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異變的信仰，正面的對抗

穿上了侍衛拿來的衣服后，凡賽爾滿臉怒意地看向侍衛們，怒吼着“給朕查！如果查不出來結果，你們，不，你們全家都得死！”

毫無保留的龍威讓侍衛們嚇得面色慘白，心理素質不佳者差點昏死過去。

等到龍威消散，他們趕緊開始調查周邊的線索，並且追查那個偽裝成侍女的刺客的一切跟腳。

凡賽爾怒意未消地離開了，臨走前他丟下一句話“調查完把刺客的屍體清洗乾淨送到朕的寢宮。”

這種近乎獵奇的話語讓侍衛們都神色凝固，手上動作紛紛停滯。不過想到這是凡賽爾做出來的事情，似乎完全可以接受，便又繼續開始調查工作了。

凡賽爾確實很想用那具屍體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一個專業卧底刺客的屍體，肯定身份成謎，而且強度不低，還有比這更適合做自己小號的嗎！

交代完這邊的事情后，出門坐上準備好的六輪大型馬車，凡賽爾大張旗鼓地前往了記憶中的戰神神殿。

……………………

路上，凡賽爾看着窗外的風景，發現周邊的行人和看見瘟神了一樣唯恐避之不及，就連原本在路上散步的阿貓阿狗都嚇得魂飛魄散地逃跑，頓時讓他很是無語。

“凡賽爾這廝真的是人厭狗嫌啊。”每當凡賽爾自己稍微對自己的前景樂觀一點，原主人留下的巨大聲望都會給他當頭喝棒。

這讓他明白人們想把自己切作臊子的想法沒有改變，無非是切細一點還是切粗一點的差別。

“正好今天回去之後就能建小號了，我的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想到馬上刺客的屍體就能到手，凡賽爾心頭一片火熱。

穿過了大半個城區，引發了民眾不小的恐慌之後，凡賽爾終於來到了神殿面前。

不過剛下馬車他就呆住了——原本戰神神殿門口那尊高大英武的青銅戰神雕像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色大理石製成的豎眼雕塑！

這種情況着實給凡賽爾嚇的不輕——什麼情況？這邪神影響到這裏來了？

又想到此前戰神的吊墜也變成了靈魂之神的寄宿面紗，凡賽爾心中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靈魂之神是不是取代了戰神的神位？

想到自己好歹是靈魂之神的神眷者，這位神祇應該不會把自己怎麼樣。於是凡賽爾讓隨行的僕人和侍衛在神殿外等待，自己硬着頭皮走進了殿內。

大殿內，灰白色的基調籠罩着整個空間，牆壁、立柱和地面都呈現出沉靜而古老的色澤。幾縷淡淡的光束從穹頂灑下，照耀在神殿正前方一座巨大的灰色人形雕像和跪在其前方祈禱的穿着白色禮拜服的人影上。

這個灰色雕塑上面鐫刻着神秘而繁複的符文，其中蘊含了觸動靈魂的力量。其頭部無面，只有一個巨大的三瞳豎眼刻在正中，顯得無比邪魅詭異。

凡賽爾看了一眼這個雕塑，就感覺自己san值都掉了不少，嚇得他趕緊低頭看着地板，不敢再直視神像。

更讓他害怕的是，他的鑒定技能在這裏不能正常使用，無論鑒定什麼，都只會顯示一句：

【不可窺探神】

“不可窺視神，陛下。”清麗溫和的女音自前方傳來。凡賽爾抬頭，發現原本跪拜的白衣人影已經站了起來。

她身材窈窕，膚如凝脂，潔白的禮拜服穿在她的身上，讓她看上去如同天國的天使一般聖潔美麗。

令人驚異的是，她的一雙眼瞳呈現灰白色，似乎已然失明，但凡賽爾能感受到她的目光準確地投在自己身上——或者說投在他的靈魂上。

“我知道您的來歷，您是人族皇帝，也不是人族皇帝，不過為了更方便的交流，還允許我繼續稱呼您為凡賽爾陛下。”她微微欠身行禮。

還沒等震驚的凡賽爾反應過來，她又繼續開口說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的名字是薇薇安，是靈魂之神最忠誠的侍女和奴僕。我奉真神神諭，在此等候您，並給予您指引。”她微笑着開口。

