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你有點太極端了
影帶着海耶走出了密談的房間，心裏十分疑惑——自己為了搬出強力的幫手，直接喊本體下場，就是為了演個雙簧，更好地忽悠對面。
但是本體居然直接要求自己和海耶都迴避此次密談，這不僅讓影的算盤落空，也讓她十分好奇本體想說些什麼。
畢竟雖然通訊戒指只接通了一會，但露娜最癲狂的一面已經顯露出來了，影認為單單一個人很難與這種完全不在意利害關係的瘋子交流。
影有些鬱悶的情緒隨着氣味的變化傳到了一旁抱着手看向天空的海耶鼻子中，他長嘆了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其實，姐姐以前不是這樣的……”
這不禁讓影有些好奇地轉過臉，看着滿臉惆悵的海耶，擺出了一副“你繼續說”的表情。
海耶自然是看不到影的表情，但他確實繼續展開了自己的話題“在我最早的記憶裏面，姐姐是母親的翻版，善良而又勇敢，在多麼黑暗危險的夜裏都不害怕，無論遇到什麼情況總是微笑着面對所有人。”
海耶伸出手，接住了正在下落的雪花，看着它們在自己手中翩翩舞動，最後在掌心化為水液。
“我不相信姐姐真的對同胞們是這個態度，影小姐。”
“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亞人同胞，就不會讓我和托德出去阻擊奴隸行商，帶回被奴役的奴隸了。”海耶用堅定的語氣開口道。
影搓着下巴若有所思，她似乎有點明白露娜的心理了。
在兒時，露娜海耶他們的父母必定從小就灌輸亞人一家親，要為了亞人同胞的大團結和自己種族的偉大復興奉獻一生等理念。
而影相信單純的幼年體露娜肯定對此深信不疑，甚至於將這些理念奉為聖箴。
但亞人同胞的背叛和父母凄慘的死亡給予了露娜極為痛苦的打擊，讓她對於自己一直以來的精神支柱產生了動搖和否定。
新誕生的對於背叛者的刻骨仇恨與植入內心的深沉信念相互矛盾，讓露娜陷入了一種奇異的擰巴狀態。
一方面，她對於釋放了那場大火的亞人叛徒極為憤怒，這種憤怒因為難以排解，最終在其心中演變為對所有亞人的怨念——我的至親因為同胞的背叛而失去，憑什麼你們這些傢伙還可存活？
另一方面，其父母留下的信念必然化作在其耳畔的低語，那種從小根植的理念讓她下意識地還會去幫助亞人們。
什麼終極擰巴人，我救你≠我不想你死，我幫助亞人≠我喜歡亞人。
不等式領域大神了屬於是。
基本摸透了露娜內心的混亂思維模式的影頓時表情怪異起來，她忍不住看向房間裏面。
“這個露娜病得比我預想的還要嚴重啊，本體該怎麼說服她呢？”她百思不得其解，索性不再尋思，老老實實的等待裏面談完。
….….….….….….
看着桌子對面的通訊戒指，露娜沉默了。
這種獨特的談判方式，她聽都沒聽說過，更別提接觸過了，所以此刻她的內心是獃滯的，根本不知道如何展開話題。
而凡賽爾那邊也在沉默，他在等對面拋出籌碼。
他看不見露娜的外貌，無法從微表情判斷她的真實想法，更無法使用堪稱談判作弊器的【靈魂視界】。
並且他對於露娜的理解還不夠深刻，而其與影的靈魂連結在寄宿假面燒了一半之後變成了單向的，他也無法從影那邊得知露娜的具體情況。
在這種情況下，由對方開啟話題顯然是更好的選擇，可以最大程度的表示誠意。
但是露娜一直不說話，給他有點整不會了。
雙方的沉默持續了許久，終於凡賽爾忍不住打破了這種僵局，他低聲問道“你有什麼想要的？我指的是除了給人類和亞人帶來殺戮和死亡外。”
露娜想了想，回答道“沒有。”
“那可真是太好了。”凡賽爾雖然覺得這位怕不是有點大病，但是也樂得如此。
“那你對獸人的印象如何呢？”凡賽爾詢問道。
露娜頓時又憤怒起來——要不是獸人派出了自己的母親出使人類，隨後又不管不顧，自己的母親怎麼會遇到如此悲劇？
某種意義上，他們家的悲劇都起源於獸人棄置使團這件事。
於是露娜咬牙切齒地說道“也是該死的東西。”
“很好。”凡賽爾頓時高興起來，自己的這場交易和瘋子做果然就是簡單。
“那麼你聽好了，我接下來要求你做的事情，你只需要……”
……
凡賽爾的話直接給露娜聽懵逼了。
她如同一個第一次聽到有人說最惡毒髒話的小女孩一般用弱弱的語氣問道“你……你是認真的嗎？”
幸好這裏沒有其他亞人，不然露娜這種可憐無助又帶着一絲恐懼的表情會讓他們集體過一次理智鑒定——夭壽了，瘋批老大居然會如此畏畏縮縮？
“人皇立國以養人，世人猶怨皇不仁。不知蝗蠹滿天下，苦盡蒼生皆皇臣。”
“我奧古斯都家族創造了偉大的黃金紀元，但北原之人不想着感激皇室，反而想着彼可取而代之，其心可誅。獸人更是屢次進犯我大明疆土，罪該萬死。”
“按照我說的做，你仇視的亞人、人類和獸人都會死傷無數，並且我會按照之前影許諾的那樣給予剩下的亞人公民身份。”
“作為額外的條件，我還會賜予你們家世襲榮譽侯爵的位置與廣袤的封地，並且允許你們組建亞人自己的私兵。”
“我會賞賜給你們手中握劍的自由，而代價僅僅是你這個山寨的同胞到時候可能遇到一點小小的損失而已……但這不就是你想要的嗎？死亡是對這些你的同胞最大的懲戒。”
“這樣一來，你的願望和你們父母的遺志都能實現。”
凡賽爾就如同之前輕描淡寫地講述那個堪稱瘋狂的計劃一般，列出了足以讓人為之瘋狂地豐厚報酬。
“怎麼樣，要和我簽訂契約嗎，我親愛的黛奧娜公主的女兒？”宛若邪神低語一般的蠱惑語句從露娜面前傳來，深深印在了她劇震的心神中。
她按住狂跳的太陽穴，緩緩長呼一口氣，那衝天的火海彷彿又出現在了她周圍，跳動的火光顯現在她的眼眸中。
她下定了某種決心，又回歸了往日的狀態，笑着對面前的通訊戒指說了一句——
“我覺得……你有點太極端了。”
“不過這個交易，我接受了。”
就這樣，絲毫沒有摸透露娜內心的凡賽爾，以一種奇特的方式成功談妥了這場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