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第53章 覃武侯府蘭氏祠堂被查,夜念斯妙

53.第53章 覃武侯府蘭氏祠堂被查,夜念斯妙

覃雨望的眼神中裹滿了複雜,她支撐着地緩緩爬起身,身旁卻多出一雙攙扶她的手,她神色一冷,想是方才撞倒她的人,可眼神一瞥,卻是稍稍吃了一驚,她杏眼看着林書,“林管家?你來找世子的?”

林書穿着一件灰色的錦袍,滿頭華髮,將她扶起來時腰都還稍稍地彎着,那滿是溝壑的臉上像是樹皮一般,說話時一點表情起伏都看不出,“老奴有眼無珠,衝撞了二小姐,任您責罰。今日出來是為王爺定做些錦緞。”

他揚起老辣的眸子看向旁邊的寺廟,那“忘念寺”的佛匾金光閃閃,他唇角稍稍閃過一絲不明顯的挑釁,“二小姐也來祈福了。”

覃雨望杏眼盯着面前這個人,原書里林書似乎並不是個重要的人物,他當了蕭鎮一輩子的管家,最後死在了蕭鎮的手下。具體的原因是何,她卻也難以參透了。

但是她每次看到這個人,都很不舒服。她沒再多說什麼,而是腳步利索地趕回府上。

林書匆匆同蕭宴問了安,見他情緒不高並未一直守在他身旁,提醒他待會要快些回王府,今日或許會下雨,免得着涼。

隨後林書前往毓秀布莊,店鋪里正忙碌的巧老闆瞧見他,一邊往屋裏引一邊笑着說道,“最近又上了一些新花色,您可得給王爺好好挑挑呢,我小店能有您這樣的貴客,真是面兒上倍有光。”

林書進門后,他想見的人早已經坐在長桌旁,數月不見,她蒼老不少,還是握着個手帕一聲接着一聲地咳嗽,身體也消瘦了。

門外立着的巧老闆並沒有進去,她在門外看了一眼,而後不動聲色地從外面關上門,定了定神,而後又笑着往前廳去招呼客人選料了。

椿桃香抬起略顯疲憊的眼,見到林書前來,她急忙起身,扶着凳子緩緩單膝下跪,垂頭低聲道,“丹青見過袁掌司,福澤萬安。”

林書冷厲的眸子瞥了她一眼,沒有說話,緩緩在長桌邊上坐下,抬手從袖中拿出一枚瓷白清透的小瓶,緩緩道,“在外面喚我代號便可,這是這次的葯。你要省着些用,蕭鎮已經開始疑心了。”

椿桃香揚起眼,看了一眼那藥瓶,她顫抖着雙手將那藥瓶接下,拔出紅塞后,裏面赫然躺着四枚黃豆大小的藥丸,她急忙小心翼翼地倒出一顆,含在口中,吞了下去。

只是片刻,她喉嚨處的血腥味就得到了緩解,咳嗽聲也立刻平了下來。她眸中盛滿了那來之不易的葯,瘦弱的膝蓋還是跪在地上,忍不住問道,“袁掌司,我徒兒硃砂可有線索?”

林書冷冰冰地盯着正前方,“暫時還沒有。你不過多惦記於她,若是她還活着,我一定能找到她的。”

椿桃香跪着,一行清淚從眼中緩緩滑下,她近乎央求地說著,“刺鳥,我日日都要靠毒藥續命,從前我女兒尚且無可依靠,硃砂也下落不明,如今玉蓮有了出息,只要找到硃砂,我平了此生的遺憾,便不想再苟留人世,受這傀儡之痛了。求求你,幫幫我。”

林書放在膝蓋上的大掌緩緩收緊,他厲色看着跪在一旁苦苦央求的女人。椿桃香代號丹青,秋香代號硃砂,師徒二人,合稱江湖中令人聞風喪膽的吳釗柳葉刀。此功法分為子刀和母刀,只有雙刃合併,方為江湖無敵。

在當年蘭氏一案坐實后,按照蕭鎮的意思,硃砂和硃砂的家人,都是要死的,滅口以藏秘密。林書為了保全自己精心安插的這些細作,與江家合作,救出了假死的秋香。

時至如今,椿桃香因為一直沒找到硃砂的下落,故而依舊在做蕭鎮的棋子,而秋香不知是如何解開了這毒的傀儡作用,徹底擺脫了蕭鎮,成為林書光復前朝最重要的聯絡點。

林書緩緩嘆了口氣,只是他不能把秋香還活着的事情以及她的下落,告訴椿桃香。

在他撫養的眾多細作中,椿桃香是特別的那個,至少對他而言是。前朝光復在望,他不會允許她平了自己的夙願而後一走了之。

蕭鎮詭譎,從不完全放心於他,他到今日都沒有找到這毒蠱的解藥,但林書絕對不會放棄的。

“這幾天你在府上好好看着何玉蓮,蕭家有大變動,有可能最近蕭宴便會被冊封為太子,你那個閨女心思激進,別讓旁人知道她懷有身孕的事情,尤其是覃武侯的人。”林書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椿桃香心裏稍稍一驚,她緩緩問出,“蕭宴若是成了太子,那少主要如何辦?”

