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盜火者
“號外！號外！皇帝遇刺！皇帝遇刺！”
風息城作為東海地區最繁華的城市，街道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當報童吆喝着開始賣報時，原本忙碌的人們紛紛放下手中的工作，爭着搶着想要買下一份報紙——就連那些原本從來不看這種東西的人也不例外。
由於報紙數量有限，買到報紙的人主動和其他人一起分享。人們難掩臉上的喜色，甚至有家酒館的老闆興奮地打開了自己珍藏已久的香檳，大喊了一聲“今天大家喝酒免費！”
這種宛若新年的歡樂場景，在大家看完了報紙上的具體內容后戛然而止。
“什麼，沒死啊……”有人失望地嘀咕了一句，街道的地面瞬間被丟棄的報紙鋪滿。人們繼續忙碌着，只不過臉上都帶了一絲深深的遺憾。
“老闆，那還免費嗎？”有個老客戶小聲地問了一句。
“免你老母，滾！”酒館老闆臉色陰沉，看着手裏打開的香檳，憤憤地怒灌了一口，卻感覺味同嚼蠟，這種美酒被浪費的感覺頓時讓他更生氣了。
酒館的角落裏面，影正小口小口地喝着啤酒和嚼着麵包，一點也不敢出聲。
此時的影還穿着暗影斗篷，但是沒有戴上兜帽，只是給臉微微變形了一下，變成了一個較為清秀的黑瞳女性，看上去像是一個幹練的女冒險者。
“我的民眾基礎也太好了吧。我要不把革命的口號改成打倒我自己得了，說不定加入的人更多。”影一邊內心吐槽着，一邊來到酒館櫃枱前，遞出了一枚嶄新的銀幣。
原本還在生氣的酒館老闆看到這枚銀幣，頓時臉色一變，他立刻伸手把銀幣攢在手裏，然後掃視了一下周圍，果然發現了一些目光正在關注這裏。
他拉過影還放在櫃枱上的手，把銀幣塞回她手裏，隨即開口問道“小姐，你是第一次來到風息灣嗎？”
影愣了一下，點了點頭。
“你的飯錢我請了，快點走吧，這裏海盜和暴徒還是蠻多的，雖然我絕不會允許那種混蛋進入我的酒館。”說最後一句話的他故意放大了聲音。
原本關注這裏的目光收回了幾道，但是仍有兩道目光死死地盯着。
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個好心的老闆擔心有人會來打劫自己，於是出言提醒。
畢竟在風息城這個魚龍雜混的地方，任何一個鼓鼓的錢包都會吸引到亡命之徒。
“我就是打算換成銅幣來着，我身上只有銀幣啊。”影哭笑不得，作為一個身上全是高階寶具的二階高級刺客，她怎麼可能會害怕區區劫匪。
即使不用魔力，光靠這具身體的強度、反應速度與凡賽爾的戰鬥記憶，她都可以輕輕鬆鬆做到一個打十個壯漢。
影笑了笑，還是把銀幣遞給了老闆，“還是幫我找一下錢吧。”老闆無奈，只好給她找了九塊半銅幣。
看到影走出酒館，兩個滿臉橫肉的水手打扮的壯漢也站了起來，他們粗壯的臂膀上有着鯊魚紋身。隨着他們的起身，酒館裏嘈雜的人聲都安靜了不少。
當他們經過櫃枱的時候，一個人重重地往櫃枱上丟了一枚銅幣，看也不看臉色難堪的老闆一眼，徑直地追出了酒館。
“鯊齒幫……那個小姐有麻煩了。”老闆嘆了一口氣，收起了銅幣，繼續抿着自己的香檳，心情更加低落了。
……………………
鎚頭鯊很高興，沒想到自己和灰鯊喝個酒，居然能遇見一隻肥羊——還是好看的小綿羊。
他們緊緊跟在那個小妞屁股後頭，如同在水中追獵小魚的鯊魚，心中充滿了狩獵的興奮。
而他們這種幾乎光明正大的追蹤方法也引起了獵物的注意，對方加快了腳步，試圖甩掉他們，但是根本無法做到。
