了一個人。”
嗯?
現場眾人都懵了一下,包括蔣沖和蔣少絮。
許放也會生孩子?
不對不對,許放就算再牛逼再無所不能、禁咒神賦再怎麼逆天,也不可能生出孩子···吧?
“來吧。”
“請你看看這份禮物。”
紅毯的另一端,走上來了一個人,看上去很年輕,頂多二十歲出頭的樣子。
同樣穿着一身正裝,臉上噙着溫柔寵溺的笑意。
現場年輕一點的法師交頭接耳,猜測着這個人的身份。
而年齡大一點的嘉賓,尤其是跟蔣沖交情不菲的幾個老友,則是同時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是!
“少軍!”蔣沖早就站起來了,剋制不住地喊了一聲!
“爸,我回來了。”蔣少軍笑道,穿過紅毯走了過來,站在了舞台的這一端。
他笑着對許放點了點頭,然後看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愣神的蔣少絮,伸出手摸摸她的秀髮:
“不認識我了?”
蔣少絮感受着頭頂那陌生又熟悉的溫度,嘴巴忍不住癟了下來,大滴大滴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女孩涕不成聲。
“我的小公主,我回來了。”蔣少軍輕輕拍着她的肩膀:“你長大了。”
“哥!”止不住的兩行淚水在蔣少絮臉頰上滾落,蔣少絮哭着,用拳頭錘他的胸口:“你回來了!你回來了!你怎麼才回來啊!”
蔣少軍的眼睛也泛紅了:“好啦,大家都看着呢,堅強一點。”
他看了許放一眼。
許放上前,從蔣少軍的懷中接過了女孩,手掌輕拍之間傳遞着安撫的節拍。
他能感受到,原本橫亘在蔣少絮心中最深處的枷鎖,碎了。
她再也不會成為那個失落、悲傷的小女孩了。
蔣少絮哭的身體有些軟,許放笑着伸出手,點了點她的額頭:“講好了今天只笑不哭呢,善變的小女人。”
“都、都怪你!”蔣少絮嗚咽着說道。
“好好好,都怪我。”許放笑道:“那親愛的阿絮,你要怎麼懲罰我呢?”
蔣少絮抬着頭,梨花帶雨,直接吻上了他的唇。
力道之大,猝不及防的許放差點被她撞倒,一手扶着她的腰,臉上的笑更燦爛了。
“親、親嘴呢,嚴肅點!”蔣少絮從唇邊漏出這句話。
“敷敷敷哈哈哈哈···”許放笑的越來越控制不住,就連蔣少絮也被帶動了,一邊哭一邊笑:“壞人!壞人!”
不遠處的華展鴻也被感染了:“兩個人的禮物都很用心啊···那,接下來可以致辭了。”
“可以省去這部分么?”許放摸摸埋頭在自己懷裏的女孩:“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需要語言來描述了。”
“當然可以。”
華展鴻笑道:“許放,你願意接受蔣少絮成為你的妻子嗎?”
“我願意。”
“蔣少絮,你願意···”
“我願意我願意我願意!”
“哈哈哈···”台下一陣鬨笑,華展鴻也失笑道:“好嘛,看來新娘早已經迫不及待了,下面就請交換戒指,拋手捧花吧。”
厄爾尼諾和綠皮小鱷魚再次將兩樣東西送了上來。
蔣少軍接過,遞了上去。
許放為蔣少絮戴上了戒指,低頭看着自己的新娘。
蔣少絮原本精緻的妝容哭的像是個滑稽的小花貓,在許放眼中說不出來的可愛。
低頭,輕吻。
全場歡呼,蔣少軍鼓着掌,輕輕退了下去,將舞台留給了這兩位年輕人。
他坐到了蔣沖的旁邊。
“等一會,咱們兩個坐一桌。”蔣沖道:“你妹妹的喜酒,多喝幾杯。”
“嗯。”蔣少軍笑着點頭。
蔣沖聲音平靜,但即便不是音系法師的蔣少軍,都能從中聽到微微的顫抖。
······
拋手捧花,上次得手的就是蔣少絮。
而這次,她要作為新娘,將這份幸福傳遞出去。
“哈哈哈,這花我大莫凡勢在必得!”莫凡嘿嘿笑:“我、大老婆、小老婆,三人一條心,其他人拿什麼跟我爭?”
“哦?”
穆白無情拆台:“手捧花只有一個,所以你搶了之後要送給誰?”
莫凡:“···”
“就不能是大老婆小老婆她們兩個搶給我?”他試圖給自己掙回顏面。
穆白笑。
莫凡垂頭喪氣。
莫凡都不行,趙滿延就更別想了,別說把手捧花分成兩半了,就算一人一朵甚至一人一瓣都分不完!
其他人就不需要操這份閑心了,躍躍欲試擠在一起,想要將這一份幸福搶到手中。
蔣少絮背過身:“要丟咯!”
用力一拋,手捧花在夕陽的映照下劃出一道絢爛的弧線,如同夜空中最亮的流星,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賓客們,尤其是那些單身女性,紛紛跳躍起來,伸出雙手試圖接住。
笑聲、歡呼聲交織在一起。
最終的勝利者是————
“哈嘍!”秦羽兒巧笑嫣兮,高舉着花束向周圍人揮舞着。
她現在也不需要化名了,聖城不會、也不敢再來找她的麻煩。
她大大方方、開開心心地朝着斬空揮手,斬空那張滄桑的大叔臉上也止不住露出少年人的傻笑。
台上的蔣少絮笑得不行,摟緊了許放的手臂,兩人十指相扣。
“真好,是吧?”
···(很久以後)···
時間如流水,緩緩而過。
幸福是由自己定義的,平靜也是一種幸福。
有一句話許放很喜歡,努力地活完短短的一生,把成果留給後代繼承,人類就是如此反覆、慢慢成長。
真的,很了不起。
“孩子們都睡了嗎?”許放摟住妻子的腰,輕聲問道。
“又來了。”蔣少絮沒好氣地打掉他的手:“咱孩子的孩子都睡著了!”
“哈哈。”
許放笑道:“現在想想,時間過得還真快。”
他站起來,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腰:“反正咱們也退休了,要不要找個地方去玩玩?”
“哪裏?”
“一個有意思的地方。”許放笑着說道:“它已經呼喚我很多年了,這麼熱情,再不去就有點不太禮貌了。”
他揮揮手,一扇金色的大門從精神空間的深處浮現,而後出現在兩人的面前。
透過大門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光明氣息,隱約能看到一道道熟悉的身影。
赫然是許放每次遇到生死危機時,守護他本源的存在。
“怎麼樣,一起?”許放鼓動着:“安穩了半輩子了,來段說走就走的夕陽行?”
“什麼夕陽行,這麼難聽。”
蔣少絮輕哼一聲:“那叫久違的冒險!”
“就你一個人的話我可不放心,我也要去!”嘴上是嫌棄,但許放分明從她的目光中看到了躍躍欲試。
“說走咱就走啊~~~”
“不許唱怪歌,破壞氣氛!”
“就唱,你打我啊!”
兩人笑鬧着,身影逐漸消失在金色大門之中,原本日漸衰老的身軀也逐漸變得挺拔年輕。
一如當年。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