林書稍稍平了兩息,“少主現在已經進入覃武侯府,我還未與他相認。光復的事情是生死血浴,他年紀尚輕,不一定會理解我們所做。蕭宴不足為懼,反倒是有個人,你得去何昌那裏打探一二,看皇上對他是什麼態度。”

椿桃香抬頭問道,“是誰,叫什麼名字?”

林書老辣的眸子露出些複雜的意味,“夜念斯,大概是叫這個名字,或者是夜思念之類的,是被廢黜的十四皇子。他半年前入贅到了武侯府,作為唯一的嫡子,蕭鎮似乎對他格外關心。”

椿桃香卻是沒聽懂這些話,“蘭家已滅,一個廢人,在意他豈不是浪費時間?”

林書眸間稍稍閃過一些疑惑,“這件事我也暫且難窺全貌。只是能讓蕭鎮頭疼對付的人,應該不是一般角色。蘭家的案子,正好可以是我們和他談判的籌碼,他想知道真相,我們就給他一個真相。”

林書放在膝蓋上的大掌緩緩捏緊,“用他來對付蕭宴,應該是最合適的人選。”

椿桃香眼睛稍稍轉動,遲疑說道,“可是,蕭宴想要封太子,第一關覃武侯府就過不去,我現在這個時候去打探,是不是為時過早了?”

“一點都不早,”林書面露凶色,稍稍抬起頭,“覃武侯府,近日必殤。扳倒了夜氏的護國柱,再用夜家那滿腹仇恨的嫡子對付蕭家,兩敗俱傷后,就是我們光復前朝的時機。今年寒冬以前,我大袁遍地,必然回暖。”

林書本名袁靖,祖上是世襲大袁護國戰將,三百年前國滅至今,他家族一直盤踞吳釗,在袁熙、袁術二位先祖的指引下,經過三百年的積累,一直走到今朝。早在三百年前留下的祖籍中,袁熙就斷言三百年後,必然是光復的最佳時機。

想到這一刻的到來,從年少氣盛熬到兩鬢花白的男人,為終於能再次見到書中所繪的那家鄉之美好,而紅了眼尾。

覃雨望剛到府門口,就發現幾十個月青白甲胄的士兵,將覃武侯府團團圍了起來,周圍經過的百姓紛紛朝裏面張望,她杏眼中透着疑惑,定着心神走進府去,還沒走幾步,就看到蕭鎮帶着人,從裏面氣勢洶洶地走了出來。

男人穿着大紅蛇蟒袍,身材高大魁梧,髮髻高懸,眉眼格外冷厲彷彿藏着刀子一般,他邁着四方步出來時,身後跟着的一個士兵,手裏端着一個牌位,上面寫着“夜念斯之慈母大虞武德皇后蘭機之墓”。

覃雨望眸中狠狠地一愣,緊緊地捏住了拳,是她房間玄關里藏着的小蘭塢,那一片用來讓夜念斯祭奠他母親的地方,被人發現了。

蕭鎮走到她身前,停住腳步,眉眼冷辣地盯着她,冷笑了兩聲,“覃家嫡女果然不一般,真是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在武侯府中私藏逆賊之牌位,本王奉皇上之命,立捕反賊入宮,反抗者,格殺勿論!”

覃雨望緊緊捏着裙擺,院子裏老夫人和覃羽等人速速都趕了過來,覃羽上前來,濁眸看了一眼覃雨望,對蕭鎮淡然說道,“六王爺,此物出現在我府上,你若是要審問,老夫隨你入宮。”

身後扶着龍杖的老夫人顫抖着手,眼睛直勾勾盯着覃羽,眼睛似乎是有點腫的,她喉中莫名哽咽,在身後小輩還只是驚怕,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以為只是普通的搜查,解釋認錯便無礙之時,她心裏比誰都清楚。