很快，他們發現，對方几乎不熟悉地形，很顯然是外地人。原本還帶着一絲忌憚的二人頓時更加張狂起來，很快嚇得她亂了陣腳。
隨着獵物的步伐慌亂起來，鎚頭鯊和灰鯊默契地調整位置，很快就把她逼到了一個死胡同裏頭。
“小妞，我說我怎麼在五英裡外就聞到了一個鼓鼓的錢包，原來是你啊。”鎚頭鯊獰笑着走上前，從腰后拔出一把明晃晃的短刀。
“趕緊把錢全部交出來，再乖乖伺候好我們，不然有你好受的。”灰鯊從綁腿上抽出鋒利的匕首，一邊舔舐着刀尖，一邊淫笑着靠近。
“真是一個好地方啊，還挺適合動手。”影掃視了一下周圍，背對着他們，平靜地開口。
“別傷到臉，賣不出去！”鎚頭鯊大聲提醒着灰鯊，隨後掄動右臂，短刀狠狠地朝她後背豎劈而去，帶起一陣凌厲的刀風。
聽到背後獵獵作響的破空聲，影右腳跟猛地一旋，柔韌的腰肢若回彈的皮筋，瞬間側過身，躲過了對方勢在必得的一刀。
隨後她軀幹蜷縮，核心收緊，左腳順勢抬起，修長的大腿在微曲后如彈簧般蹬出，狠狠踹在鎚頭鯊的腹部。
這勢大力沉的一記后蹬，踹得鎚頭鯊口中鮮血狂噴，其身體如同破麻袋般飛出，重重砸在了牆壁上。
看見鎚頭鯊瞬間被秒，灰鯊大驚失色。但是開弓沒有回頭箭，他便趁着影一記后蹬踹出重心不穩的同時拿着匕首，狠狠對着影的心口扎去。
影高超的反應速度讓她右手扣住了灰鯊的手腕，隨後右腳用力一跳，身子輕盈如飛，騰空躍起，利用右手的支點身體在空中旋轉，條忽間將雙腿纏在了灰鯊的脖子上，整個人如同圍巾般吊在了其胸前。
身體被影一拉一纏后，灰鯊直接放任自己重心失衡，試圖利用摔倒前壓把吊在他前方的影撲倒在地。
但影腰肢用力，身體若水蛇般扭轉到了灰鯊脖子後方，使灰鯊的前壓只能將其自己摔個七葷八素。
沒有給灰鯊喘息的機會，影雙腿一緊，兩腳猛然用力絞動。只聽咔嚓一下骨裂聲響，灰鯊腦袋一歪，氣絕身亡。
從灰鯊的屍體上站起，影冷冷地看向靠在牆上半死不活的鎚頭鯊。後者的肋骨折斷了四根，正用驚恐地眼神看着踏着優雅小碎步而來的影。
“咳咳……別殺我，我是鯊齒幫的人……只要放了我，我會賠償給您錢的……金幣，我有金幣……求求您，求求您。”鎚頭鯊一邊咳血，一邊連忙求饒。
“不對吧，你應該想的是：該死的女人，等我大哥來了，一定把你打至跪地，迫你回去做星怒力呀！”影冷笑着開口。
“我……”鎚頭鯊內心一涼，覺得自己完了。
“我不殺你，帶路吧，去你們的地盤。”影用右手小指上的戒指修復了鎚頭鯊的大半傷勢，讓他在前面帶路。
……………………
鎚頭鯊帶着影來到了港口附近的一個倉庫外面，指着它告訴身後的影“就在這裏，現在能放了我嗎？”
影點了點頭，然後一記擺拳砸在了鎚頭鯊的後腦上，伴隨一聲關節錯位的脆響，後者瞬間失去意識，倒地身亡，絲絲鮮血與腦髓從其眼眶、鼻腔和耳孔里流出。
“為什麼要放了你，留着你尋仇嗎？萬一你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中年窮怎麼辦？”影撇撇嘴，徑直朝大門走去。
走到倉庫大門前，影一腳踹開大門，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影靜靜地看着倉庫裏面正在喝酒打牌的鯊齒幫眾人，而他們也怔怔地看着她。
影一眼鑒定過去，除了為首的鯊齒幫首領虎鯊有一階之外，其他傢伙都是無等階的雜魚，於是她輕笑一聲“你們一起上吧。”