“首先是第一條神諭——我會回答您的諸多疑問，但是每天最多只能回答三個問題，並且前提是您要在神殿進行半個鐘頭的虔誠祈禱。”

“不過今天是特例，您不需要祈禱，我便可回答您三個問題。那麼，您還有兩個問題，請問吧。”薇薇安滿懷笑容地看向凡賽爾，等待着他的提問。

“為什麼是兩個問題？不是說好三個嗎？”凡賽爾忍不住開口道。

“因為告知我的名字算一個問題。我覺得像您這樣的尊貴神眷者肯定會遵守騎士守則，先開口詢問我的名字的，所以我事先替您扣除了一個問題。”薇薇安不緊不慢地回答。

“哦，您還有一個問題。”

凡賽爾差點抓狂——啊不是，我是皇帝啊，遵守什麼騎士守則，你的名字很值錢嗎我要問？還有，剛剛那個也算問題是個什麼情況啊！

不過心底瘋狂吐槽歸吐槽，凡賽爾仔細思考了之後，問出一個問題“擁有寄宿面紗的靈魂之神的神眷者，我要逐字知道這句話代表的含義。”

薇薇安原本上揚的嘴角微微一抽，隨後笑道“您還真是貪心呢，這種問題之後不能再問了哦，不然會浪費一個問題機會的……不過這次的問題，我還是會回答的。”

她神色變得嚴肅起來，再沒有了笑意與調侃，開口道“靈魂之神是人族信仰的真神，掌控着靈魂權柄。其象徵為三瞳豎眼，豎眼慘白，代表靈魂本身，白瞳代表精神，灰瞳代表意識，紫瞳代表情緒。”

“神眷者意味着，你成為了真神的眷屬，可以通過向真神祈禱來獲得其反饋的力量。不過靈魂之神還在半沉睡狀態下，難以直接回應您的祈禱。”

“寄宿面紗是靈魂之神的三件契約神器之一，只要掌控，便可成為神眷者。”

說完這些，她再次微笑起來，“好了，您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如果沒別的事情，就請回吧。對了，如果您明天想要祈禱獲得問問題的機會的話，記得下午來早一點，神殿五點后就關門了，今天是特意等您的。”

凡賽爾嘴角抽搐，這樣的神靈侍女屬實有些破壞他心中的聖潔形象。

他強堆着笑，想死皮賴臉地再打聽一些事情，結果被滿臉笑容的薇薇安給陰陽怪氣得一頭惱火。

發現自己除了惱火不能得到其他東西了，凡賽爾便扯着一個棺材臉從神殿出來了。

看到凡賽爾一臉陰沉，僕人侍衛都嚇得呼吸都不敢大聲，生怕刺激到這位主子后把他們全宰了。

……………………

悶悶不樂的凡賽爾回到皇宮，心裏想着“至少知道了靈魂之神和神眷者的情況，也不算一無所獲，而且馬上就能回寢宮使用屍體了，還是開心一點吧。”於是凡賽爾糟糕的心情稍稍緩和了一下。

結果剛下馬車，一臉便秘樣的侍衛首領過來報告調查情況，給剛把自己情緒調節好的凡賽爾氣得肺血上涌。

“什麼？你說刺客查出來和貝爾家族有關！”凡賽爾的怒吼讓皇宮都顫抖起來。

沒錯，調查結果顯示，無論是女刺客的進宮來歷，還是她身上的武器裝備，全都顯示和貝爾家族密切相關。

最關鍵的是，她的房間裏還搜出來了一封帶有貝爾家族長劍盾徽的密信個，上面詳細寫了刺殺安排與計劃。

凡賽爾不僅惱火，而且還感受到深深的頭疼。

不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貝爾家族絕對忠誠於奧古斯都家族，不可能背叛凡賽爾。

而且，這些證據指向性也太明顯了，明顯到施加思考就能看出這就是一次陷害。

但是，凡賽爾是何許人也？正常人都會認為貝爾家族無罪，但他絕對不會！

哪怕他自己也意識到貝爾家族不會背叛自己，他也會想辦法親手做些什麼來泄憤。

除非，凡賽爾不再是那個凡賽爾了。

凡賽爾一下子明白了——貴族議會那邊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不對勁，這是一次試探，也是陽謀。

