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忠義難全
第5章忠義難全
袁馨一回到將軍府，便被乳母帶到爹娘面前。她去過西蘭苑的事根本瞞不了爹，她做好了準備。
一見到她，袁將軍冷着的臉瞬間黑了：“跪下！”
袁夫人紅着眼睛，顯然已經哭過，袁馨不想讓她再傷心，聽從地跪下。
“你知錯了嗎？”袁將軍出身軍營，訓起人來威嚴得很，軍中無人不怕她，唯獨這女兒不怕。
“那爹呢，您是否也知錯了？”抬起頭，眸中是堅毅的光彩，她憋一口氣憋得太久了。
袁將軍拍了桌子一巴掌，頓時四分五裂粉末飛揚：“混賬東西，敢這麼跟你爹說話？我是你老子！”
張嘴要辯駁，袁夫人按住她，搖搖頭：“馨兒，不要跟你爹吵。”
袁將軍常年征戰在外，家中只有娘與她相伴，她與娘自然感情深厚，娘說什麼她都會聽。因此，她垂下頭，低着聲：“爹，我錯了。”
袁將軍的臉色緩和了一點，要是這丫頭是個男兒身，他哪需要操這麼多的心，不聽話直接扔戰場上，磨一磨就好了。
“我跟西王一起長大，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他送死。爹，您可以說我不知廉恥不懂男女之嫌，但您不能阻礙我想保護他的心。”袁馨從小就與月修竹在一起，月修竹比她長几歲，在她的生活里充當著兄長的角色，甚至還客串過幾回父親的角色。
是他教她什麼是道義，是他教會她體諒。
袁將軍暗了暗神色，嘆道：“你以為我忍心撇下他不管？但你別忘了，我是臣子，聽命於皇上。”
不說這個還好，說起這個袁馨就冷笑了：“別說得這麼好聽，聽命於皇上。皇上沒命令你逼死他！”
她的爹，她看得很明白。說是忠君愛國，確實是，忠得太不近人情，她體會不到一點人情味。
“馨兒，快住口，不要再惹你爹生氣了。”袁夫人抬手抹淚，將軍回京的時日不多，這次是趕巧碰上西王的大婚，奉命回京。
沒幾日，就又要離開。不曉得過的什麼日子，明明天下太平，她這個家卻聚少離多無法團圓。
袁馨每次都與將軍不歡而散，一邊是她的丈夫她的天，一邊是她的愛女她的肉，夾在中間的袁夫人很為難。
“我……”
“爹，我不期望你忠於西王，可你這麼厚此薄彼太叫我看不起！都是皇子，你幫過這個幫過那個，為何不肯對他施以援手？”今夜要不是西王妃反應機敏，恐怕世間已無西王。
皇上的猜疑心重，眾所周知。
“就算不施以援手也沒什麼，我不至於他看輕您的軍人風骨，您今晚的試探是什麼意思？”要不是他提起來，皇上也不會想起來，那麼一切都會平安。
她哪裏想得到，自古以來哪有不受寵的皇子大婚會召回駐邊重將赴宴的。
“朝堂上的事，不是你這種女孩家懂的事。以後西王的事你少管，別怪我沒提醒你，西王已經成親了，西王妃你也見識過了，死心吧。”袁將軍忙了一天，有點累了，要不是為了女兒，他早早歇下了。
不是不明白女兒和西王感情深，皇家的事水太深，他可以兜得住，女兒就沒進來摻和了。
“死心？我壓根就沒動過心……”垂下眼，袁馨的眼睛有點疼，伸手揉了揉。
袁夫人出來打圓場，朝袁將軍說：“將軍累了，趕緊去歇息，我來勸勸她。”
袁將軍是個粗人，卻也體諒夫人的辛苦，這麼多年替他守着這個家，養着這個女兒，不由得軟了幾分：“辛苦夫人，她不懂，你不能不懂。”
袁夫人笑了笑，十幾年夫妻，有什麼不懂的。
袁將軍確實是忠臣，但只忠於君王。皇上疼誰寵誰，他就幫誰。這種做法，袁夫人不是很贊同，目前看來也沒有什麼好辦法，她一個婦道人家，懂的本就不如將軍多。
她只期望，在有生之年，將軍好好的，女兒好好的，就行。
“馨兒，起來跟娘說話。”袁夫人拉起女兒，她曉得女兒委屈。
袁馨不說話，任由她娘拉着。
“你爹他不容易，不是他不肯幫西王，而是他不能幫。”皇上冷眼相待，做臣子的卻熱情非凡，皇上知道後會怎麼想？
哼，不能明着幫就不能暗地裏幫？就算要試探也提前知會一聲，讓西王想個對策啊。
“娘，知道的人呢會誇爹忠義，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爹不是什麼馳騁沙場的將軍，而是專門溜須拍馬巧言令色的閹人呢！”
“馨兒！”真是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了，敢這麼說她爹！
“我知道西王對你好，為娘也感激他做的一切。然而，你爹終究是你爹，西王再好，也不能越過你爹去。”袁夫人站起來，氣憤地拂袖而走。
乳母嘆嘆氣，小姐真是魔怔了。為了一個西王，與將軍和夫人鬧得不愉快，何必呢？
西王再好，如今不是成親了嗎？
袁馨獨坐在堂前，心裏閃過愧疚，是對爹娘的不敬。閃過委屈，是對西王命運的同情。更多的是遺憾。
是啊，西王已經有妻子了，能陪他的人只有他妻子，用不到她了。她為什麼還要做無用功，為了他和爹娘吵架呢？
只不過是看了太多發生在西王身上的事，就忍不住想幫幫他，讓他過得好一點。
明明是大皇子，二十年來過得太艱難，身邊無可信之人，就連名義上的娘正宮皇后，也不見得對他有多好。
可不是嗎，不是親生的能好到哪裏去？
要是西王很頹廢很落魄，那麼她也不會那麼不甘心，反而會釋然。看吶，自己都放棄自己的人，不值得她心疼。
但西王不是那樣的人，自幼飽受病痛折磨，心胸卻很豁達，溫和待人。文學修養書法造詣，得到過名師稱讚。好幾件讓皇上頭疼的事情都是他想出辦法來，被其他皇子搶去邀功受寵，他也不在意淡淡一笑。
沒有哪點比不上其他皇子，偏只輸在了病情上。
叫她怎麼甘心，怎麼不恨？
想着想着，袁馨就捂面哭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