覺得自己面子丟了的虎鯊大吼一聲“賤人，辦了她！”瞬間鯊齒幫眾人抄起傢伙，朝着影衝過來。
霎時間，倉庫內怒喝連連，刀光劍影，拳腳相交，血肉橫飛，哀嚎不止，傷亡滿地。
還有一半沒衝上去的鯊齒幫惡徒已經呆住了——他們看見十幾個手持砍刀武器的壯漢，被一個身材纖細的女人打得筋斷骨折，手腳彎曲。那真的是在滿地找牙啊。
一腳踩碎了地上的幾顆牙齒，影甩了甩手上的血跡，隨後直直地朝虎鯊走去。
虎鯊此刻也駭得不行，“怪物，這是一個怪物，媽的，到底是誰招惹了她。”
但是眼看這個女人似乎不打算放過自己，虎鯊一咬牙，決定拚命。
他怒吼一聲，嘴巴裏面長出三層利齒，身上的肌肉開始膨脹，後背高高聳起，膚色變成詭異的帶黑色斑紋的灰色，皮膚也變得光滑起來。
虎鯊使用了水手職業的【初級海洋動物變化】，讓自己短時間內擁有了強悍的肉體力量和不俗的恢復力。
這種能力在前期還是相當有用的，屬於實用性極強的技能，但是在影這個強大的刺客面前，就是一塊稍微耐打一點的沙包而已。
“咔擦咔擦”影的身影快速在虎鯊身周閃爍着，每一次攻擊都命中在虎鯊的肌肉連接處，痛得他連連發出驚天怒吼。
而虎鯊的胡亂攻擊卻只能打在影的殘影上，除了無能狂怒之外，沒有其他效果。
在【弱點打擊】的洗禮下，終於虎鯊的恢復力難以銜繼，在他不甘的嘶吼聲中，他的身體如同觸電的魚蝦一樣，不停在地上抽搐着，根本不受他本人的控制。
“沒意思。”看着這些弱小的傢伙，影連戲耍他們的想法都沒有，直接一腳踩爆了虎鯊的腦袋。
看着老大如同西瓜一般破碎的頭顱，其他鯊齒幫的人紛紛跪地求饒，場面如同葬禮哭喪般凄慘。
而一個眼白多眼瞳小的傢伙轉了轉眼珠，隨即爬到影的腳邊，諂媚地開口“這位大人，其實我們完全可以成為對您有用的傢伙。”
“我們幫派雖然人數中規中矩，現在一整更是稀少，但總歸是一個幫派，很多您需要人手的地方我們都可以效勞。哪怕是打掃衛生和當炮灰。”
“而且，我猜您也是有什麼身份地位的人，很多在鳳息灣這邊不適合您直接出手的事情，都可以派我們去解決。”
“我們尊重強者，您的強大完全可以換來我們的忠誠，您的仁慈會讓我們更加死心塌地。”
“反正您想殺光我們只需要一個想法和幾分鐘的戰鬥就能解決，那為什麼不利用一下我們這些可以算是死人的傢伙呢？”
說完他便俯下身子，熱情地親吻着影沾滿灰塵、泥土和血跡的長靴。
“有意思，你叫什麼名字？”
影看着這個挺會來事的傢伙，想了想——自己確實需要打入東海的地下勢力，手握鯊齒幫做個地下世界的敲門磚也不是不可以。
“我叫查理·龐茲，大家都叫我蘭舌鯊。”
蘭舌鯊，東海一種特產的鯊魚，特點是有着一條靈活的藍色舌頭，還會模仿其他動物的聲音，甚至是智慧生物的語言。——這確實很符合這個舌燦若花的傢伙的形象。
“行吧，我答應你，就暫時留下你們這些傢伙的狗命。”影淡笑着開口。
“但是如果我發現你們沒有利用的價值，那我就會覺得你們浪費了我的時間……到時候你們都會覺得死亡是一種解脫。”
查理聽到後身體微微顫抖一下，但還是繼續清理着影靴子上的污垢。
“既然你們投入我的麾下，那麼第一件事就是改名，鯊齒幫也太俗了，換個名字，就叫……”
她掃了掃倉庫里雜亂的陳設，最後目光鎖定在了正在一個油燈上。在油燈的灰撲撲的燈罩下，橘紅色的燈焰正閃爍着柔和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陳舊倉庫。
“盜火者。”
長夜籠罩眾人，而火光卻不均，於是便有人試圖盜取溫暖的火光，追尋其渺小的希望。