而且，意識到這種情況的人並不多，他想通過這次試探，向其他貴族發出一個信號——凡賽爾並不像之前那樣殘暴昏聵了！

對於貴族議會來說，一個殘暴的皇帝雖然有點麻煩，但絕對比一個正常的皇帝更利於他們獲取利益和擴大勢力。

如果凡賽爾此次沒有對貝爾家族開刀，那麼勢必會引起貴族議會全體的警覺。

在計劃還沒有開始實行的這種大前期，立馬就被boss團高度重視，這簡直是天崩開局！

不過，那又如何呢？

想要對抗把持大半個帝國的貴族議會，一味的隱忍只會使反抗的火種熄滅。

這龍息宮內密佈貴族的眼線，而且大都隱藏的極好，令人防不勝防。

他魂穿至今，雖然已經儘力模仿原主的言行舉止，但終究無法企及那位“明醬宗”的程度，被議會察覺是遲早的事情。

況且，這次對貝爾家族的處理不僅是那個貴族對其他貴族發出的信號，也是他自己發出信號的機會——他不相信碩大的明斯克拉帝國不可能沒有保皇黨！

最關鍵的是，時間對於他來說越來越緊迫了。想到這裏，凡賽爾微微抬頭，那天空上跳動的銀色字符已經變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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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倒計時結束會發生什麼，但他必須在結束前做好一切準備。

凡賽爾淡笑一聲，他已經有了決斷。

只見他淡淡地開口道“讓理查德·貝爾過來見我。”

侍衛們趕緊應聲后離開，不久后，理查德·貝爾就掙扎着被幾名侍衛押了進來。

“放開我，我可是貝爾家族的人！你們要幹什麼！”

理查德的臉上滿是憤怒，在他看來這種情況是對他莫大的侮辱。但侍衛們並不理睬他，直接在他膝蓋後面踹了一腳，逼迫他跪伏在地。

凡賽爾坐在王座上，一手杵着下巴，另外一隻手把玩着一封信，看見理查德被壓得跪伏在地后，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緩緩開口“好了，放開他吧。”

侍衛立馬退下，理查德翻身站起，滿臉怒氣，但還是向著凡賽爾行了扈從禮“理查德·貝爾參見陛下。”

凡賽爾淡笑着開口“今天上午，我被一個侍女中的卧底刺客刺殺了。”

理查德心中一凜，臉上的不忿頓時散去。他隱隱察覺到好像不太對勁。

“然後呢，調查結果顯示，這個侍女是貝爾家族送進宮內的，還在她的房間內發現了這個。你看看。”

凡賽爾兩指夾着信封，手腕一抖，信封頓時如同高速旋轉的飛鏢般插入了理查德面前的大理石地磚上。

理查德雙手微微顫抖的拔出信封，當他看到信封上貝爾家族的長劍盾徽時，腦子瞬間就“嗡”了一聲。

隨着他的繼續閱讀，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變得蒼白——信上一個自稱是查理曼·貝爾的人指使侍女行刺凡賽爾。

“陛……陛下，這不可能，我爺爺他……爺爺他怎麼會？不，爺爺他不可能這麼做！陛下，我們貝爾家族全都忠誠於奧古斯都家族啊！”貝爾一下子跪在地上，語無倫次地開口，最後甚至開始了嘶吼。

凡賽爾還是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色，他開口問道“如果不是你們，那會是誰呢？這次事件肯定有着主謀的。”

理查德作為一個頭號愣頭青，非常直言不諱地開口“肯定是貴族議會！”

他這句話說完后，就意識到不太對，而殿內此時一片寂靜。

侍衛們都大眼瞪小眼的面面相覷——臨死前亂咬人的見多了，第一次見咬這麼狠的，這是嫌凡賽爾一個人怒火還不夠嗎，還要搭上議會。

不過這正是凡賽爾想要的，他仰天大笑起來。

他笑了很久很久，笑得理查德和侍衛們都頭皮發麻牙齒打顫。

隨着他笑聲逐漸減弱，他大吼一聲“不錯，就是如此，這件事由貴族議會負責！”

