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豈能兼得
孟遇全神貫注的鍛造精鋼刀，老頭時不時走來駐足觀看。一塊塊精鋼鐵被投入到黑泥鑄器池中，一把把精鋼刀放在孟遇身前，從左到右，一字排開，只有當孟遇感到精神疲乏時才會小憩片刻，醒來后又全身心的投入到鑄器術的修鍊當中。
慢慢的，放在他身邊的精鋼刀越來越多，這些精鋼刀的外表也在發生變化，從奇形怪狀到一把比一把接近刀的模樣。
緊接着是刀身表面的改變，從坑坑窪窪到光滑雪白，從斑駁雜亂到紋絡流暢，從厚重刃鈍到輕薄鋒利，無一不彰顯着孟遇一點一點的進步。
當孟遇鍛造出第二十三把精鋼刀后才停止下來，拿着一把閃爍着寒光的鋒銳精鋼刀細細端詳，臉上流露出一絲興奮和滿意之色。
這時老頭晃晃悠悠的走了過來，孟遇連忙走上前去躬身用雙手將精鋼刀呈到老頭面前道：“師父，這是弟子鍛造出的精鋼刀，還請師父過目。”
老頭背着手沒有去接，瞥了一眼道：“重量足夠，鋒銳足夠，外形足夠，剛度足夠，但靈性不夠。重來！”
“靈性！？低級一品法寶能有什麼靈性？”孟遇驚疑道。
“把你那柄中級三品長槍拿出來給我看看。”老頭淡淡道。
孟遇微微一怔，旋即想到噬殺槍，右手一翻間一柄晶瑩的暗紅色長槍驀然出現，散發著陣陣煞氣，讓四周的空氣都為之一凝。
“恩！果然不是凡物，槍頭這個是睚眥吧，難怪我在這上面感受到了龍的氣息，甚至還有那麼一絲若有若無的仙氣。”老頭睜大眼睛拿着噬殺槍細細端詳道。
“仙氣？難道有關寶地的傳說是真的？”孟遇驚訝道。
老頭瞥了孟遇一眼道：“當然是真的，至少我們興午大陸的大多數人都認為是真的。”
“此槍渾然天成，應該不是人為鍛造，極有可能是那個法寶的器靈製作出來的。只是為何裏面竟夾雜着些許金剛石和人頭蜘蛛絲的氣息呢？”老頭抬頭疑問道。
“師父有所不知，這柄噬殺槍的特性之一便是成長，主要是通過吞噬來成長。此槍之前正是吞噬了金剛石和人頭蜘蛛絲才變的這般堅不可摧又柔韌有餘”孟遇一臉敬佩的看着老頭道，能一眼就可看出這麼多信息的人必定是見多識廣，知識淵博，這如何不讓孟遇敬佩。
“吞噬？！”老頭神色動容道，“這可是法寶中極為稀少的特質，要是可以吞噬到那些天材地寶，奇珍異物並附帶其能力豈不是逆天的存在！”老頭急忙道。
孟遇苦笑道：“師父您真是想多了，不說此物每次吞噬時只能是在我晉陞大境界的時候，它吞噬的量也是一定的，更別說找到合適的東西給他吞噬了。”
老頭微眯着眼睛從頭到腳打量一番孟遇，看到他那猥瑣的樣子孟遇心中一凝道：“師父你在看什麼？”
“兔崽子，你不是已經繞氣後期了嗎？距離化液也不遠了嘛。”老頭正色道。
“弟子因為功法緣故，受身體強度所限，進階的速度也不是很快。”孟遇眉頭一挑道。
老頭瞥了瞥孟遇道：“你身體強度有限和我有關係嗎？”
“當然了，弟子要是身體強度得到了提高，修為晉陞就可加快，那樣才能更好的傳承師父的衣缽。”孟遇恭敬道。
“哼！為師這的確是有些可增加身體強度的東西，但這都是用在鑄器上的，用在人身上會因為痛苦難忍支撐不住爆體而亡。”老頭哼哼道。
“真的嗎？那師父快拿來給弟子試試吧。”孟遇眉梢一喜道。
“誒？你這兔崽子沒聽清我的話嗎？一旦不慎會爆體而亡的！再說了你連精鋼刀都鍛造不好我又憑什麼將其給你試試？”老頭眉頭微皺道。