覃羽這一入宮,九成都回不來了。覃武侯府幾百年的家族鼎盛,就因為這一個牌位,因為這一句話錯而誅九族的帝王之心,將永遠隕滅了。

毫無還機,毫無還機啊,她狠狠用龍杖捶打地面。

蕭鎮笑了兩聲,十分得意,他沒想到江帆所說的“大禮”,居然真的是大禮,皇上已經得知此事,特批搜查令,讓他帶回證據來,這次就是姜莞之,恐怕也保不住這覃武侯府了。

而只要覃羽一倒台,朝中就沒有了反對蕭宴封登東宮的力量,他就可以帶着滿朝文武,逼着夜皇按照三百年前他祖上認下的承諾,將天下禪讓給蕭家。

覃雨望冷靜道,“六王爺僅僅憑藉這點所謂的證據,就想給武侯府扣上這麼大的罵名。”

蕭鎮稍稍一挑眉,揚着下巴,冷辣尖酸的眼神在覃雨望那張稚嫩的小臉上剮了個來回,“那不知你還想要多詳實的證據?”他指着那個牌位,“僅僅憑這一塊木頭板子,你,你們,就已經可以死個十次八次了。本王對武侯素來是敬仰的,可沒有任何的新仇舊怨,所以眼下你們有什麼遺言,盡可以都說來聽聽。本王能力之內,必然滿足諸位。”

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月青色的袍子緩緩抖落,長腿邁入府中,夜念斯抬起黑眸,冷冷看着府中眾人,朝前走了幾步,擋在了覃雨望身前,他黑眸瞥了一眼那牌位,眸中閃過一道不悅,不緊不慢地說道,“這牌位是我設的,皇上要找人問話,我隨王爺去便是。”

蕭鎮老辣的眸子緊緊盯着夜念斯,冷笑道,“夜王,你可別想給武侯府洗白,這個罪名你的小命可扛不住。”

夜念斯唇角閃過一絲不屑,他嗓音清寒,眼神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王爺多想了。我身為武侯府贅婿,身子都已經是覃家二小姐的,我犯的錯,又怎麼可能脫離覃家。我隨意拉扯一二,這武侯府都難鼎盛如往昔。”

他迎着眾人又怒又恨的目光,對蕭鎮背後那侍衛說道,“將那牌位放下,我隨你入宮。”

蕭鎮眼角稍稍一狹,惡狠狠道,“這可是證據,夜念斯,你別抱有其他的詭異心思,這件事一直到查清楚為之,整個武侯府都會被御前親兵所圍,你休想銷贓。”

夜念斯黑眸看向他,眼神中裹着令人驚怪的平靜,“王爺,你要的不是證據,而是把柄。我會給你這個把柄的。所以,放下那牌位,我跟你走。”

蕭鎮眸子凶厲地盯着夜念斯,面前這冷宮廢子,面對他時竟然絲毫不顫,他團在袖中的拳頭緩緩捏緊,但轉念一想,原本他只想接着江帆給的線索搬倒覃武侯府,現在若是能多殺一個夜念斯,豈不是一筆穩賺的生意?

他輕一抬手,身後士兵將那牌位扔在地上,左右兩個士兵,帶着夜念斯走入冷槍冰刃裹挾的護衛隊中,蕭鎮留下一路甲胄看護武侯府,夜念斯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覃雨望眼前。

她杏眼中盈滿了擔憂,沒聽到他們在說什麼,只是覃羽讓她跪去了祠堂,覃雲似乎在說不該同意夜念斯入贅,而江心蘭在府上哭訴,說覃霄賢尚且帶着驍騎營平亂,只希望莫要受到這影響,千萬別做出出格之事……

她腦袋中好像無比清醒,卻又無比模糊。如果夜念斯承認了是自己設的牌位,那他必死無疑,卻可保全覃武侯府。如果他反做污點證人,將這件事的前後全部告知皇帝,那她難逃一死,覃武侯府難逃一滅。

這件事會是誰泄漏的消息?她百思不得其解。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翻起身去,在瓷台中尋找到族譜,翻開其中有自己的那一頁。她睜大眼睛看着那一行自己的名字。

如果她不是覃武侯的女兒,那這件事,就絕對不會連累到自己的家人。覃雨望伸出手指,咬破了自己的手指頭,在那族譜上狠狠地將自己的名字抹去,而後飛快地放回了瓷台。

一旦東窗事發,她便和覃武侯府斷絕關係,決不能連累到侯府和自己的家人。

她稍稍平靜下來,跪回了眾多牌位前。她揚起杏眼,緩緩合雙掌於胸前,眼中滿是決絕,祈禱道,“覃家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女覃雨望,懇求你們保佑覃武侯府,保佑我夫君無恙。他已有向善之心,未行暴君之果,求庇佑我們,一定要度過此劫。”

彼時宮中,這件事如巷子深處的酒,餓狼窟里的血,在每個人都不敢多言語、君威壓抑的龐然大殿群落中,只是一個上午,便傳地人盡皆知。

明德大殿上,門外守着冷冰寒刃的侍衛,各個腰間別著的長劍,有手臂般寬,鋒利亦然。夜皇高高坐在龍椅上,威厲的眼神在夜念斯那張雲淡風輕的臉上看了個來回,厲色問道,“蕭鎮,孤讓你帶回來的是覃府反賊,為何老十四會在?”