侍衛們頓覺自己的心臟有點受不了了——剛剛發生的事情有點顛覆他們的認知。

他們覺得自己很可能是昨晚拼酒拼多了，現在出現幻覺了。

凡賽爾站起來，面帶笑意地走到理查德身邊，將他從地面上攙扶起來。

理查德站了起來，仰頭看着滿臉笑意的凡賽爾，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

“我當然相信貝爾家族，相信你的爺爺查理曼·貝爾，最關鍵的是，我相信你，理查德·貝爾”凡賽爾語氣嚴肅地開口道，低頭看着這個只到他胸口的青年。

理查德懵了，他剛剛認為自己家族完了，或者至少爺爺完了。他已經做好用自殺謝罪，讓凡賽爾的怒火減少一些的準備了。

但是凡賽爾的行為出乎了他的意料。

他怔怔的看着凡賽爾，看着那帶着笑意與信任的平和眼神。

他又想到了那天晚上，凡賽爾也是用這種眼神讓自己考慮要不要成為他的部下。

經過了一天的思維鬥爭和認真思考，理查德也明白過來貴族議會才是帝國真正的內部大敵，路易大公才是他的殺父仇人。但凡賽爾此前的殘忍暴虐行徑還是讓他心中產生隔閡。

可如今，凡賽爾的當眾信任與支持，讓他心中最後的一絲隔閡消散。

理查德眼眶含淚，緩緩單膝跪地，左手舉至胸口，用大拇指死死抵住心臟。他的身體壓得很低，額頭幾乎觸到凡賽爾的腳背。

在這個虔誠的扈從禮下，理查德一字一頓地開口“理查德·貝爾，願追隨凡賽爾大帝！我將為大帝之夢付出一切，至死方休！”

人族歷代皇帝中，有資格被稱為大帝的只有卡德摩斯，如今理查德以此稱呼凡賽爾，足以體現其內心的尊敬與忠誠。

凡賽爾看着近乎狂熱的理查德，不禁有些恍惚——他此前一直把這些人物下意識地當做遊戲的npc。

而現在他突然意識到他們似乎也有自己的靈魂與思想，他們是一個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存在。

“誘騙這個傻傻的npc，居然會讓我有些許負罪感。”凡賽爾自嘲地想着。

……………………

綠森城，自然之堡內。

路易大公正跪在地上，神色恭敬地開口彙報着“凡賽爾不僅沒有懲戒貝爾家族，還直接要求貴族議會為刺殺負責，並且號稱此事有結果前，半永久暫停議會的召開。”

其跪伏的前方，一個長滿鮮花的樹藤寶座上，正坐着一道淡淡的藍色虛影。這道虛影外表上是一個長耳朵的窈窕女性，柔和的藍光內部看不清其具體的外貌，唯有無盡星辰虛影顯現。

“無妨，計劃正在進行，一切照舊。”虛影淡淡開口回應了一句，便化作一道星光離開了寶座。

而路易大公仍跪在寶座前，看着星光離開的位置，眼神充滿虔誠與狂熱。

……………………

東海，路易斯近海地帶，一艘巨型風帆大船上。

剛吃了一口生海妖片的羅蘭大公，放下刀叉，拿起了一個正在發光的紫色海螺，輕輕拉動了一下魔法海螺的拉環之後，放到耳邊傾聽起來。

他一邊聽着裏面的各種情報，一邊搓着自己的小鬍子，臉上帶着一種幸災樂禍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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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鐵城，古代熔爐要塞。

艾莉大公看了看手上的一封信件，淡笑一聲“奧古斯都家還真是有點意思。”

她的桌子上擺放着一個傾斜的天平，其中左邊托盤裏面裝了六個砝碼，而右邊托盤裏面只有一個。

看完信，她默默地將一塊砝碼從左邊的托盤移到了右邊托盤裏面，讓這個天平略微平衡了一點點。

……………………

北原，寒冬城。

一隻傳信雕長鳴一聲，正劃過天際，準備飛向城中。

“刷”隨着一陣破空聲，一隻箭精確地命中了傳信雕，使它掉落在了城外的樹林間。

“哥，你太強了。”一個冒着鼻涕泡的穿着毛皮外衣的男孩崇拜地看着身邊手持簡易長弓的疤臉青年。

令人驚奇的是，這個箭術出神入化的青年，居然眼珠上長着厚厚的白翳——他是一個盲人。

青年則嘿嘿一笑，“走，今晚喝雞湯。”

……………………

就這樣，凡賽爾力保貝爾家族和叫板議會的情況，很快就傳到了大部分貴族耳中。一種風雨欲來的壓抑氣氛，籠罩在了明斯克拉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