“那敢問師父，究竟如何才可讓低級法寶擁有靈性呢？”孟遇若有所思道，二人繞了一圈又回到原題。
老頭將噬殺槍拋給孟遇后緩緩道：“這就得從我為何要看你的噬殺槍說起了。”
孟遇臉色凝重，恭敬的側耳傾聽。
“你拿着噬殺槍時是否有種水**融、心有靈犀的感覺？”老頭淡淡道。
“的確如此，可這個不是與此槍滴血認主有關嗎？”孟遇疑問道。
“是與滴血認祖有關但卻只是一小部分。”老頭頓了頓又道：“海棠谷鼎鼎大名的煉寶池為師也去過一兩次，知曉其中是如何煉寶。你這把噬殺槍在投入煉寶池以前應該是你的貼身之物，隨你出生入死，患難與共，因此沾染了大量的殺戮之氣和你自身的氣息。”老頭似笑非笑的看着孟遇道。
“對！師父說的很對！您難道僅憑剛才那一番接觸就看出來了？！這也太懸了吧！”孟遇訝然道。
“不是我看出來的，而是你手中這把噬殺槍告訴我的。”老頭搖搖頭道。
“它告訴您的？”孟遇摸了摸噬殺槍道。
“法寶之所以被稱之為法寶，不僅是因為它們有各種各樣的特性，還因為他們具有靈性，哪怕是低級一品法寶也是能有靈性存在的。有靈性的法寶其威能至少高於沒有靈性的兩成以上，而當靈性發展到一定程度時就會誕生出獨屬於它的器靈，有了器靈的法寶其威能還可憑空增長五成！。”老頭捋了捋鬍鬚道。
“可......可弟子儘管平時可隱隱感受到此槍的擬人情感，但離師父所說的靈性還大相逕庭？我又如何能在鑄器時讓鍛造之物擁有靈性？”孟遇疑惑道。
老頭嘴角微翹道：“其實你已經感受到噬殺槍的靈性了，它對你也非常依賴，只是你沒有找到和它交流的方式而已。因為沒有和靈性的法寶溝通過，所以你鍛造的法寶靈性不足，只可和普通的法寶相提並論，也就達不到頂尖鑄器師的基本要求之一。”
“所以問題的根本還是在我無法與噬殺槍的溝通上。”孟遇點點頭道。
“想要溝通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既然你已經將精鋼刀的形鍛造出來了，那接下來你就要嘗試加入自己的感情進去，以情生靈，讓其有靈！”老頭正色道。
“感情？什麼感情都可以嗎？要是我注入了感情那我就會對他產生感情，捨不得與它分離了。”孟遇愣愣道。
“哼！所以修仙之人大都薄情寡義，感情對於我們來說更多的會成為負擔！而你們海棠谷的雙修功法，和自己的道侶沒有非常深厚的感情是不可能修鍊到極致的。雖然有其獨到之處，但在我看來卻是弊大於利，只有放下感情才可真正突破世俗，更加接近真仙的存在。”老頭突然表情複雜道。
“那......我可不可以既要感情又能自主摒棄感情？”孟遇支支吾吾道。
老頭神色略緩的看了看孟遇嘆氣道：“如果真的這般容易，如果魚和熊掌都可輕易獲得，那......”老頭說到這裏神色黯淡，似乎想到了些什麼，沒有再說話，而是轉身離去了，只是那背影怎麼看都顯得非常落寂。
孟遇看着老頭的背影微微有些發獃，心間有種苦澀慢慢瀰漫開來，似乎看到了未來的自己。
“感情......感情......對父母兄妹的親情，對王大海林風的友情，對陳師和老頭的師生情，對......對梁紫桃和林雲的愛情？那是愛情么？愛情是什麼？”孟遇低首喃喃自語道，越說聲音越小，慢慢整個人站立不住，癱軟下來，神色陰晴不定。
他知道，他必須要做出抉擇，一個決定他今後修仙路途和人生的抉擇。
魚和熊掌豈能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