蕭鎮一隻手扶在腰前,緩緩垂身道,“啟稟陛下,臣弟原本是要按照陛下所說,只是夜王一肩攬下罪責,故而才先將其帶回宮中傳喚。”

夜皇稍稍咬了下后槽牙,瞪着夜念斯,“老十四,那牌位可出自你手?”

夜念斯揚起黑眸,緩緩說道,“陛下,我沒有私設牌位,那東西是哪裏來的,我也不知道。”

蕭鎮眸中一愣,“夜王,高堂之上,可不是你胡言亂語之處!你方才在覃武侯府中,還信誓旦旦承認那是你所為!”

夜念斯看了他一眼,唇角閃過一絲挑釁,“我就不能是騙王爺的么?”

蕭鎮又是一愣。“你,你說什麼?”

夜念斯接着道,“方才王爺那架勢,似乎下一刻刀就要拎到我的脖子上,我騙一騙你,暫且求個生存,可到了陛下面前,天子君威,我卻不得不說實話。”

蕭鎮是真沒想到,這乳臭未乾的夜念斯,居然會來這麼一招。

夜皇稍稍怒喝一聲,“老十四,你莫要打諢,如實說來!”

夜念斯黑眸直勾勾地看着正前方,嗓音清寒,不緊不慢道,“不止是我,覃武侯府中所有人,都無人見過那東西。一樣從未見過、能招來禍事之物,出現在自己家中,自己首先都沒發現,六王爺倒是消息靈通地很。”

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既然我們不曾見過,王爺又說肯定是我們所為,那看來需得那位提供線索的能人,出來做個證明,這才可好栽贓一些,至少不會顯得這麼假吧。”

夜念斯話還沒說完,蕭鎮臉都青了,夜念斯頓了下,似乎是反應過來什麼,轉過頭來看着他,“不過在王爺看來,栽贓這個詞,似乎是個褒義的。”

蕭鎮緊緊捏拳,再也忍不住了,他垂首向夜皇稟報道,“陛下,這件事證據確鑿,消息是兵部江帆透露,因其女江心蘭之功,才可揭穿這覃武侯府狼子野心。覃羽私自供奉反賊牌位,其罪當誅,還請陛下為了大虞天下,為了千秋山河,清賊平反,莫要姑息養奸!”

夜念斯唇角稍稍一挽,只是片刻之間,眸中洶湧邪厲翻滾個來回。

只要江帆的名字出了,覃羽的命就保住了。夜念斯深知帝王多疑,善作中庸權術,一碗水端平,不允許任何人權傾分毫,以保證自己無上尊位。從前覃羽和蕭家抗衡,現在擺明江帆反水,蕭鎮力量激增,就算覃羽有天大的錯,他也絕對想得明白這個道理。

夜皇此刻坐在高高在上的龍椅上,看着隨蕭鎮一起啟奏誅滅反賊的眾臣,和一言不發的夜念斯,心中盤算。

覃羽為他守了幾十年的天下,他手下的二十萬人,從未出過紕漏。

這件事是誰發現的都可以,可偏偏是蕭鎮,江帆將女兒都嫁給了覃羽,眼下這所謂的證據卻是由江帆而來。

這太可疑了。

覃羽反還是不反,這件事,都說明他手握這二十萬的虎符,並非是個穩妥的長遠之計。

夜皇冷眸看向眾人,朝野靜寂,只余他聲,“傳孤旨意,覃羽作為護國侯四十載,功在千秋,扶孤甚遠,如今年事已高,特批卸甲,二十萬兵馬一分為二。”

“另,江帆舉嫌有功,細緻入微,多年於兵部鞠躬盡瘁,晉武侯,賜璽印,掌十萬大軍。”

“特命三日內分權虎符,定人定營,茲完畢后,何昌等核對查明,上報孤傾。”

眾位大臣紛紛下跪,烏紗觸地,“陛下英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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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白蓮花逼夫從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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